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看。”他毫不留情道。
秉烛顿时就急了,“怎么会不好看呢?我特意为姑娘选的!你看这款式,这花纹,这……这面料!可是烟云坊今年最流行的一款!我都舍不得给自己买呢!”
“我觉得不好看。”他拿起一方手帕,从容矜持地擦了擦唇角。
“好看!我说好看!”秉烛争得脸红脖子粗。
“呃……”宫千竹夹在中间看着二人,声音弱弱地响起,“你们俩我听谁的?”
“听我的。”墨子离一脸镇定。
秉烛不服,“为什么?”
“我比你大。”
秉烛,“……”
宫千竹,“……”
在场众人,“……”
秉烛心在默默滴血,替自己抹了一把辛酸泪,感叹时运不济遇人不淑。
宫千竹低头咬着筷尖,唇边含着浅笑,殊不知那笑动人心弦,如同唇边绽放开了一朵温婉剔透的花。墨子离移开目光,状似如常地执起手边茶盏。
店中其他人这才陆续拾起掉落在桌子上的筷子,谈笑声又重新响起来,只是仍有不少人的目光时不时往那桌瞟去,在心底赞叹着那天人之姿的三人。
他们旁边那桌人议论纷纷,“若非知道花满楼中女子白日不得外出的规矩,否则还真以为这女子便是那位城儿姑娘了。”
另一人不解问道:“李兄所说何人?”
“田兄今日归来有所不知,那花满楼今年花魁大赛夏初刚刚结束,那新晋花魁才貌双绝,莫说是在洛阳,就算在名满天下的扬州城,只怕也难寻伯仲。”那人喝了一口茶,大有说书先生的架势,侃侃而谈道,“可自从城儿姑娘进了花满楼,那花魁之位立时易主,据说还是那前任花魁见到城儿姑娘后羞愧难当,自动退位让贤。”
众人听得惊奇万分,“当真绝色至此?”
“自从城儿姑娘出现以后,那花满楼一月下来的流水远超其他几家,只可惜城儿姑娘每天只出场一刻钟,但仍是有不少巨商富贾大把大把的银子往里砸。”那人说话间不由得扼腕叹息,洛阳城何人不想一睹天人风姿,可那花满楼店大欺客,如今已不是普通人能进得了的了,“更有传言那姑娘本是蓬莱仙下凡,不过想来也只是无稽之谈了。”
一桌人于是便沉默了,如果邻桌那姑娘当真不是那个城儿,只能说明近年来洛阳城风水尚佳,比较容易吸引美人。
他们的声音不算小,让那二人听了个清清楚楚一字不落,宫千竹抬起眼,正巧对上墨子离意味不明的目光。
城儿,绝色,蓬莱,姑娘。
除却最后一个,其他几点貌似都与他们认识的某个人出奇切合。况且那人性情高调处事夸张,男扮女装这种事应该也不是做不出来。
只是凤连城当真还活着吗?
当时在地心之谷他确实受伤不轻,但那并不意味着他当真就死了,更何况凤连城修为过人,再有七海等人相助,若有可能,说不定真的尚在人间。
墨子离似是看清她的想法,“要去吗?”
她点头,长乐如今最深的心结便是凤连城,若他当真还存活在世,没准还能将长乐给劝回来。
.
洛阳城并非如扬州城那般以香花美人名动天下,但花满楼的布局依然精细华丽,只是楼中少了扬州花楼常有的水台,大堂四周挂满了红色纱帐,用大朵团花扎在柱子上,高高的楼顶上开了偌大的天窗,漫天星光从中倾泻下来。
想是如今花满楼的名声大噪,刚刚入夜,堂下早已高朋满座,只是过了许久,台上依旧只有姑娘跳舞,丝毫不像是有人要出场的样子。
看了半个时辰的歌舞,她终于忍不住将前来斟酒的姑娘拉住。“请问,城儿姑娘什么时候出来?”
“姑娘这是……来找人?”那鹅黄长衫女子诧异地看着她,面上笑意有些僵硬,自从那人来到花满楼之后,多少青年才子夜夜流连至此,此处又不如扬州城那般开放,自是时常会有男子家妻前来砸场。
只是看这姑娘气质温婉,想必不是那般泼辣之人,又看了一眼坐在旁边不动声色饮酒的蓝袍男子,黄衫女子这才略略放下心,从容笑道:“姑娘有所不知,我们城儿姑娘今晚已被良人包下,今天不会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