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欣看到我背后的东西发出了尖叫,老者也吃了一惊,不过眼里却透着惊喜的亮光,老者转到我的身后,一伸手摘了一个东西下来,我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个半尺长的大蚂蚱。我只觉得浑身一麻,赶紧将斗篷脱了下来,使劲抖了抖。
老者叹道:“呀呀,这是虫后啊,我找了十几年都没找到,这下可好了,再也不用为油犯愁了!”
“油?什么油?”韩宁惊道。
老者点了点头,“我这油泼面啊,之所以好吃,全靠这油,开始我用的是动物油,动物油用完了,就开始用这‘虫油’。”老头还没说完,韩宁已经开始呕吐,赵欣也咽了咽唾沫,撇了撇嘴。
“你们几个年轻人啊,这东西没有毒,也不恶心,而且我还要告诉你,我手里的这只啊,是虫后,可以生小虫子,如此一来,十几年的油就有着落了,我要多谢你啊年轻人!”说完拍了拍我的肩膀,谁知刚拍了两下,老头忽然又怔住了。我浑身又是一麻,心说自己不会又有什么虫子,可又觉得不对,老头的眼睛盯着我胳膊上的红束带,一动不动。
我没有说破,故作吃惊道:“大爷,您怎么了?”
“哦,没什么,你们刚刚说要住宿吗,好,我答应你们!”
“您怎么改主意了?”
“我这不是为了感谢你替我抓到这只虫后吗!”
我知道老头在撒谎,他应该是看到了我胳膊上的红束带,才答应让我们留宿的,绝不是因为什么虫后,我见老者忠厚老实,不像是撒谎的人,而且我更想知道老者为什么会对我胳膊上的红束带这么感兴趣,于是躬身施礼,“大爷,恕我直言,之前我请求您让我们过夜,可您却拒绝了,虽然轻描淡写,但言语间却十分坚决,可眼下突然让我们留宿,恐怕不仅仅是因为这虫后!”
老头叹了口气,“我有私心啊!但我绝没有害你们的想法,我承认我刚才撒了谎,我留你们住下,是因为你胳膊上的这一抹红,让我想起一个人。”
我松了口气,一方面可以肯定的是老者绝非歹毒之人,从他的语言上来判断,这人应该从来没说过谎话,另一方面,他认识这条红束带,说明他知道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大爷,我叫李晓光,这是韩宁和赵欣,您叫什么名字?”我没有急着切入正题,而是增进感情。
老头说:“你们叫我茶叔就行了,这样好记。”
“茶叔,您不是要收摊吗,有什么话到您家再说。”
我怕夜长梦多,趁着现在他答应让我们留宿,赶紧坐实了,一会他变卦了,我们又得露宿荒野。
“好,帮我把东西都收进帐篷就好,”
茶叔说这里人迹罕至,没人偷东西,如果有客人来又赶上他不在,就自己进帐篷找点吃的喝的对付一口,他也不介意,跟何况这里几年也见不到一个人。我问他为什么会坚守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茶叔一脸忧郁,告诉我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一言难尽。
茶叔将蝗虫后放入笼中,又用黑布将笼子蒙上,带着我们朝他家走去。不多时,树林里闪现出孤零零的一座院落,我问茶叔,怎么就他一家住在这里!茶叔也不隐瞒,说他原先住在陆家寨,后来搬了过来,他喜欢清静,住在这里挺自在。我心中大喜,自己之前还犯难,明明都说是陆家村,怎么又出来个陆家寨,此刻遇到茶叔,我们可以少走一些弯路。
茶叔家的院墙是用槐树棍子扎起来的,一米多高,院子正中央有两间屋子,是青灰的砖石盖起来的,窗户都是木头的,没有玻璃,是用白的纸糊起来的,房子周围码满了一圈厚厚的稻草,茶叔说是为了保暖之用。
一进院儿,茶叔便喊道:“老婆子,家里来人了,快弄点茶水招待一下。”
茶叔话音刚落,屋子里边走出来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老大娘,看起来跟茶叔一样慈祥,见到我们,搬了几把椅子让我们坐下,又点了几盏油灯,周围一下亮了起来。
喝着茶水,我说:“茶叔,萍水相逢,我们对您提供的帮助感激不尽。”
茶叔摇了摇头:“我有愧疚啊,刚才欺骗了你们,你们还谢什么?”
