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他熟悉的脸,小凡立刻四下环顾,差点以为自己离开江城只是一场梦。
但……不是梦。宾馆前台的名片上,明明白白写着另外一个城市,她刚下飞机的疲劳感也还没有消失。
小凡只得速战速决,将身份证递给前台,“我在网上已经预订了,请帮我安排隔音好一点的房间。。”
“好的,”前台美女很快办好了,让她签字,又转向高铭晟,“您和这位小姐是一起的?身份证也请让我登记一下。”
小凡忙说,“不不不,我们不是一起的。”
高铭晟好整以暇的拿出身份证,“我也在网上订好了,也请帮我安排隔音好一点的房间。”
小凡默默吐着槽,签完单赶快上了电梯。
对于高铭晟为何会出现在此时此地,她打算无视。
于是她并没有听到身后高铭晟的补充,“……对了,最好帮我安排在那位小姐的附近。”
小凡进了房间,放下行李,稍事休息,然后把所有电器都打开检查一遍,电视机的遥控却不太会用,屏幕一直停在广告页面。
她打总机占线,听到外面貌似有声音经过,于是打开门,“请帮我看下,这个电视遥控——”
门外站着衣冠楚楚的高铭晟,他挑挑眉毛,“怎么了?”
小凡立刻想要关门,却被他伸手挡住,施施然走进来。
既然已经引狼入室,小凡只得指了指电视,“进不到直播。”
“哦?”高铭晟拿起遥控器看了一下,按下一个键,画面立刻跳出了新闻。
“……没问题就好,多谢。”小凡说着,打了个呵欠,“好困,要赶快睡一觉。”
高铭晟笑笑,“我就住在隔壁,有事可以叫我。”
小凡那半个呵欠被吓回去,“嗄?”
“我说,我在隔壁,”高铭晟撑住墙壁,朝她压低身子,“放心,我睡相不错,就算隔音差一点,也不会吵到你。”
小凡被他这突然的壁咚雷了一下,说不出话来。
高铭晟却收回手臂,走出去,回到隔壁的房间。
小凡困意袭来,只好不去追究他意外出现这件事,迅速上了床。
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小凡起来收拾,准备去会场开工,星级酒店也不是白住的。
经过隔壁房间时,她忽然想,嗯,隔音确实不错。
会议是在不远处的三甲教学医院报告厅。
小凡负责的,是某公司皮肤科新药的临床经验讨论,照例也是开场白、专家发言、午歇、专家继续发言、观众提问、总结。
讲真,听过谢隽奇讲的那种专题之后,再来听这个就显得轻松许多。小凡之前在洗手间打脸归打脸,但私下工作也没少做,皮肤科的相关文献都看了不少,功夫果然没白费,现在听着什么天然屏障、保湿因子、类固醇副作用之类,都心中有数。
中午,医药公司包了包间,宴请主持人、专家,公司高层和医药代表作陪,小凡也在受邀之列。
公司中方的高层是个长相方正的中年人,对小凡也相当客气,“看过你写的报告,写的不错,听说还不是科班出身?当真意外……”
小凡跟他周旋几句,那个陈总听说她学中文,很感兴趣,多问了几句。
小凡本以为是寻常寒暄,想不到居然聊起“最喜欢的作家”之类话题,小凡早就过了文学少女时期,这种问题也是好几年没听到了,于是有点诧异,顿了一下。
这时一个声音插*进*来,“陈总,我们认识这么久,你都不问问我,喜欢谁的作品?”
