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叶凡被这个消息当场吓了一大跳,在之前萧晓筱从沒提过自己的父母是谁,对于吴道之,她也从來是称师父而沒叫过父亲,而且看上去也跟吴道之长得不像啊:“这……”老半天回不过神來的叶凡又一次被惊倒了:“她姓萧,你姓吴,这怎么……”
吴道之走上來在叶凡额头上狠狠一个暴栗:“你这臭小子,难道就不许我让她随母姓吗,”
这倒不是说谎,吴道之的妻子不是修行人,自然沒法子像他这样活得这么久,二十多年前,因为乳腺癌不治离开了人世,为了纪念自己的妻子,把萧晓筱从孤儿院领养回來以后,就为她改姓为萧,
“叶凡,是真的,”萧晓筱看着被义父打得捂着脑袋直呼痛的叶凡,脸上带着一丝捉狭的笑容:“我妈妈姓萧,我是从母姓的,”
叶凡知道萧晓筱不会骗自己,只得一边摸着脑门,一边瞪眼道:“那你怎么不早说啊,”
“什么早说晚说,”吴道之啐道:“我也不是不准你和我女儿结道侣,不过丑话说在前面,现在可不是老几年过去,你要是敢在外面拈花惹草,当心老子阉了你,”
“晓筱叫我师父,既然你是她道侣,那也该改口叫我师父了,”
吴道之说着从怀里掏出个红包來举在手里晃了晃,续道:“还不改口,,”
修行人结道侣虽然未必一定非结婚不可,但对于道侣的师长辈,却也必须改口,道侣称呼什么,你就得称呼什么,
这种改口的习俗,可不仅仅寻常百姓如此,修行人也一样,
萧晓筱见叶凡还在那里“发弹”(绵阳本地放眼,意思是发傻,弹读tan,二声,),也走过去扯了扯他衣袖,嗔道:“你还发什么弹啊,”
叶凡这才回过神來,不过心里面喜悦多过于惊讶,心里面微微有些感慨之意,修士终归是修士,和普通人的处事风格的确不一样,要换做了普通人,要是要和人家女儿结婚的话,按照本地习俗,彩礼酒席是绝对少不了的,
吴道之倒好,啥也不要,既然从叶凡口里知道萧晓筱已经和他结为道侣,什么也不多说,直接就让他改口叫自己师父了,
这里这个师父和修行上师那种师父还是有区别的,并不是说和某个修士结为道侣以后就得拜在其本來修行的人的门下,而是一种身份的承认,当然,要是道侣的上师认为其人是个可造之材,该点拨的还是会点拨,
不过二百五还是二百五,不知道的终究是不知道,修行人之间结为道侣,其实也有蛮多麻烦的,首先是对方师门是不是承认就是一个大关,若是对方师门不承认,而门下弟子又一意孤行,非得结道侣不可,那么往往就会将这个弟子驱逐离山,
这不是逐出师门,传法关系还在,在外也要守本门戒律和门规,否则原本师门也会出手惩戒,只是不得上师召唤,或者师门中主动撤销离山之命,那么这个弟子就不能回去,
并不是师门尊长无情冷酷,他们所考虑的方面也很多,比如结成道侣的另一方的修行与本门修行是不是相合,结成道侣以后,自己的传人会不会因此而影响精进等等,修行人师徒之间虽然一般沒有父子关系,可上师在自己传人身上所花的心血绝不亚于父子,
吴道之当然清楚萧晓筱和叶凡道侣之缘的起因,中间也曾试探过这个年轻人,只觉这小子无论资质悟性还是性情,都是上上之选,
二來叶凡无门无派,所修也是上古某位剑仙的传承,也算得上是根正苗红了,难得自己这个天塌不管的女儿居然心属于他,有了这些,其他的枝节倒也不必过多在意了,正因为如此,才会直接同意,而且当场就要叶凡改口,甚至连“改口费”都事先封好了,
这些背后的事情,叶凡当然不会知道,人家话都说这份上了,要是再不顺杆爬的话实在也太不识相了,于是连忙和萧晓筱并肩跪下,一起朝吴道之磕了三个头,然后改口称“师父,”
吴道之哈哈大笑,一摆手,一股淡淡的暗劲平地而起,将两人扶了起來,然后走过來又从怀里掏出了另一个封好的红包分别递给两人:“好好好,叶凡,晓筱这孩子我从小把她宠坏了,现在我把她托付给你,以后可要让着她些,”
“我知道,谢谢师父,”叶凡伸手接过了红包,然后又从腰间将天斩剑取了出來:“乡下人的规矩,我该给彩礼才是,但是我身无长物,身边仅仅有这把短剑还算值点钱,师父便请收下了吧,”
这柄天斩剑对于叶凡的意义无论是萧晓筱还是吴道之,都是一清二楚的,此时他修行未成,剑中所附带的心印法诀也沒有完全修成,这时候拿出來可让吴道之吃了一大惊,微微皱眉:“你舍得,”
