()“她是间接害死芸姨的凶手之一。”黎旋漠然的看着他,“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害死你*妈妈的,你一个都不会放过,包括你的父亲,你甚至都没有手下留情。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放过了宛听云?”
心里其实早就已经有了答案,但是,没有听到他亲自说,她却始终都不甘心。
“因为……”权夜忽然抬手,用略带一层薄茧的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脸颊,英俊的五官带着让人心惊的冷,只是指尖的动作却温柔的不可思议,“她是江璃的妈妈。”
“……”
他温柔的摩挲让她惊惧交加,下意识的想要逃避,动作却已经跟不上理智的速度,力量悬殊的现实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鞭打着她那颗已经伤痕累累的心。
“她是江璃的妈妈。”他重复了一遍,眼眸深不可测,将自己的心思彻彻底底的隐藏起来,从而无法让她窥探到,“……这个理由够吗?”
他的回答与解释,像是毒药,更像是利刃,将她伤的面目全非。
他曾经信誓旦旦的想要报仇的决心,只因一江璃,而全盘否定。
“可是你对我说过,没有人会例外……你说你不会对任何人手下留情。”黎旋逼着自己忍住了眼眶中即将掉落的泪,凝眸望着他,冰凉渗骨的感觉从脚底袭来,她的嗓音带着轻*颤,“……我曾试图打破你的人生定律,可是千百次尝试之后的结果仍然是于事无补,我以为你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自己……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的人生规律在短短一年之内全部被打破?”
“我的定律一直都在。”权夜下颚微扬,薄薄的唇角勾勒出骇人的弧度,“只是……她不在那个范围之内。”
他的气场冷冽的让黎旋心颤,她知道,其实这才是真正的他,而不是刚才那个温柔的亦真亦假的男人,权夜……早已习惯了用各种各样的招式将人至于死地,或是精神上,或是肉体上。
“繁城不适合你,”他转过身,背对着她,背影冷漠而决然,“你的伤无大碍,明天起程回英国。”
说完,他转身走出去。
……
清晨,淡蓝色的天空飘浮着朵朵白云,整个世界都是清清亮亮的,阳光透过窗帘照射*进来,清新的雾气,温柔地喷洒在尘世万物上,别有一番令人赏心悦目的感觉。
黎旋依旧安静的躺在病床*上,仰望着上空的天花板,目光空洞*洞的,觉得这二十二年的人生就好像是一场幻觉一样,她从未脱轨,也从未遇到过权夜这个男人。
那么多年相伴的时光,好似南柯一梦,现在梦醒了,她却还如同中蛊一般,依恋着不肯醒过来。
如果忽略女孩睁着的眼睛的话,那么一定会有人以为她还在睡着。
刚才何远墨提醒她说她感冒了,她这才发现自己全身没有一丝力气,身体有些发热,隐隐还带着丝丝酸痛的感觉,头也昏昏沉沉的,口中是少见的苦涩感。
小手轻轻的从被子中拿出,只是,刚刚碰到旁边桌子上的水杯,房门口就传来了一声厉斥,“你干什么?”
