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
貔貅香炉中缓缓吞吐着薄雾浓云,高高挂起的巨大帷帐之间,舞未央正在闭目调息,试图一点点打通经脉,三千青丝散乱地垂在身前身后,似是用功过度,脸色隐隐有些苍白,额上也冒出了些细汗。
房门被人轻轻打开,她以为是墨竹未曾理会,待到那轻缓的脚步声愈走愈近,她才蓦然惊觉那不是墨竹,猛然睁开眼睛,隔着明晃晃的珠帘大喝一声,“站住!”
那人站住了,她能隐约看到珠帘后那一抹淡淡缥缈的深蓝,有些色厉内荏地喝斥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顿了顿,只听得轻不可闻的一声叹笑,举步继续往里走,舞未央有些莫名恐慌,她如今法力尚未恢复,若真是碰上了什么人,只怕自身难保。
眼看那人伸出秀美修长的手撩开珠帘,舞未央心中的恐慌越来越大,顾不得许多,张口便要喊人,“墨……”
话未出口,便已经被他点了哑穴,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惊恐地望着他,像只受了惊的小鹿。
浅江迎着那样恐惧的目光,纵然过意不去,也只有犹自轻叹一声,“冒犯了,姑娘。”
舞未央只听到最后这一句话,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浅江正欲俯身抱起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兀自走到窗边,从怀中取出一只深蓝纸鹤抛出天空,吩咐道:“去九歌。”
纸鹤在被扔出去的那一刻,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拍拍翅膀便飞走了。
浅江看着纸鹤远去,这才回来将舞未央轻轻抱起,转身走了出去,跳动的珠帘在身后清脆作响,房门轻轻掩上,不发一丝声响。
待到墨竹回来的时候,房内早已空无一人,香炉内早已只剩一捧灰烬,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檀香。
“舞姑娘?”墨竹诧异唤道,放下手中的药碗,内卧外卧找了一圈都没见到人,这才有些急了。
她看见枕头旁还放着舞未央随身携带的几样贵重首饰,这些天来都是靠着当掉这些首饰买药住宿的,床头还放着瓶瓶罐罐的外伤药,纵然舞未央要丢下她自己走,也应该带上钱财和伤药才对啊。
她顿时有些着了慌,转身飞奔着下楼,跑到账台前拉着老掌柜问,“请问,你有没有看到和我一起的那位姑娘?”
老掌柜正忙着算账,听她这话停下了拨算盘珠子的手,诧异抬头,“那姑娘不是受了伤吗?能跑到哪里去?”
她隐隐有些顿悟,“那……你有没有看到什么人进了客房?”
“没有没有,小姑娘一边玩去,别妨碍我算账。”老掌柜挥手让她走开,低头继续忙活着算账。
墨竹后退了几步,事情已经这么明白了,饶是她脑子再不灵光,也该知道,舞未央是被人带走了。
难不成是蓬莱坞的人来接她了?这个可能性很快便被她排除掉了,舞未央的法力还没恢复,她若是能联系到蓬莱坞,也就不会等到现在了。
她转身便要跑出客栈去找,还没到门口便撞上了一个人,二人双双跌在地上。
云罗被猝不及防地撞倒,忍不住痛呼一声,吃痛地捂着被撞疼的胸口。
“对……对不起……”墨竹连忙伸手去拉她。
云罗下意识地抬头看她,顿时惊愕地睁大了眼睛,“你……你不是……”
“我?”墨竹下意识地反问,瞧着这姑娘眼熟,仔细一想,忽然反应过来,这姑娘貌似也是九歌弟子,当晚她火烧月华殿的时候也在场,当即煞白了脸,生怕师父也在附近,连忙站起身来,匆匆挡住脸飞快跑走,云罗甚至来不及叫住她。
“喂!你……”
“怎么了,云罗?”随之踏进客栈大门的冷遗修见她跌坐在地,微微吃了一惊,连忙将她扶起来。
云罗急得直摇头,指着墨竹跑掉的方向,“快……快去追那个姑娘,那就是掌门的小徒弟!”
“什么?”冷遗修大惊,当即转身追了出去,刚进来的颜如玉没弄清楚状况,惊诧了一声,想也没想就跟了上去。
火枫和雪华也是刚到,却并没跟上去,有遗修和颜如玉两个,那姑娘想必跑不了多远便会被追回来。
“雪华,赶紧用玄武镜通知青玖师姐,小师妹在渝州城!”
雪华点头,当即召出玄武镜,这些天为了找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小师妹,收徒大会草草结束,五位长老忙着补拜师帖和入门考卷的坑,连去向天君天后请罪都没来得及,再不找到这小师妹,只怕整个九歌都要闹翻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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