他说这话虽然是对叶凡说的,眼睛却看着萧晓筱,
知女莫若父,萧晓筱是自己养大的,怎能不清楚她的性格,修行到了这个地步,也都是心念通透之辈,一闪念间就清楚绝对是萧晓筱暗中干的好事,
吴道之猜的不错,
两人并肩跪下磕头这些个礼数,叶凡哪里会知道,现在这个时代,早沒有结婚的时候女婿朝丈母娘老丈人下跪磕头的习俗了,
可他做出來了,当然是萧晓筱这丫头暗地里指点的,
既然叶凡要做自己的道侣,而且两人已经挑明了,吴道之给改口费,叶凡岂能不表示表示,
“叶凡,我爹都给你改口费了,你好意思不给彩礼吗,”这是萧晓筱在神念中的问題,
自然而然地,叶凡就以自己所领悟的传音入密的手段回应:“可我沒钱啊,”
“我爹是当代宗师,稀罕你的钱吗,”萧晓筱嗔道:“你要给彩礼,嘿嘿,那得是好东西才行,嗯,你那把天斩就不错,呶,礼尚往來嘛,”
萧晓筱说这话其实也有考验他的意思,天斩对于叶凡的意义,那可相当于心头肉啊,自己一身修行,毫不夸张地说可都是这把剑教的,沒了这把剑,有沒有传法上师,以后的修行可就沒人指点了,
心疼当然是心疼,可一想到自己原本就一无所有,论家世论修为论才貌,哪一点都配不上人家,可萧晓筱却毫不犹豫,老爷们家家的,女人都愿意为自己如此牺牲,若是自己连一把剑都舍不得,这面子可就丢的大了,
天斩固然珍贵,可说到底也就是一把剑而已,
心中微微一转念,随即二话不说,就把天斩给拿了出來,
一听吴道之这么问,叶凡回答得也非常老实:“不舍得,简直就是在割我的肉,可一码归一码,晓筱是您女儿,我什么都不做就抢走了,天下沒这个道理,所以我也愿意拿出來,”
吴道之接过了天斩,微笑着看着叶凡:“好,就冲这一点,我也放心了,”另一层意思是说给萧晓筱听的,意思是你看,你这考验见效了,
叶凡这个时候虽然还说不上对你有多么深厚的感情,但仅仅凭着这份心意,你也该把你那点小九九收起來了,
萧晓筱心中自然感动,感动之余又有些愧疚,考验一个人的方法其实很多,完全沒有必要用这种近乎坏人修行的法子來做,也就是叶凡这种不知道天斩的确切价值的人,才会毫不犹豫地做出这种事,
不过话又说回來,总算验明了叶凡的真心,这买卖也划算,
吴道之轻轻抚摸着这柄亮如晨星的短剑的剑脊,叹道:“好一柄天斩,你这一番祭剑之功也可谓下得够足,”说着又将天斩递了过去,笑道:“叶凡,收好吧,我自有随身法器,这柄短剑我用不着,”
沒想到叶凡摇摇头:“师父,这是我孝敬你的,既然给了您,您又收下了,那它就不再属于我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敢收,”
“你既然知道珍贵,那你就不该拿出來,”吴道之正色道:“好吧,既然是我的,那我现在就转赠于你,你是晓筱的道侣,也算是我的弟子辈,现在你难道要违抗师命吗,”
叶凡只得收下了,转了一圈,最终还是回到自己这里,刚刚收回腰间,隐隐间,这柄短剑竟然有些责怪与欢畅之意,
这种感觉只在心中微微一闪而已,叶凡只当是错觉了,
“师哥,恭喜你了,”一个声音俏生生地从一边得树林子里传來,人随身至,等到话音落下,叶凡一直担心的师妹季洁瑜已经站到两人面前,几日不见,这丫头轻功竟然精进若斯,
师兄妹久别重逢,自然多了一分欢愉,叶凡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到了地上:“无名前辈果然沒有骗我,恭喜你啊,师妹,”
其实自打道明真人以空间大挪移的神通将一干人带到这里的时候,季洁瑜一直就在那里,五天前,无名真人将她救走以后,就让她去找叶凡,告诉他不必來这里赴约了,
阴差阳错,那时候叶凡正在圣水寺闭关呢,自然是沒找着,
按照师哥的性子,这场赌约他是必然会去的,所以昨天她和叶凡前后脚出发,坐车去了药王谷,
叶凡和萧晓筱用的是缩地成寸的神行之功,全力施展之下虽然速度未必能干的过汽车,但胜在尽量走的是直线,汽车快是快了,毕竟不是飞机,七万八绕地到了药王谷,然后施展轻功來到那座塑着药师佛的山头的时候,陈玄风已经和两人动上了手,
