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呢?”哭的稀里哗啦的落霜这才注意到季春璃送给自己的红布,她缓慢的将红布打开,蓦地看到了里头的指头,顿时目瞪口呆。
春璃从她的神情已看出她的惊惧和疑惑,不等春璃解释,这迟钝了许久的落霜竟似忽然开了窍一般,她哭了一嗓子,一把将那骨头握住了。
然后泣不成声。
“父王!父王啊!”她将那骨头依旧还小心翼翼放在红布内,人却顿时委顿在了地上,背后几个奴才奴婢等前赴后继都跪在了那骨头面前。
这骨头是她们唯一的念想了,这群人舍生取义到东胜国来,本以为她们的大义凛然会换国家之太平,哪里知海晏河清后又是翻江倒海,春璃看到这里,倒是被她们弄的辛酸了。
她索性别过脸不去看。
“父王!”那一声哀嚎后,众人都惨叫起来,一时间屋子里似乎迷漫了血雨腥风,一时间似乎亡灵得到了召唤似的,庭院外一片飞沙走石的飓风。众人推金山倒玉柱一般的跪在了红布面前,一个个老泪纵横,不可遏止。
季春璃唯恐他们愈演愈烈,等会儿这怪现状被皇上知道可就不好了,她急忙道:“一切已板上钉钉不可改变,如今皇上却日日过来临幸你,这岂非是你们的好运气到了?”
季春璃提醒了一声,那亡国公主落霜听到这里,不禁一愣,是啊,最近皇上来的可频繁了,他可不知道她已知道了他的秘密啊。
“是啊,是,是!”落霜连连点头,春璃看向落霜,慢吞吞道:“我们需要想办法除掉他。”
落霜的眼睛亮了亮,瑟缩了一下身体,尽管他们贵霜帝国是被嘉定皇帝消灭了的,但此刻让她反杀嘉定皇帝却似乎还是困难重重的事。
“不要说杀人了,我连杀鸡都不会啊!切纳嘉定皇帝身旁高手如云,哪里是我能消灭的,我不能,我不能啊!”落霜大摇其头。
看落霜似乎要打退堂鼓了,季春璃忙道:“女人杀人的手段多了去了,何苦定要用匕首,用武器呢?”
“那么用?”
“落霜,来日方长几个字儿在你我这里是不复存在的,我们哪里有什么来日方长啊?你比我还好一些,你至少能近距离的靠近天子,我就不成了,我完全不能啊,这一次的刺杀从你开始,你定要胜利。”
“我、”落霜搞明白贵霜帝国的覆灭后,已迫不及待准备杀了嘉定皇帝,此刻她纤幼的手用力攥着红宝石,幽眇的目光盯着远处,“我若失败了呢,你又将怎么样?”
“落霜,皇上是什么心?他今日爱着你,没准儿明日就不爱你了,你的机会只有一次!而我呢,我就不同了,我虽没有靠近他的机会,但我可以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做奴婢,做个籍籍无名之人。”
“我有我的一年计划,我优渥的五年计划!十年计划,一百年计划!”季春璃缓慢起身,看着黑暗中的远处,“他们害死了我爹爹啊,我情愿牺牲自己的一辈子来消灭他们,我还有几十年呢。”
“但你就不同了。”季春璃平复了呼吸,黑洞洞的眼落在落霜身上,“你今日还在他膝盖上呢,明日就被他抛诸脑后了,这样吧!他最近让那小羊羔来决定究竟逗留在哪里,我就在这小羊羔身上大做文章,让小羊羔停在这里。”
“接着?接着呢?”落霜早破釜沉舟了,她的思想就是季春璃的思想,她希望自己可以被季春璃领导,季春璃瞅了瞅落霜,缓慢道:“下毒,这是最万无一失的办法。”
一切都在春璃的安排之中,一切!
