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郑越彬在自己的私人公寓里洗过澡,穿着白色浴袍站在落地窗前吸着烟。
他是个嗜烟的男人,一个四十多岁的成功男人,沉稳内敛的同时,烟好像也是不错的证明。暗沉的灯光下,marlboro夹在食指与中指间,烟丝幻明幻灭,亦如他琢磨不透的人生。
出生于金融世家,天之骄子,人生也是顺风顺水,20岁的时候,绝对不会想到再过20年,他会遇见一个叫苏映月的女孩子。这个女孩子年轻到可以做他的女儿。
是的,很年轻。
他有时候也会想,如果苏映月跟他同岁,当二十岁的郑越彬遇到二十岁的苏映月,她是否还能在他心上?
窗外,霓虹灯闪耀
这里是中国·s市,高楼大厦,万家灯火,同时也是一座不夜的城。那些光照进他琥珀色的眸底,像是一团团异军突起的火苗,他不安的吸了口烟,随即狠狠地丢在地上踩灭。
回到书桌前打开电脑,修长的手指已经在键盘上灵活的敲动,这些年,对苏映月他表面上冷酷,但她的事儿他从未假手过他人。她每一次外出与人商洽,他都会跟在身后,当她走后,他才敢现身与她合作的那人周旋,为她避开因年轻而掉进的商业陷阱,争取最大的利益。
他怕她受伤、怕她被骗。
这种心理因为有年龄的限定,是父亲对女儿的疼爱,亦或是另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他已不想分辨,如果真的要清楚,他更倾向于后者。
就是因为苏映月有求于他,他才在深夜不睡觉,打开电脑,亲自调查那个她想要知道的女人的信息。笑话,他是什么人,他的电脑里都存着什么样的信息,竟然为了一个与他不相干的女人浪费着内存。
第二天,郑越彬亲自来到月集团,将一份详细的资料交给了苏映月。
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她坐在办公桌后面,他坐在离她不远处的沙发上,气氛有种说不出的尴尬。
不知道说些什么,苏映月解开档案袋,刚想抽出那份资料,却被他冰冷的声音打断:“这个女人的私生活比较混乱,里面有一些照片,不堪入目。”
文件是他亲手放进档案袋里面的,他知道顺序。先是文件照片放在文件的上面。他有意的提醒她避开,不愿让她看到那些污秽。
“很脏。”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心情莫名的烦躁,从口袋里摸到烟,刚想掏出来抽,却想起她不喜欢看到男人抽烟,也闻不了烟味。
苏映月不喜欢男人抽烟,是事实。但那仅限于亲人。世界这么大,那么多男人,她要做生意掌管公司,必定要跟形形色色的人交流,哪能管的了那么多,如果遇上一个烟鬼一定要抽,她又有什么办法,自己避开就是了。
郑越彬想要抽,却因为她而隐忍,这是礼节。她不能装作不知道,又不能当面告诉他:你抽吧我不介意
这人骄傲,但也自负。如果真的这样说了,指不定他又想到了别处。例如为了霂修砚可以委屈自己之类的。
所以她在看信息的时候,悄悄用遥控器打开阳台落地窗,装作在看文件,不一会儿郑越彬就出去了。
阳台上郑越彬在抽烟,苏映月在办公室里看文件,当她看到那些信息时蹙眉了。
“这女人名叫陈伊莲,鑫硕集团欧阳鑫硕的二儿媳。与欧阳羽缎结婚五年一直未孕,最近才怀上孩子……
珠宝事件曝光之后,网络上却没有出现任何有关''泼水女人的信息''很显然是被欧阳家给压下来的。”
郑越彬抽完烟走进来,亲口对苏映月讲述这些。那些文件已经被苏映月撇到一边,此刻的她正紧扣十指顶住眉心,有些心烦意乱。
这事确实比较棘手,鑫硕集团是s市的本土企业,无论是霂修砚的cm还是她的月集团都算是后辈企业,欧阳鑫硕虽不如霂修砚在s市呼风唤雨,但论资排辈,霂修砚还是要敬上他几分的,在s市欧阳鑫硕的社会地位与沈海丰同等。
郑越彬继续说:“所以现在的问题是,无论霂修砚有没有对消费者出售有毒珠宝,陈伊莲的孩子确实是因为戴了cm集团的珠宝流产的,就算是为孙报仇,这笔账欧阳鑫硕也一定会算到霂修砚头上。”
是啊
怎么办?