小凡一震,转头看到高铭晟,他衣冠楚楚,谈笑风生,显然比她更能适应这样的场景。
陈总笑起来,“我怕跟你说话,要按秒收费。”
他随即转移了注意力,“高律师的专题是在下午吧??这个很有意义,不少听众也是冲着你来的——我就跟组织会议的人说过,不能光是请专家讲病例,一定也要讲讲市场营销,讲讲医患关系,这样才不枉基层医生大老远跑来听课……”
高铭晟泰然自若跟他应答着。
他们谈的入港,这倒是给了小凡开溜的借口,听说她要回去整理稿子,陈总倒也放行,只是加了一句,“对了纪编辑,高律师下午的专题也很有价值,你可以取其精华,加在会议纪要里面。”
高铭晟笑着看她。
小凡只得囧囧有神的答应了。
吃完饭接着听下午场,发言的老专家言辞无华,很多人都有点昏昏欲睡,小凡努力硬撑,才熬完了听众提问。
然后换高铭晟上去讲医学法律相关。
众人这下来了精神,因为他是相当醒目的帅哥,也没辜负律师的好嘴皮子,加上案例典型,赶跑了大家的瞌睡虫。
小凡本来听的无可无不可,毕竟是甲方点名的任务,不完成不行。
但后来讲到一个烧伤患者治疗中出现的纠纷案例,她不得不被吸引住。那个案例比较复杂,医方固然有失职之处,但患者也有隐瞒、甚至扭曲事实的问题,经过高铭晟的演绎,更是活灵活现,情节扑朔反转,犹如美剧。
直到当天会议结束,走在回宾馆的路上,小凡还沉浸在那个案例里面。
她在电梯前面呆了不知多久,直到一只手在眼前晃了晃。
“高律师?”小凡一惊。
“我记得,你麻木的好像只是左下唇吧?”高律师示意了她呆站半天却毫无动静的样子,“还是说,你的病情已经扩展到脑部神经了?”
小凡几乎已经习惯了他的毒舌,但此刻,却又为他的戏谑内容一惊。
病情扩展,什么的……
她茫然伸手,想去按往上的按钮,却在中途被抓住手。
“你是不是还欠我一个人情啊?”高铭晟笑笑,“当然,不是说以前,而是今天中午。”
小凡一愣,随即想起那位陈总,她的确不擅于应付这种场面,高铭晟所言非虚,她不得不放软了态度,“好吧,谢谢你提醒我忘记按电梯。”
她想要挣出手去按。
高铭晟拉着她转了一个方向,“道谢的话,陪我去吃点东西。”
“额,”小凡被他拉着走了几步,忙说,“我中午吃的太饱,没有胃口吃晚饭。”
“没关系,随便喝点也可以。”高铭晟却很坚持。
小凡只得跟他去了宾馆一楼的小酒吧,要了一杯牛奶。
“你以为我是拐带无知少女的怪蜀黍?”看着她的牛奶,高铭晟笑了。
“我喜欢牛奶。”小凡的表情并没放松多少。
高铭晟悻悻然,“谢医生的*汤,你倒是不提防。”
小凡手一抖。
她来这里,一半是为了工作,一半是为了逃避——在她还不知道怎么面对谢隽奇之前。
却要被这个同样不好对付的男人,提起谢隽奇。
小凡没有接他这茬,倒是问,“对了,高律师,你刚刚讲的第三个案例,后来怎样了呢?”
“哦?看来我至少还有一个好听众,”高铭晟有些意外的笑笑,“你是说,烧伤病人在皮肤科接受康复整形治疗的那个案子?”
小凡点点头,“当时你讲的很快,后续一带而过,我想知道更多。”
高铭晟看她一眼“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口腔医学不够,你还想读双学位?”
听出他的嘲讽意味,小凡有点不高兴的喝着牛奶。
高铭晟半晌才说,“那件事还没有解决。”
“嗄?”
“患方认为医生用了不合法的药,导致瘢痕加重,医方则认为就算药品欠缺部分许可文件,但绝不至于造成这个副作用。双方僵持不下,无法达成和解,拖了三年依然没有解决。”
小凡茫然问,“那个患者……他确实是利用了药品手续不全这一点是不是?他是真的夸大其词、将伤口迟迟不愈的责任全部推到医生用的这个药上面?”