春璃那“下毒”两个字冲口而出后,落霜沉静的眸子里微微有了风暴,一股凉薄的笑,在她嘴角两边打开,两人都沉默了。
但此刻的落霜也明白,没有比下毒更好的办法了,“好,好,就下毒吧,但狭隘什么毒呢?”落霜眼内有了死灰复燃之光,皱眉问。
春璃深吸一口气,迈步到了庭院,他在一棵大树下徘徊了会儿,躬身动地上捡起来一个东西,那是那棵树的果实。
那是絮状的木头上垂落的果子,春璃握着果子轻轻嗅了嗅,“伸手。”落霜哪里知道春璃是什么意思,点点头将手交给了春璃。
春璃将手掌心内的东西反扣在了落霜手中,两人面面相觑,须臾落霜骇异的扬起来眉,“这是什么?”
“这是毒药,此物叫乌桕,吃的多了会损害小肠粘膜,人会腹痛而死,外表并不会看出来,最近这几天开始,皇上到来你就劝皇上吃东西,务必让皇上多吃。”
“这怎么可以?”落霜颤栗了一下,打了一个寒噤,“皇上身旁有高允之,他吃东西之前会反反复复让高允之检查,是毒都会检查出来的,不等皇上吃下去,已东窗事发了。”想不到这落霜竟是个聪明决定的女人。
“落霜,你看看这是什么?”季春璃将小拇指翘起来给落霜看,落霜道:“怎么?”
“你明日将乌桕研碎了,压在你的小拇指指甲内,等伺候皇上吃东西的时候微微抖一抖,那乌桕的粉末易溶于水,很快就无迹可寻,这主意怎么样呢?”季春璃道。
看季春璃这么建议,她眼神顿时发生了变化,她似乎通过季春璃那深邃的眼观测到了季春璃的内心似的,这么心思缜密的女子,现如今即便不能复仇,但将来也一定会大获全胜。
“好,好!”
落霜点了点头。
季春璃看一切都安排好了,也到了自己离开的时候,叮咛了两句就走了。落霜的手始终握着那一块红宝石,就如握着一枚滚烫的炭火。
春璃并没有回家,此刻他来到了萧祁煜这边,她将自己的计划说给了萧祁煜,当他准备继续往下说的时候,萧祁煜却做了一个“打住”的动作。
“其余的事不需说,这是验证你能力的时候,等事情一干二净解决过了,你再说吧。”
“好。”季春璃点点头。
萧祁煜道:“如今你已将支持我的话说给了姜容喜对吗?那容妃已不需猫腻随时随刻都守护在身边了,对吗?”萧祁煜问,季春璃听到这里,胡思乱想起来,他说这么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这么说有什么目的呢?
春璃连连点头,萧祁煜看到这里,点头道:“福生,送油彩过来。”季春璃完全不知道萧祁煜这是闹哪样,背后的老宦官福生已屁颠颠的送了一盘颜料过来,萧祁煜握着毛笔沾了颜料就要让季春璃的脸上画。
这动作不免让季春璃骇异,同时季春璃也想到了自己给萧祁祯脸上画猪猡的一幕,看季春璃躲避,萧祁煜已不悦的将油彩丢在了面上。
盘子嘭的一声,里头的颜料已弹了出来,有些许弄到了季春璃的面上,春璃看萧祁煜一点不开心,忙道:“王爷,您究竟要做什么啊?”
“问题果真多!”萧祁煜将颜料盒握着,毛笔已沾了蓝色,在季春璃脸上来了一下,“你之前说过对我言听计从,你还不如福生他们听话了,你如何让本王相信你会有将来?”
“这,”季春璃沉吟道:“王爷画就好了。”
季春璃逐渐发现,这皇宫里的几个皇子都好生奇怪。
油彩在季春璃的面上画出了各种图案,一切都结束后,风一吹,春璃倒是感觉面上似乎打了一成蜡一般,僵硬出了一种硬朗的包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