“你担心他?”郑越彬食指挑起苏映月的下巴,一张冷漠的俊脸就这样出现在苏映月的面前。带着不容忽视的强势,一双桃花眼里隐隐有着一丝讽刺。
原本想要看到苏映月服软的表情,但无论他怎样细心捕捉苏映月依旧是苏映月,越是不安,就越是镇定,休想抓住她的短处。
没想到最后目光闪烁的人竟是郑越彬,别过脸,看向阳台的方向,抿了唇。那日中午阳光是特别厚待他的,光从窗外射进来,在她办公桌的前方,而他正好站在阳光里。一身米白色的西装,黑衬衫,分明的轮廓,高挺的鼻梁,因为有阳光注进,那双黑眸显得格外迷人,唇线性感,不属薄,也不会厚,适中。这样的男人一般会给女性带来安全感。
许久后他才开口:“苏映月,我还是那句话,你要的资料我帮你查,不过这件事情你知道就好,不要插手。我是男人我知道男人的心理,男人最不喜欢的就是被自己的女人不信任。如果你真想帮霂修砚最好的办法就是信任他。”
郑越彬看了眼腕表,他公司还有事情不能多呆,既然她委托他的事情已经办成了,那他也该离开了。
临走时苏映月起身相送,跟在他背后,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知道这个男人为她所做的,她应该感激。
温情的话难以出口,她只能默默相送。可后来他突然停下脚步,转向她,一双墨眸黑的惊人,盯着她看,似是要把她吸进去一般。
“怎么了?”苏映月觉得不自然,问他,“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他说:“昨天晚上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今天想问问你。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在苏映月二十岁那年遇到了同样二十岁的郑越彬,你会爱我吗?”
接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苏映月先有一刻怔住,把他的问题想了想之后嘴角浮现出一抹笑容。
她比谁都实际,知道这世界上根本没有''如果'',所谓''如果''全都是郑越彬不愿放过自己罢了。
世上美人何其多,苏映月一直都不算是最漂亮的,但一双倔强眸,一抹樱花唇却足以让苏映月惊艳不已,成为郑越彬眼底抹不去的风景。
苏映月看似笑容温和,实则冷情,以一种温暖和平的方式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二十岁的苏映月不喜言语、冷漠,对情感无动于衷。如果她看到a与b陷入热恋,那她应该会当那个额外的c,只当是欣赏沿途风景,与己无关,该一个人走的路她还是会一个人走下去,谁都不会将她影响。
二十岁的苏映月碰上二十岁的郑越彬,可以想象两个非常要强的人碰到一起,就像是磁石的两极相对,必定拼个你死我活,两两不顺眼,哪能像现在这样和平相处?所以差错出在时光里才是最好的结局。
她说:“郑越彬,来之前答案就已经在你心里,你比谁都清楚。想让时光变换的你,无论时光如何变换,到最后结局都是一样的。谢谢你,才是我最想说的,最应该对你说的。”
“好,我知道了。”郑越彬眸里的流光不在,但一直带着温和而宽容的笑容。苏映月跟他一起乘电梯,送他至集团楼下。
繁华城市,车辆川流不息,每一天都在上演着爱与恨,悲与欢。而她只希望得到温和。
她笑笑说:“我不送你了,改天一起喝茶。”
他说:“好,到时候打电话,时间不限制。”
看他们之间还是有美好回忆的。她看着他上车,离去。
她站在集团楼下,仰头迎着阳光,午后阳光温暖,回去的时候她给了自己一个答案,不是不能爱,只是心里已经承担了一个人,再也没有力气去安抚另一个人了。他温暖着她,所以愿这一路走来给过她温暖的人亦能够被温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