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才一回头就看到了一张放大的背后的脸,那人一把推向了春璃,春璃重心不稳哎呦了一下跌到了太液池中。
时令已是天寒地冻的秋天了,今年的秋雨比较多,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凉,过中秋节后已开始冷起来,春璃扑通一声滚入了池塘,满说她是个孕妇了,就是个正常人不小心跌入了太液池,十有八九是上不来了。
这太液池是景观湖,深不可测,流水又是僵在里头的,落一根羽毛都会沉底,他看到这里哪里能不恐怖。
春璃才呼救就感觉脚下被什么缠绕住了,那触须一般的东西一定是水鬼了,他拉住了春璃的足踝,暗暗的用力、暗暗的用力,将春璃拖拽到了深渊中去。
春璃只感觉头昏脑涨,目眩神迷,大口大口腥臭的水不停的灌入口腔之中,一股一股污秽进入了喉管、鼻孔、眼睛……
就这样死了吗?一切就这样过去了吗?春璃不敢去想!
她似乎看到眼前是隐隐约约的蓝,她似乎喊了一声萧祁煜的名字,她似乎伸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这一切是幻觉吗?亦或者是真真正正发生过的?
春璃只感觉难受,水花震动,有人靠近了她,她的手被那双温暖的手握住了,接着那人抱住了自己,他潜入水底,用什么东西将缠绕了春璃足踝的藤条斩断了,他抱着春璃缓慢的滑动,终于冒出了水面。
上水后,那人将春璃放在了地上,她抱着春璃,将她大头朝下轻轻的拍后背,一股子浑浊的液体疾射了出来,臭烘烘的。
春璃是孕妇,并不敢摁压肚皮,因此控水的过程复杂极了,污水终于喷了个一干二净,春璃逐渐清醒了过来,死里求生后,她一把抱住了萧祁煜。
“世子。”
“春璃。”萧祁煜也抱着春璃,两人的手用力的圈住了对方,好像那要将彼此融入到对方的骨血中一般。
再也没有比这一刻更吓人的了,春璃真切的体会到了死亡带来的恐惧,死神几乎和她擦肩而过。
“咳咳咳。”一声咳嗽打破了这一重温暖,季春璃和萧祁煜回头,看到了被抓回来的舒尔雅,舒尔雅作案后并没来得及离开已被绿萝抓了回来,绿萝目光狠戾,用力推搡了一下舒尔雅。
“你这包藏祸心的蛇蝎女子,我们娘娘之前既往不咎,多少人要杀了你,唯我们娘娘恳求饶恕了你,然而现如今你却是什么态度,你怎么能变本加厉毒害我们娘娘?”
“哈哈哈,哈哈哈。”舒尔雅哈哈大笑,看起来疯疯癫癫。
萧祁煜松开了春璃,“沈寄,福生,伺候娘娘回去更衣。”沈寄和福生等已从后面过来,护春璃回去,春璃盯着对面的舒尔雅看了看,她不决定立即走。
她要看看萧祁煜如何处理舒尔雅,萧祁煜一言不发,眼神逐渐变得狠戾,他看了看黑漆漆的太液池,福生已知道了萧祁煜的念头。
“世子爷,今晚风清月白,冷宫那边的娘娘出来散步,”福生慢吞吞的讲故事一般幽幽开口,“结果一脚踩空已跌落在了太液池内,再也没有上来,饶是大家已尽心竭力的找,然而毕竟回天乏术,呜呼哀哉。”
福生这么说,那么下一刻舒尔雅是要不小心“溺水”了,听福生这样说,萧祁煜点了点头。
春璃叹口气,她并非对一切斩尽杀绝之人,但此刻她更明白,对她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也的确是消灭舒尔雅最好的契机,轻而易举就可让她死无葬身之地,且手段干净利落并不会有任何问题。
两个太监已靠近了舒尔雅。
那舒尔雅刚刚还装疯卖傻呢,此刻蓦地看俩太监靠近,顿时恐惧,胡乱挥舞手,大声疾呼:“你们,你们要做什么啊?”