季洁瑜所在是前山,他们动手的地方是后山,自然也就沒能找到,
叶凡沒找到,却碰上了观战的无名剑仙,无名剑仙怕季洁瑜横插一杠子惹事,便让他去到药王谷对面猿王洞的后山的山巅上等着,同时又向他保证叶凡肯定沒事,季洁瑜这才去到师父指定的地方安心等着,
想想也对,师父是神仙啊,陈玄风再厉害,总不能比神仙还要厉害吧,
果不其然,沒过多久,那地方忽然光影闪转,几个人的身形就那么突然出现在那里,而远处天幕上则有一道玄光照耀,
那时候,萧晓筱就向出來和叶凡相见,却听到了叶凡说出了那样一番话,道侣是什么意思季洁瑜虽然并不是很清楚,但也能猜个七七八八,黯然神伤之下,也就熄了出來和叶凡相见的念头,
之后的情形,她全都看在眼里,一直到她终于现身相见为止,
季洁瑜虽然看上去文秀柔弱,可性子却也坚强,脸上并沒有表现出任何的异状,反而笑嘻嘻地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对萧晓筱说道:“师姐,你和师兄联剑和人打架我都看见了,你这剑法从哪儿学來的,”
萧晓筱和叶凡结为道侣,木已成舟,对季洁瑜的那点点敌意自然也就消去了:“当时你不是和叶凡在涪江沙洲上一起练剑吗,就是那时候我偷看到的,怎么样,还行吧,”
“不行,”季洁瑜直接摇头:“招式虽然都对,但总有些似是而非的感觉,你和师哥结成道侣,我作妹妹的也不好意思不给贺礼,这样吧,你要是不嫌弃,我就把这套剑法的心法告诉你吧,就当是贺礼了,怎么样,”
季洁瑜此时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成全叶凡和萧晓筱,见她剑法使得似是而非,索性就把这套飞天剑舞告诉了她,她和师哥双剑合璧,也就等于是自己了,
这点女儿家的心思,萧晓筱隐约之间也还是能知道,一边吴道之更是人老成精,心中暗道:“这丫头心志坚韧,当真不简单,叶凡啊叶凡,看你这小子傻不愣登的,居然还这么招人喜欢,晓筱如此,这个季丫头也是如此,真不知道你究竟可爱在哪里,”口里却道:“你们年轻人自己闹吧,我走了,”说走就走,也不带丝毫犹豫的,腾空而起,一瞬间就飞得不见了踪影,叶凡和萧晓筱甚至连招呼都沒能來得及打,
对于季洁瑜的想法,萧晓筱知道是知道,但对于她决意成全的用心也自感激,与此同时,她还读出來另外的意思,传剑一毕,也就等于季洁瑜自动退出,不会再对叶凡抱有别的什么心思了,
想到这些,萧晓筱心中还是有些感动的,于是笑道:“那我可要多谢你了,”
“这当得什么,”萧晓筱从腰间拔出了自己随身的那把软剑,道:“飞天剑舞的有内外两路,外为剑术,内为心法,还有专门的运转的口诀,三法合一才是真正的飞天剑舞,九路剑法每路四式,每式三十六变,一共三百二十四变,”
说完,季洁瑜左手捏着剑诀,绵绵悠悠地展开了这一套绝迹多年的飞天剑舞,尤其是萧晓筱使得似是而非的地方,还刻意放慢了速度,目的就是要让萧晓筱看清楚,
萧晓筱有破色境大成的真人修为,自然过目不忘,之前匆匆一瞥,就能记个**不离十,此时季洁瑜亲自演示,自然领略到自己之前使得不对的地方,
一遍演完,整套剑术前前后后三百多边的招式已经全然记住了,
看完以后,萧晓筱道:“多谢师妹,我已经记住啦,”
季洁瑜微微一笑:“师姐,你记性可真好,当初我学这套剑法的外功,就足足用了半年的光景这才练成呢,”
紧接着,季洁瑜又将飞天剑舞的内功广寒诀以及剑法运转口诀一并告诉了萧晓筱,同时也着重提到,真正的飞天剑舞只有二百八十四变,后面三十六变是为了最后一招,也是至高一剑“岱宗何如”的演化而已,
岱宗何如无招无式,那三十六变的目的就是要让后世习练这套剑法的传人能够去体会岱宗何如的奥妙而创设,实际上这三十六变的剑法只是一个引子罢了,若是练剑者资质悟性超绝,根本不必去管最后三十六式的剑法会如何去运使,直接就能体会到岱宗何如的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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