高铭晟道,“看上去,你比较偏向那个医生。”
“那你呢?”小凡问,“抛开律师的身份,你站在哪一边?”
高铭晟笑笑,没有说话。
小凡想了想,又说,“这种事很难讲是非对不对?甚至,分谁错多谁错少都很难……他们都有错处,又因为一开始的错处,越错越多,到后来,已经成了一团乱麻……”
高铭晟看看她面前的杯子,咳嗽一声,“我没看错的话,你喝的是牛奶吧。”
小凡被他提醒,发现自己对一桩陌生人的案例感慨太多,只得讪笑。
这时电话响起来。小凡看到谢隽奇的来电提示,犹豫了一下。
这一下引起了对面高铭晟的注意。
小凡做贼心虚的接起来,“……医生?”
高铭晟果然眼神一动,却沉默的喝酒。
“……额,你去找我了?”小凡的语气有些慌乱,“……不是还没到复诊时间吗?”
那头的谢隽奇失笑的问,“你确定到了复诊时间就会出现?你的同事告诉我,你要好几天才能回来吧?”
“……如果我不是主动问,你打算到时候放我鸽子?”
小凡换了一边听电话,“不是的,我……也是突然接到这个出差任务,所以,一时之间没来得及通知医生你改期。”
“是吗?”那头的谢隽奇貌似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差点担心,你是因为对那个太无所适从,打算从此放弃复诊了。”
“那个……啊,不会啊,为什么会这样猜,”小凡慌忙说,“我……只是出差而已。”
“好吧,有了你的保证,我会把复诊时间延后,”谢隽奇说,“不过,下次再出现这种事,我希望能由你提前主动告知。”
“哦。”小凡愣愣的想,谢隽奇这么说,就表示,他还没对她产生怀疑是吧?
她上次的伪装是过关了的。
这个信息让她稍稍松了一口气。
“吃过饭了吗?”说完复诊的事,谢隽奇并没有放下电话。
小凡一愣,“正在吃……”
“哦,一个人吗,还是跟别人一起?”
小酒吧坐了好几桌,背景音乐和服务生点单上菜的声音清晰可辨。
“……不是一个人。”
“和谁一起?你们公司好像就你一个人出差吧?”
小凡心想,他怎么知道这么多,难道是遇见徐馨了?后者虽然有主,但对帅哥的要求从来不忍心拒绝,何况她对小凡的花边新闻那么热衷,想必会抱着乐见其成的媒人心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还好她没让徐馨知道,自己的感觉在恢复的事。
“嗯,跟谁一起吃饭,不方便说吗?”
“哦,不是的……”
小凡正想胡乱编个路人甲,忽然高铭晟招来服务生——
“来一杯龙舌兰,再加一份水果沙拉给这位小姐,谢谢。”
因为小酒吧的背景音乐有点大,高铭晟提高了音量。
小凡感觉电话那边的呼吸顿了一下。
她忙说,“哦信号不太好那我先挂了——”
收了线,她看向对面的高铭晟。
后者一脸无辜的说,“你们聊太久,我的酒喝完了。”
服务生端来了酒和水果。
“吃一点吧,不会长胖。”高铭晟上上下下的看了小凡一遍,“改善身材这方面,也是他的建议吗?”
“嗄?”
“医生啊,”高铭晟有点模仿她刚才讲电话的语气,“怎么,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们的医患关系,已经发展到你出差他也要查勤的程度了?”
“不是的,”小凡连忙解释道,“医生只是……关心我会不会及时复诊。”
“是么?包括跟你一起吃饭的人是谁?”
“……”
“你现在是有点怕他?”高铭晟摇头,“你才是受害人,难道不应该比他更有底气?”
