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祁煜听到这里,身体内魔鬼一般的病似乎也痊愈了,他盯着对面的季凌云看了看,“可有证据?”
“自然是有。”季凌云将一东西交给了旁边的士兵,那士兵兀自不怕,在众目睽睽之下穿过了一群一群敌对的人潮,将那东西交给了萧祁煜,旁边的太监福生准备阻挠,但萧祁煜却道:“此人光明磊落,不是小人。”
打开那纸团看了看,确定字儿的确是萧逸的,看到这里,萧祁煜的心蓦地一疼,终于解开了一切的秘密。
“朕可朕昏聩啊!”萧祁煜险乎昏厥,旁边的沈将军急忙过来搀扶,他站稳了,看向了对面,季凌云还在控诉他的十宗罪。
“你利用了我妹妹,我二妹死于非命!”季凌云什么都好,但却是个意气用事之人,对什么事情总先入为主,历史上大多数的武将都如季凌云一般冒冒失失。
这也算有勇无谋。
“老三造反,朕拨乱反正,到最后也没杀他,看春熙是如此情有独钟,朕因此下放他们到乡村去,朕以为他们会过上田园牧歌的生活,朕哪里知道三弟之欲死灰复燃,竟始终准备篡位,才有了今日之祸。朕对他们,已仁至义尽。”
“你利用了我三妹季春璃,让她为你出生入死,这一点你总不能狡辩了吧?”季凌云一锤定音,说完后目光阴狠的瞪了一下萧祁煜。
“之前春璃刚刚入宫,我还是皇子,那时节自希望有人襄助我,朕选中了季春璃,不过是希望春璃能帮助帮助我罢了,那的确是利用!后来我旗开得胜做了帝王,我和春璃举案齐眉,相得益彰,朕想要的不过是琴瑟和鸣岁月静美,何尝有过任何利用?”
“那么她为何会死于非命?”季凌云愤恨的挥舞了一下长刀,指了指萧祁煜的面前。
“朕病入膏肓,春璃为找解药不惜翻山越岭,这笔账的确应该算在朕身上。”萧祁煜微微闭上了眼,做出的是束手就擒的动作,远处的季凌云盯着萧祁煜看,发觉其似乎真的距行将就木不过一步之遥。
今日出宫,行动是仓促的,计划是一时兴起,因此带领的禁卫军不多,这也让季凌云有了可乘之机。
自萧祁煜做了帝王后,轻徭薄税,人民的确安居乐业,实际上,萧祁煜是众望所归之人,固然在季凌云看来萧祁煜有不少的弊端与不好的地方,但实际上瑕瑜互见反而是瑕不掩瑜,他此刻如真的杀了萧祁煜,倒成了千古罪人了。
他好生委决不下,就兵力来说,自己已呈压倒性优势,萧祁煜那边不过一群散兵游勇而已,但事到临头季凌云却似不能下手了。
“主上,攻过去吗?”一个副将已心急火燎,兴奋的挥舞了一下狂刀,季凌云却道:“等等,他乃众望所归之人,此刻就这么冒冒失失杀了他,岂非要改变了东胜国的历史?”
