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魂身形一顿,待到目光转至那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自己身侧的男子面上时神情却是隐隐放松了下来,但仍是面色不善地道:“你应也听说了罢?前日我离开魔界之时便已与罗喉划清界限,又何来觐见一说?重楼你回去告知罗喉——我归返魔界之日便是我夺取他魔尊名衔之时!”
红发的男子冷眼望着一副颐指气使模样的昔日同僚,在下一刻唇角却是缓缓扬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淡淡开口道:“凭你之能也妄图反抗魔尊?本座却是想看看你有何等狂傲的资本!”
在其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庞大无比的魔气顿时以其为中心向对面的男子席卷碾压了过去。而面对对方明显的挑衅行径,血魂却亦是凛然不惧,双目一凛间一道血红色的魔压已是自身侧升腾而起。然而就在两道看似平分秋色的魔压狠狠相撞在一起的瞬间,血魂看似凌厉的魔压却是陡然有了稍许削弱,唇边更是再次涌出了一抹淡淡的血渍。
见对方虽然看似并无大碍,但重楼在微微皱了下眉后却仍是出乎意料地敛起了自身的魔气,略有些诧异地道:“……这个女孩竟然能以如斯低微的修为伤你至此?”
血魂气恼地怒哼了一声,恨恨地道:“恁地多话!我不过只是一时大意而已……”待到目光转至龟灵面上时眸中却是蓦地闪过了一丝忌惮和贪婪之色——对方明明修为低微,却能够凭得那印鉴模样的法宝伤及到他,莫非对方所持的法器竟是顶级的先天灵宝不成?
原本见又有一强大的魔族到来,伏羲和女娲已是不由自主地双双绷紧了神经。熟料那魔族甫一前来竟是先行一步与自己的同族争执并动起了手来……这般诡异的情形倒是令得夫妻二人惊讶难当,在不明所以下也只是不约而同地挡在了女儿身前,暗自静观其变。
龟灵在算计了血魂一遭后却是只觉得周身法力一空,一时间竟是疲累得几乎想要瘫倒在地,幸而最终仍是险险撑住了未曾失态——她此刻法力虽然不过只是与真仙仿佛,但对天道的感悟却是远超了在场众多的大罗金仙,几乎可堪与女娲这般的准圣比拟。而那印鉴虽说不过是通天所炼制的后天灵宝,但在之后却是被通天作为了一时间寄托神识之物,自然也是沾染了一丝其神念之中的天道之气。也正因有着这件法宝傍身,她方能够在血魂这般准圣级别的对手面前孤注一掷……甚至还趁其不备令之受了不轻的伤,可即便如此那印鉴也因无法承受天道之而就此损毁了。但她一时间却是顾不得师尊亲赐的法器以及自身的虚弱,迅速转到被气劲远远推到一旁的的毕方身侧急急问道:“……玄煜,你如何了?”
“能够如何?总之情况不会更糟糕了。”玄煜不甚在意地笑了笑,随即却又侧首票了他一眼,略带戏谑地道:“身怀如此法宝却做出一副羸弱姿态,你还真是吓得我不轻!眼见我就要魂飞魄散……你便不能让我安安心心地死了么?”
“……什么魂飞魄散?我又怎会让你落到那般的下场!”龟灵狠狠瞪了他一眼,难得失态地冷声开口道。重楼循声望了过来,目光在其巨大的毕方真身上巡弋了一周后不由微微皱起了眉,道:“他是……毕方妖帅?血魂,是你伤了他?他是我预定的对手……你该知道我的规矩,我所认定的对手,不容他人觊觎!”