小凡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不,严格意义来讲,她现在也许不算是受害人了。
也许高铭晟误解了她的表情,了然道,“哦,我差点忘了,因为你喜欢他,所以心甘情愿受他压制——即使你知道,他表面上对你不错,只是为了拖延,拖到你主动放弃追讨权益,决定不追究。”
“不是的,”小凡本能的否认,“他不是为了拖延。”
“他是为了治疗,”小凡叹息一声,“他真的是为了治疗,而且,他的治疗已经——”
话到嘴边,忽然觉得不对,小凡咽回了后半句。
高铭晟却不以为然,“怎么,他的吻真有神秘魔力,让你的嘴唇恢复感觉了?”
小凡不说话。
看在高铭晟眼里,也许只是她虚张声势、自欺欺人。
高铭晟忽然生出几分怒气,“你是从来没谈过恋爱,没有被男人亲过才会这样吗?被他一个吻就傻傻的骗了?”
小凡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高铭晟越过桌子,一把捞入怀中。
高铭晟的嘴唇几乎是撞了上来。
带着龙舌兰的淡淡辛辣。
小凡猝不及防,遭到酒气和他唇齿的多重攻击,几乎是本能的推开他。
她按住左下唇,掏出镜子去看。
被推开的高铭晟也不气不恼,淡定看她的反应,“有感觉?你不会告诉我,这是谢医生偏方的功劳吧?”
小凡的手一顿,随即说,“不是有感觉,只是……我本能的讨厌你的气息而已。”
她拿纸巾狠狠的擦了几下嘴唇,擦到左边的时候尤其用力,仿佛那真是毫无知觉的一块死肉。
“我想,我不欠你什么了吧。”弄成这样,她也坐不下去,只有走人。
明明知道他对谢医生有偏见,为什么还是要着他的道呢?
高铭晟没有起身去追。
尽管刚才这桌的骚动引起酒保和几个客人的观众,但他还是淡定的喝完那杯龙舌兰。
本能的讨厌他的气息?
高铭晟看着桌上被她揉成一团、弃如敝履的纸巾,眸色越发深沉。
另一边,江城,洁仕齿科。
秦婉在休息室安慰第二个被谢医生赶出来的小护士。
“早知道我就跟人调班了,”小护士想起男神发怒的样子,依然心有余悸,“不是说每周的这一天,谢医生的心情都会特别好,就算我们出点错也很宽容么?”
在她之前被赶出来的护士已经平复了不少,吐着舌头,“是啊,每周这一天就是我们的幸运日,要用抢的才能轮到,因为能看见男神春风化雨的和蔼样子,多不容易。”
秦婉不知道这个都市传说是怎么流传开的,但她知道原因。
因为每周这一天的前一天晚上,谢隽奇要带纪小凡去他家的地下室进行一对一特别治疗。
每次进行完治疗的第二天,谢隽奇的心情都会特别好,有别于他平日的样子,能够让人如沐春风。
但他今天的表现很反常,要不是她努力安抚,只怕明天就有好几个人不来上班了。
还能有什么原因呢?无非是那劳什子的特别治疗不顺利。
想不到谢隽奇也会因为生活上的事,影响到工作情绪啊。
她不禁冷笑。
这时,护士长跑过来,“婉婉,谢医生再任性,我就没护士可以给他配了——”
秦婉叹息一声站起来,“我去看看吧。”
谢隽奇的心情确实不好。
不光是因为纪小凡没来复诊,还因为打电话时,发现她跟那个男人在一起。
还喝了酒啊,龙舌兰什么的……
他模糊的想着,看了看递到手上的器械,皱眉道,“新来的?你看我什么时候用过这种加压器?”
室内空气一阵窒息。
谢隽奇抬头一看,递工具的是秦婉。
“没有别的护士了?”