我告诉茶叔不要介意,随后转移话题道:“茶叔,这里到底是陆家村还是陆家寨?”
“是陆家村,不过陆家村大着了,陆家寨是陆家村的中心,老百姓基本都在陆家村住。”
我点了点头,心说自己抵达陆家村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要想办法去陆家寨。
“茶叔,这陆家村在伦德水库的湖底,到底是怎么回事?”
茶叔说如果换做十几年前的他,根本不知道陆家村的特殊性,世世代代就这么活着,跟正常世界一样,大家都生活在陆家寨,也没觉得有什么特殊的,后来听到了一些信息,才知道陆家村与世隔绝,跟外界不通,白天的时间只有一小时等等,据说陆家村是被遗弃的世界,是一个巨大的试验场,这里所有的人,都是被用来做实验的,包括这里的气候条件,生活环境。
我大吃一惊,居然有人能够利用世界的一部分来做实验。赵欣告诉我,说她曾经在小杂志上看到过这种文章,说有些科学家和疯狂组织正在把整个世界当成实验室。
茶叔接着说:“后来我也特意的打听了一下,据说陆家村,原本也是正常世界,因为一场战争,发生了变化,有的说是被世界抛弃了,有的说是为了将这个地方孤立起来,不让外界进入。”
我听茶叔说完,头脑里的思路逐渐清晰起来,之前我对陆家村的形成,无汩的到来,以及跟寝族人的关系感到混乱,此时我做出了一个推测,当年无汩来到陆家村时,这里还属于正常世界的一部分,并没有被翻转到伦德水库的湖底,后来发生了战争,导致陆家村与世隔绝,也许这场战争的目的就是关键部件也说不定。后来有人为了进入陆家村,而在伦德水库湖底修建设施,这样一来事情就说的通了。
不过这些也仅仅是推测,而且其中的细节还有待推敲。
我问茶叔十年如一日守在大路口的茶摊到底是为什么,如果单纯是为了做好事,理由未免有些牵强。茶叔叹道:“本来我不想说,不过你是第一个来到我家里的‘外人’,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一切要从我那个不孝顺的儿子说起。”
茶叔说他有一个儿子,叫小毛,三口人生活在陆家寨,无忧无路,很幸福。不过这种幸福持续的时间并不长,有一天,他的儿子忽然提出想要走出去,茶叔开始没明白,以为小毛想要到陆家寨外面走走,后来儿子忽然莫名其妙的失踪了。茶叔多方打听才明白,儿子不仅仅是离开陆家寨那么简单,他离开了这个世界,到了另一个世界,也许永远的不会回来。茶叔两口子伤心欲绝,每日郁郁寡欢,后来偶然得知伦德水库是陆家村的入口,外来人可以通过水库进入陆家村,于是茶叔带着老伴,离开了陆家寨,来到了水库旁,每天都在这里等着,等儿子回来,可时间一长,他发现这是一个空想,根本没有人从水库出来,茶叔也怀疑传说的真实性,茶叔开始放弃了生活,甚至有自杀的想法,直到有一天,真的有外来人从水库上来,才重新燃起了希望。
一方面劝茶叔,说终有一天,小毛会回来看您,一方面打听这些从水库下面上来的人,茶叔喝了口水,“当年有一支队伍来到了陆家村,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见到‘外人’,为首的那个,一直蒙着脸,胳膊上系着一根绳子,红的,看起来很扎眼,这也是我为什说看到你想起另外一个人的原因。还有一个是个和尚和一个道士,和尚年纪五十多岁,身强力壮似乎是个武僧,道士满脸的褶皱,多大年纪看不出来。最后还有一个小跟班,是一个年轻人,很精神,不过没什么印象了。那几个人看起来是一队的,不过貌合神离,很多意见都不统一。”
我心里咯噔一下,胳膊上系着红绳的人,会不也是无汩家族的后人?因为red明确表示过没来过陆家村,另外和尚的话会不会是关山寺的雨尘大师?道士极有可能是风瑶,另外小跟班会不会就是自己的父亲?我问韩宁意见,韩宁摇了摇头,说这些都是猜测,根本就是我一厢情愿,我眯着眼睛看着韩宁,心说这小子说话虽然噎人,但却不无道理。
“那个小跟班有没有说他是来找什么的?又如何从这里出去?”
茶叔摇了摇头,“这倒没有,不过,陆家村值他们不惜生命去冒险的,应该只有一个地方!就是红山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