血魂看似不在意地轻嗤了一声,但却是侧首避开了对方灼灼的视线悻悻道:“我事先可是并不知晓,不过居然将如此不堪一击的妖族定作对手……重楼,你的品位还真是越来越糟糕了。”
“莫要狡辩!他身上明明携有我所凝魔气之珠,你又怎会不知?”重楼哼了一声,但口吻中却说似乎并没有多少怪责的意思,血魂斜眸瞟了其一眼,沉默半晌后终是没好气地道:“好罢……我承认方才我的确是失了冷静。大不了下回我为你寻得一名强者作为对手便是。”
重楼扫了他一眼,淡然道:“罢了,既然他连你也无法抵敌……那么也不过只是弱者一名,未必便值得我引为对手。”
顿了顿后却又忽地略有些别扭地转了话题道:“冥幽之事我已知晓……此事严格说来,你并无过错,但魔尊的功过却不是我们能够轻易评判的。你上次离开时虽是在言语间有所冒犯,但他一向自傲的紧,若是你就此返回,他应是会既往不咎。”
血魂似乎未料到对方竟会说出这般的劝慰之言,沉默半晌后方自展颜一笑,语带感慨地道:“重楼,虽然我与你秉性不合,但你竟是在此刻还愿相劝与我……倒也不枉我们这数十元会的交情了。不过此事已是再无回旋余地,你也无需再多言了。”
重楼定定凝注了他片刻,终是转开了视线淡淡道:“魔尊之能,非你所能想象。就算你修为有所突破……但你还是好自为之罢。”
“啊……我会当心的。”血魂轻叹一声,眼底的疯狂之色却已是渐渐转为了寂寥。见两人如此旁若无人,伏羲在冷眼旁观了片刻后终是冷声问道:“今日两位魔帅可是打算联手犯我天庭?”
被打断了话语的血魂不满地挑了挑眉,随即却是不屑地斜睨了他一眼,道:“我血魂欲行之事何须他人相帮?不过我与故友重逢,却是不愿妄动刀兵……今日我便暂且罢手。”
未料到对方竟是在强援来到时就此收手,伏羲倒是不由怔了一怔,而血魂在道出此言后竟也是当真毫不停留地化作一道血光向天庭外掠去,而重楼在抬眸冷冷环视了众人一眼后也一言不发地随之跟了过去。
虽然心中恨意翻涌,但龟灵一时间却也顾不得径自离开的两人,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行到女娲身旁急急问道:“母亲,玄煜在方才的战斗中被魔气所侵,您的造化鼎可能够救他么?”其实造化鼎之能乃是造化生命,实是与治疗无甚干系,她此举实在已可算是病急乱投医了。
女娲先前忙于御敌无暇他顾,此刻见玄煜生机渐失却也是不禁暗自吃了一惊。而见女儿竟是为此露出了难得一见的仓皇神态,她在略略讶然了一瞬后眼中却是闪过了一丝恍然,当下便温言开口安抚道:“放心罢,我会尽力救他的。”
龟灵对上其带着满满了然之意的目光,心中不禁微觉尴尬,但一时间却也不便解释。而女娲在行至玄煜身侧为其检视后却也不由微微皱起了眉——魔气一物对于妖族来说原本便宛若剧毒一般,而此刻玄煜体内筋络更是已被之腐蚀了七七八八,就算是侥幸能够留得性命,恐怕修为却也是难以保全。
她既能造出女娲石那般温养神魂的神器,自是不会对岐黄之术一无所知。但此刻她准圣境界仍未巩固,方才又强自与血魂战斗,虚耗极大。若是此刻强行出手救治对方非但未必能够成功,更是有可能伤及根基,以至于修为倒退甚至再难进益。但玄煜非但与她私交甚笃,又是伏羲重视的天庭干将,于公于私她都决计不能坐视不理,因此在微一沉吟后还是颔首道:“虽然我无甚把握,但却也可以姑且一试……你将他带到神殿来罢。”
以龟灵心思之慎密原本并不会考虑不到这一点,但此时此刻她却委实是乱了方寸,一时间竟也是未曾留意到对方的异样之处,而此刻原本正和玄女白泽一道低声安排着天庭布防的伏羲却蓦然眼带忧虑地转过了头来,以神识向自己的妻子传音道:“女娲……如今你是天庭唯一能够匹敌血魂魔帅之人,决计不能有失。你此时此刻耗费灵力救他,对你修为是否有所妨碍?”
女娲怔怔地转首向对方望了过去,在看清对方眼底的无奈时眸中不由闪过了一丝苦涩。其实她又何尝不明白对方的顾虑?可是即便抛开她与玄煜的交情不提……她也决计不忍让被自己忽略了许久的女儿伤心难过!而就在她陷入了两难境地的同时,玄煜却突然展颜一笑,略带自嘲地道:“女娲大人,您也不必为难了,玄煜知晓即便你能够救我,亦是需要付出不菲的代价……而我修为也会尽失,与其如此,倒不如随遇而安。而且我今日遭得此劫,也只是因为自身实力不济,须怪不得任何人。”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