秦婉淡定的说,“我刚在五幺、志连的后台刷新了招聘状态。”
牙椅上的病人也感觉谢医生今天心情不好,胆战心惊的看他赶走了几个护士,此刻也不得不出来打圆场,“哈哈,现在的员工不好找,流动性大,也难怪,我看在这里当护士也是压力大。”
谢隽奇沉默的做完这个病人,沉默的摘掉手套准备下班。
他经过之处,人人自危,尽量降低存在感,深怕撞上枪口,就连秦婉也不敢太过放肆。
经过沙发的时候,谢隽奇看到有本杂志没摆好,皱眉过去把它扶正。
但他的目光落在封面上,停了一下,把杂志取下来翻到那一页。
走马观花的看到后面,谢隽奇臭了一天的扑克脸却有些改变。
他拿出电话拨号,“喂,老沈,下个月要开颌面外科峰会?”
那头的老沈一惊,“你别开玩笑,啥时对外科感兴趣了?”
“以后再说,先给我发言人的联系方式——”
小凡在会议结束后,回到了江城。
她当然忘记要在第一时间告诉谢隽奇,并且重约复诊时间。
所以,第二天返工的午休时间,见到谢隽奇,让她吃了一惊。
“那个……复诊的话,能不能缓一下?”小凡看了看日历,“我才飞回来,需要休息一下。”
“我不是催促你去复诊,”谢隽奇看着她,“你其实可以跟我说实话。”
小凡一愣。
还好谢隽奇选在一家私密性较好的菜馆。
他是发现了什么,来兴师问罪么?
小凡面白如纸。
——她果然不会说谎吗?
“你是对治疗效果太失望,所以故意避开我,对不对?”谢隽奇望着她的眼睛。
小凡虽然心乱,但也能分辨的出来,他不是说反话,不是嘲讽,只是直截了当的询问。
“不是,我是真的接到了出差的任务,”小凡笑笑,“你不是问过徐馨吗?”
“但你故意约了那个姓高的,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密谈,”谢隽奇酸溜溜的问,“怎么,你不信任我了,又要转头求助于他,打算联手……再告我一次吗?”
万万没料到,他竟然被误导到了这个方向。
小凡随即想,这也不奇怪,本来,她和高铭晟出现在同一处会议,也是相当不可思议的事。
“不是的,”小凡急忙否认,“完全不是医生你想的那个样子,我没有要再告你,跟高律师也是……纯属偶遇。”
“哦?晚上七点在千里之外的酒吧偶遇?纯聊天?”
小凡无奈,“你爱信不信吧。”
谢隽奇的态度有些松动,“我问你,还想要继续治疗吗?”
“想,”小凡迅速点头,“当然了,怎么会不想呢?”
谢隽奇点头,半晌道,“好吧,这几天我也想过,也许我的方式太过……也许,你还是适合更传统一点的疗法。”
小凡没有从他脸上见过这样的表情,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形容。
“传统疗法?”
“嗯,既然已经超过三个月,麻木范围还没有稳定缩小,反而扩大、游走,说明神经的损害也许比我估计的要重。”
这样的谢隽奇太过一本正经,太过科学严谨,严谨的让小凡感到一丝陌生,“所以呢?”
她其实应该感到轻松,因为她伪装成功,让谢隽奇以为她的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是停滞甚至加重,但看着谢隽奇的表情,她却隐隐觉得,事情在往她控制不了的方向,朝着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坠落。
“我打算借助外力。”谢隽奇说。
小凡不语。就在他家的地下室,不是挺好的吗。
“专门研究颌面外科神经这方面的专家下月会参加本城的学术峰会,我希望到时能请他来会诊。”
“专门研究神经的专家?”小凡对这样的身份头衔并无特殊迷信,却不安的问,“怎么会诊?会诊之后……又怎样?”
谢隽奇叹息,“后续可能会采取外科手术方式。”
“手术啊……”小凡喃喃道。
“也没那么可怕,无非是取出种植钉,探查神经管,在肉眼状态下诊断神经受损情况,就这么简单。”
小凡脸色一白。
不,她觉得不简单。
她完全不觉得简单。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