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湘愣了一下。才艺表演？她竟然忘了这一茬。
也是，若是单看相貌，只怕闺秀们也难以突显自己吧？大家都是精心打扮了的，哪个就比其他的人差了？
明湘垂下眼来。
她并不希望引起那个人的注意，然而若是真轮到她表演，她也不甘心就那般平庸。毕竟活在这世上，脸面和名声还是很重要的。她的目的还没有达到，毁了自己的名声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因此，明湘打定主意保持沉默。
反正才艺表演都是自愿的，这些姑娘们也都不认识她，若是她不主动，应该不会有事儿。
刘端柔瞧着明湘半天都没有说话，脸色也有些不好，便有些理解差了。忍不住点点头，附和道，“也难怪你没有兴致。毕竟都好几年了，这些女人也仍然是老招数，一点儿新意都没有。”
明湘倒是没有想到刘端柔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看了刘端柔一眼，“你的意思是……”对于刘端柔错误的会意，她并没有打算解释。
刘端柔皱了皱眉，“还能有什么？我最近几年虽然没有过来，但是我家大哥和二哥却是年年都会出现的。每次回家他们都会和我念叨一番。这些女人也真是，竟然好几年了，也没有一点儿长进。”
明湘眼光就闪了闪。
刘端柔并没有注意到，她微微抬起头来，看了身后的闺秀们一眼，脸上露出不屑，“我大哥二哥说，从好几年前开始，看着她们的才艺，他们都快要睡着了。”
这还真是毫不留情的评价。
明湘忍不住勾起嘴角来。她倒是可以想象，刘家兄弟当时的表情。
“这赏花宴我统共就来过两次。除去今儿的一次，也只是我刚到年龄的那一年跟着表姐来过。”刘端柔说着，脸上神情就有些奇怪，“当初我年纪虽然小，却也差点没有在她们表演才艺的时候落荒而逃。”
赏花宴是有着年龄限制的，这一点明湘心中也清楚。京城中有背景的闺秀们，即便再有才华，也必须满了十三岁，才能参加这赏花宴。然而，听着端柔的口气，明湘忍不住就有些疑惑。这些闺秀们的才艺，怎么着也不应该差吧？
毕竟身家背景摆在那儿，她们的家族断然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然而，端柔也不是一个会说谎的人。
正疑惑着，明湘就看见第一位闺秀已经走到了前面。她的身后跟着一个抱着古琴的青衫小婢。
“这是李家姑娘。”刘端柔扫了一眼，轻声给明湘解释，“两年前我听过她的琴声，尚可入耳。”
话音刚落，李家姑娘已经开始演奏起来。
果然如同刘端柔说的一样。指法虽然高明，然而少了韵味，这样的琴声的确只是尚可入耳。
明湘忍不住看了刘端柔一眼。没有想到，刘端柔给出的评语竟然这样准确。她能够听出门道，是因着她前世的苦练。刘端柔年岁也不大，竟然就有着这样的功力！
或许是偶然？明湘想着，重新将眼神投向场中。
此刻，另外的姑娘已经上场了。这一次，闺秀准备作画。
“这是王家六姑娘。”刘端柔捂着嘴，偷偷打了个呵欠，“画风太过浮夸，没有太多内涵。若是只看表面，倒是还行。”
明湘没有说话。半柱香的功夫之后，就有小婢上前，将王六姑娘的画作捧着，小心翼翼地绕场了一周，展示给所有人看。
架构虽然不错，却果然也如同端柔说的那样，画风有些浮夸。
……
接下来又陆陆续续出去了几位姑娘，刘端柔的点评无一不切中要害。
明湘这才发现，原来并不是那些闺秀的水平不高，只是在刘端柔挑剔的鉴赏下，她们就是再好，也只能落下差强人意的印象。
“端柔，你……”明湘扭过头去，认真地看了刘端柔一眼，“你平日的时候，都在做些什么？”
没有想到明湘竟然会问这样的问题，刘端柔便是一愣，“啊？平日做什么？”她搔搔头，有些羞赧，“平日里闲暇，我又是个不爱女红的，便只靠着作画弹琴打发时间。”
她娘也不让她和哥哥们一样舞刀弄枪，而她又不想无聊，便只能如此了。
说完，又有些奇怪地问道，“怎么突然问起我这个了？”
明湘笑了笑，“只是好奇而已。我看她们的表演也不差，却听你这样说……”
刘端柔以为明湘是嫌她说话太夸张，急忙解释道，“明湘，我不是……”她一着急，反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我，你……”
纠结半天，刘端柔脸红耳赤地小声吼道，“你觉得她们不错，是因为明湘你没有看到过更好的。”
明湘拍了拍刘端柔的手，“我明白。你别急。”
刘端柔仔细看了看明湘，见她果然没有露出嫌恶的眼神，心中便松了一口气，又小声说道，“对于舞，我倒不能说什么。平日里打发时间，我也只是弹弹琴，作作画而已。因此只是对这两种有些了解。”
明湘心下了然。那些闺秀们大多都是琴棋书画齐头并进的，又加上女红和一些其他的事情，花在一样上的时间自然不会太多。反而是刘端柔，舍弃掉一部分才艺，只练习自己感兴趣的，功力自然在场中闺秀们之上。
明湘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却听见身后传来讥讽的笑声，“小女子们才疏学浅，自然没有见识过更好的。想来刘家妹妹才能不错，不如，今儿个就让姐妹们开开眼？”
刚刚一时情急，刘端柔的低吼虽然压抑着声音，然而闺秀们离着她们的距离并不远，因此也隐约听到了一些。她们原本对刘端柔的情感就有些复杂，既想讨好，又打从心底瞧不起她的性子，闻言只觉得心中怒火升腾，只想找回脸面。
刘端柔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
她本来便不擅长面对人群，即使心中不屑，见到如此咄咄逼人的闺秀们，刘端柔也忍不住往明湘身后躲了躲。
“怎么？难道姐姐们连这个面子也没有吗？”离着她们最近的一个闺秀，脸上笑着，眼中却冷意直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