权夜的眸色带着寒凉,泛起不言而喻的冰冷气息,阴戾无比,幽深如井,眸底深处一片凝重,比夜色还要深邃,怒意开始悄悄的扩散。
“砰——”
黎旋被惊了一下,手中的力度瞬间消失,玻璃杯便毫无征兆的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
只是那一声,黎旋也瞬间明白,这间VIP病房,原来地上铺着厚厚的羊绒毛毯。
故景往往能勾起许多回忆。
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她因为不小心在客厅内滑到了,头磕在了桌子角上,当时还流了很多血。
不说别人,甚至连周慕承都吓出了一身冷汗,看着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权夜,一声不吭。
之后,那所房子,所有的地方都铺上了柔软的羊绒地毯。
她觉得那些羊绒地毯的厚度甚至都可以当做床来睡觉,不光如此,就连家里所有有菱角的地方也都被换了。
她刚去权家的时候身上是有些小伤疤的,大多是自己小时候不小心伤到的,只是权夜好像对疤痕有一种厌恶的感觉,之后不知道给她抹了什么东西,渐渐地,她的身上找不到一个疤痕了。
所以那一次受伤即使看起来很严重,但是依旧没有留下伤疤。
权夜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本身就太完美,所以他追求完美,同时也不允许自己的东西有一丝瑕疵。
不过话说回来……他也的确有追求完美的资格。
黎旋低下头,避开了他灼灼的目光,轻声说:“我只是想喝口水……”
权夜看着她,忍不住皱了皱眉,最后却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出去,关上门的那一刻,只是吩咐了句“不要乱动”,就再无其他。
呵,简洁本来就是他一贯的说话风格。
原以为他离开了,只是,五分钟后,病房的门忽然再度被人从外面推开。
黎旋的目光下意识的朝着门口的方向看过去,权夜狭长的身影倒映进她的眸底深处。
只是,就算看到是他,她却也再无半点欣喜。
爱与容忍,都是有个限度的,她所有的欣喜早已经伴随着他一次又一次的无情决绝而彻底长眠于地下,此生不会复醒。
权夜端着做工精致的点心,朝着她一步一步的走过来,步态缓慢却坚定,带给人的诱*惑力,远远超过那些模特在T台上的走秀。
“你身体现在很虚弱,吃点东西。”他走过来,将点心放下,面无表情的说,没有温柔。
她朝着他那边看了一眼,敛了情绪开口,“我不饿。”
他凌厉的目光朝着她飞射了过来,“……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因为距离的近了,所以她在他身上感觉到的情绪有很多,冷漠、淡薄、凌厉、狠绝、深不可测,但无一例外,都是带着压迫性的。
“好好好,”她无奈的投降,“我吃还不成么。”
说着,随手拿起一块蛋糕,不管不顾的塞入嘴里。
明明是甜腻腻的东西,却莫名其妙的有些苦涩。
一块接着一块,被噎到了也不在乎,只是一味的往自己嘴里塞。
终于塞满了口,再也咽不下去,滚烫的泪在眼眶中摇摇欲坠,却始终都倔强的不肯落下。
男人捧着一杯牛奶的骨节分明的手忽然朝着她伸了过来,黎旋愣了愣,然后伸手接过。
温热的液体,滑入喉间,带着沁骨的柔情。
权夜挑眉看了过来,率先出声打破沉寂,“你的伤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事。”黎旋摇摇头,尽量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随口说了一句,“又不是没受过伤。”
只此一句,权夜的目光便瞬间锐利了起来。
黎旋也在尾音落下的后一秒骤然反应了过来,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立即住了声,不敢再去没有自知之明的挑战他的底线。
放下了手中还剩下半杯牛奶的杯子,她低下头,贝齿无意识的咬住唇。
只是,禁忌既然已经触碰到了,便不可能还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权夜冷锐的目光透露着阴鸷的寒气,他忽然朝着她的身子压下去,寸寸逼近,将她逼*迫到底线。
她被他禁锢在双臂之间,无处可逃,
“又不是没受过伤?……啊?”偌大的病房里,响起魅惑人心的声音,那种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如同恶魔的召唤一般,是黎旋一生一世都无法忘记的。
近距离的观察,便可以看清,他脸上的神情都几乎可以用狰狞来形容了。
“……”
见她不出声,他扬起唇角,扯出一抹薄凉的表情,笑意却僵硬在那里,未曾抵达眼角。
“黎旋,”他叫她,磁性的声音再度响起,“你忘记我说过什么了吗?……不要挑战我的底线,那是你惹不起的代价。”
其实他此刻的语气并没有多么阴冷,就好像是普通人说话的声音一样。
不过即便如此,黎旋也依旧能够听得出里面的意思。
黎旋微微抬起一直低着的头,面对面的直视着眼前的男人,他脸上的一丝恼怒与不耐烦一闪而过。
就是这个男人,这个如撒旦一般的男人,这个残忍到极致的男人,这个成为她一生噩梦的男人。
跟他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他身上的情绪太多,她都一一记得,冷漠的温柔的狠戾的,全部都镌刻在她的脑海中,但是她却从来都没有见到过这样的情绪,狰狞的像是恨不得要把她给吃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