季凌云这一点和春璃一样,考虑事情是大处落墨,一旦想到萧祁煜暴毙后会群龙无首,竟是有点伤悲,帝京百姓刚刚从水深火热中挣扎出来,他可不能因自己一个错误的念头就毁掉了这苦心孤诣才创造起来的一切。
实际上,对一个南征北战多年的士兵来说,他对战争的厌恶,简直不能用言语来形容,他渴慕长治久安,渴慕百姓安居乐业,渴慕有更强更睿智的领导人带大家走向繁荣富强,中京啊,应该是当之无愧的,举世无双之国。
中京,本就该让其余的列国刮目相看。
就在金凌云胡思乱想的时候,山下却有人在烧火,黑漆漆的浓烟滚滚,一骨碌一骨碌包裹了过来,有士兵去查看,发觉下面有人在烧什么东西。
“主上,速战速捷吧,夜长梦多啊。”其实,不少人都怕节外生枝,今日他们如若杀了萧祁煜,可以将东胜国改头换面,但如若不消灭对手,日后他们将面临被消灭的结果。
之所以季凌云还在犹豫,那不外乎是考虑到将来,今日推翻了朝政,消灭了萧祁煜,来日谁做皇帝呢?看他的士兵,那一群人似想要让自己黄袍加身。说真的,季凌云是仇视萧祁煜,但却无取而代之之心。
想要做天子,季凌云还自叹弗如,但此刻箭在弦上,他忽而返回,饶了萧祁煜,如何能服众呢?就在此刻,不知哪一边的人已打了起来,骚乱一开始不见个你死我活势必难以结束。
战争是残酷的,甚至是无可奈何的,有人保护了萧祁煜,萧祁煜却不走,他将地上的骸骨抱起来,在沈寄等保护下逐渐的后退,到此为止,萧祁煜依旧不能断定尸体的身份。
看萧祁煜逃遁,季凌云亲自追赶,其速度之快让人瞠目结舌,不过刹那之间已靠近了他们,沈寄看情况危殆,转身握着武器就打,季凌云可比沈寄厉害多了,几个回合沈寄已经落下风。
季凌云很快就追上了萧祁煜,萧祁煜将季春璃放在了地上,无限伤感的盯着她看,季凌云看到这惨不忍睹的尸体的同一时间,心情也悸动,“阿妹?”
她凑近了尸体,差不多要抚尸痛哭,而背后那刀光剑影之声已消融在了一片夜色里,萧祁煜此刻本可当机立断去偷袭季凌云,但他并没有。
一个光明磊落之人,在任何情况下都风清月白,季凌云盯着尸体看了许久,那残缺不全的尸体谁知道究竟是不是春璃呢?而朝廷那边的调查已确凿,想到这里,自不免容易李代桃僵。
“季凌云,我已时日无多,如今春璃也去了,我早心灰意冷,不求你放过我,但你今日杀了我,帝京势必群龙无首,还请你给我个机会,让我找一个德才兼备的接班人,怎么样?”萧祁煜这一生从未恳求过谁,但此刻,他的言辞恳切的很。
季凌云虽居庙堂之远,但对萧祁煜却还是很欣赏,他阴鸷的眼死死的盯着他,锥子一般犀利。
“你果真不知道萧逸是你父皇?”季凌云急于要知道答案,他骨碌碌的转动了一下眼睛,一瞬不瞬盯着萧祁煜。
“他怎么可能是我父皇?但如今我已知道,这也多谢你。”萧祁煜苦涩一笑,为何这些事没在萧逸死亡之前他就得知呢?但萧逸也临死前才知道了他和萧祁煜的血缘关系,如若这个秘密早一天大白于天下,哪怕早一天被他们对方知道,历史会否重新演绎。
“我要杀你,你却感谢我?”季凌云攥着拳头,声音多少有点不可思议。
“你果真没毒害我二妹?”第二个问题,对回答过的问题萧祁煜已不屑于去回答,但他看季凌云很着急,情愿不厌其烦的答疑解惑,“你二妹对他的爱,犹如一场魔症,非要闹个不死不休,然而萧子焱对她哪里有什么爱,不过是利用罢了。”
“春璃多次提醒她遇人不淑,她非但不迷途知返,反而还疏远了春璃,这叫忠言逆耳。”萧祁煜对季春熙的既定结果充满了同情,但也仅仅是同情罢了。
在更多的时候萧祁煜都不能理解季春熙,认为季春熙好生古怪,但每当自己思念春璃的时候,蓦地就会想到季春熙,在这一场爱情长跑里,季春熙是勇敢而孤注一掷的,她水完美到想要拥有一切,但最后才知道握住的不过是一把流沙,一束星光,一个彩虹一般的泡泡罢了。
他给她的仅仅是这么一些不切实际的感受,而季春熙呢,却将这一切都看作了爱情。
“春璃呢?究竟去了哪里,这女孩是不是季春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