那俩太监手也很快,顿时捂住了舒尔雅的嘴。
此刻春璃却动了恻隐之心,“世子。”春璃的声音穿透了黑暗,萧祁煜知春璃一定是动了恻隐之心,对她挥挥手道:“不要为她求情,不值得。”
“世子,杀她何等样简单?我要有杀她的意思,她早死于非命!但她却是南瞻国的公主啊,如今朝廷风雨飘摇,内忧外患,杀了她会给您造成不必要的障碍,将来南瞻国和我东胜国穷兵黩武,若这一切都源自于个女子,岂非不值得,因此臣妾恳求您三思而行。”
萧祁煜刚刚是急怒攻心,此刻听春璃这么一分析,顿时明白了什么。
是啊,她是贱命一条,但杀了她后很可能会激起两国的争端,因了这个,萧祁煜放弃了诛杀舒尔雅的心思,他对福生挥挥手,福生丢开了舒尔雅。
“以后看好点儿吧,我们回去。”萧祁煜瞅了瞅福生。
福生胆战心惊,立即去安排了。
萧祁煜靠近舒尔雅,“你这蛇蝎妇人,春璃一而再再而三的恳求孤,孤才肯饶你贱命一条,以后好自为之吧。”萧祁煜用力推开了舒尔雅,舒尔雅后背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她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曾几何时自己爱的死去活来的男人。
如若时光可倒流,她是再也不会这么傻乎乎的了,她怎么能如此稀里糊涂就嫁给了她,当初哥哥的预见竟是那样的准。
宫中人人说萧祁煜凉薄,唯对季春璃一往情深,而谁人又知道萧祁煜的凉薄在舒尔雅的身上体现了个淋漓尽致。
舒尔雅看着萧祁煜靠近季春璃,抱着季春璃离开了。
春璃是聪明人,但今日却迟钝了一点,她没有追问究竟舒尔雅是怎么样逃出壁垒森严的冷宫,这一切可不是什么巧合。
春璃回到自己的寝殿后只感觉小腹胀痛,三四个月的孩子已在翻江倒海,真犹如哪吒一般,春璃轻轻抚摸肚子,汗珠好像荷叶上的水珠一般倾泻,她只感觉自己难受极了,绿萝进来准备了热水伺候春璃去沐浴。
她才一没入木桶的温水里,已是大呼小叫紧张极了,看春璃扑腾,绿萝急忙道:“这水不是太液池的水,你怕什么?娘娘,在奴婢的心目中您是天不怕地不怕之人,您这又是何苦来哉,莫要小题大做了,什么事?”
所谓是非经过不知难,春璃也不解释,推了一把绿萝,示意绿萝在外面的等候,绿萝被折腾了一天,早困倦极了,出去休息去了。
她本不习惯于伺候春璃,紫藤倒是想到里头去,但她是个被多下嫌的女子,人没有到里头去呢,连翘那狠毒的视线已钉子一般的钉在了她的身上。
紫藤知难而退。
这清点内并没有几个用得上的丫头,春璃只能自食其力,她缓慢的靠着木桶坐定。
为克制自己心头的恐惧,绿萝特特在水中加入了牛奶和花瓣,但向不厚道饶是如此还是吓到了春璃。
春璃担心的一面是自己的孩子,另一面才是自己。
等人群去了,春璃移动身体,结果后背一滑,差一点又喝了一口水,这么一闹,断乎是不敢沐浴了。
真正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春璃踉跄了一下起身,准备出门去,但却听到门口一声问候,“春璃,你可还好?”那温暖的声线,让春璃感动。
“世子,您能进来吗?”春璃腼腆的恳求。
“为何不能?”萧祁煜已推开门扉,缓缓地走了进来,长裙落地,勾勒出一片耳鬓厮磨之声,那窸窸窣窣的声音靠近了春璃,季春璃瘪嘴,竟似乎要哭。
她受了委屈,自己本是一点儿都感觉不到,但前提是,没有人嘘寒问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