霂修砚若是讨厌一个人,视线里是不会出现那个人的影子的,即便那人就那么活生生的存在着。
从进门开始,霂修砚就把康婷晾到一边,跟母亲打招呼。
然而戴佩瑛却对儿子的回来没有多大惊喜,淡淡的说了句''''回来了''''就继续看她的电视。
这种相处模式他已经习惯了。只是难为了一旁当差的家佣,一个个心里不知道有多别扭。
霂修砚坐下来之后,戴佩瑛终于说了第二句话,她对家佣说:“冯妈,少爷回来了,你去厨房沏壶茶出来。”
家佣冯妈听到后,眼角露出一丝笑纹,且往霂修砚方向看了一眼,回答道:“是夫人,我这就去准备。”
冯妈从厨房里端出茶,盛了一杯递给霂修砚。
“少爷,您最爱喝的碧螺春。”
“谢谢!”霂修砚对待下人一向和气。
一旁遭冷落的康婷看着着主仆二人,一来一往,嘴角扯出尴尬的笑。这就是霂修砚,宁可温待一个下人,也不愿对她说句话。
康婷按耐不住,走到霂修砚身边,笑脸以对:“修砚,我好想你,如果不是你不让我去s市,真想每天都跟你在一起。”
这是霂家,康婷却穿着一身家居服,显然是把这里当自己家住下了。许久不现的邪魅的笑浮现在霂修砚的嘴角,母亲到底是多喜欢康婷,就这么理所当然的认下她做儿媳妇?
有什么比置之不理、视如空气更羞辱人的吗?对于康婷,霂修砚就那样做了。康婷撒娇,霂修砚却如老僧入定,墨眸纤尘不起。
“够了!”
眼看着康婷被逼到眼睛里要洇出泪水本来看电视看得好好的戴佩瑛突然出声呵斥儿子。
“你这是什么态度,要么不回来,要么回来就是来气死我的是吗?是我让婷婷住在家里陪我,你有意见就冲我来!”
“佩姨,您不要这样,修砚他不是有心的。”康婷收了眼泪在一旁劝。
一边是知理懂事的康婷,一边是桀骜不驯的儿子,戴佩瑛怨气突生:“婷婷你别管,他这是跟我有仇,拿你撒气。”
这几年母子俩就像是仇人一样,霂家大宅霂修砚不进,除非老爷子亲口发话,非回来不可时,霂修砚是不愿跟母亲碰面的。
他们都明白,有些记忆带着痛,犹如利刀一柄,斩断母子亲情,旧时那些残破的片段在他眼前肆意拼接,而那双藏匿在黑色裤子口袋里的手慢慢握紧……
调整情绪后霂修砚便对母亲说明来意:“妈,我今天回来是要告诉您我要结婚了。”
闻言,戴佩瑛跟康婷皆是脸色一寒。
戴佩瑛始终不信,过了那么久,儿子心里还是放不下那个女人。
“我不同意,要她进家门,除非我死!”
有泪逼着康婷:“霂修砚,非要这么羞辱我吗?你别忘了,在这b市里我康家也是有名望的人家,今晚的事情如果传到我爸妈的耳朵里,你让他们怎么想,今后我要如何见人?”
霂修砚冷笑一声,坐在沙发上喝着茶。不管站在一旁的戴佩瑛还是康婷她们的表情如何,搭着腿,修长的手指有力的托着英式白瓷烫花茶杯,白搭黑的衣着风,从容谦谦公子,似一副被时光晕染过的水墨画。
轻饮一口后,沙发上的男子,以一副慵懒姿态目视前方,舌尖上茶香萦绕,本应是温情的,可开口却如腊月寒冰刺入骨髓般直教人疼的麻木。
客厅里除了佣人外,只剩三人。霂修砚距离中带着讽刺:“康小姐,康家在b市也是有脸面的,难道这脸面非要我霂家托着才行?”
话落,康婷的脸一阵青白。
康婷出身名门,康霂两家自幼时记忆起便交好,有这样的基础,康婷满心以为自己会跟霂修砚再结成姻亲,将两家的情谊延续下去,没想到就在今晚,霂修砚会把话说得这样决绝。这让一向骄傲的康婷,顿时下不来台。
戴佩瑛可不允许儿子做糊涂事,尤其是今天晚上,他已经带给她太多不能承受的事实。她是家中主母,在大是大非面前她必须拿出自己的态度。并且她知道这种情况实在不宜跟儿子争吵,便不动声色的把事情推了出去,对儿子说:“这件事情太过突然,你父亲和爷爷现在应该还不知道,等明天人齐了,我们再说。”
正说着,霂非凡就搀着霂严翌走了进来,老爷子声如洪钟:“什么事儿啊,非要人齐了才说?”
三人的目光随着转了过来,只见霂非凡扶着父亲已站在客厅。霂修砚从沙发上站起,走到老爷子身边扶着他的另一边。戴佩瑛趁机跟丈夫交换了眼神,大概明白了一些。
还好,一切还有老爷子做主。
她的心也就安了。
客厅的座位重新排列,老爷子上座,穆非凡夫妇陪坐在老爷子左右。次坐上,左边霂修砚,右边康婷。
老爷子霂严翌从进门开始脸上就一直带着笑,看起来心情很好。见着康婷,老爷子不忘招待:“康家丫头也在。”
此时的戴佩瑛一改先前强势,变成明理孝顺的儿媳,穆非凡气质内敛,路过儿子身边时,看了他一眼,先前已被父亲交代过,已经有了思想准备,所以对即将发生的事情他多数半会保持一颗平常心态。至于康婷,说实话,给霂非凡的印象不是很好,太矫情。老爷子不喜,他也不喜,他怕的是等一下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妻子要是知道他跟老爷子都不支持她,有他罪受了。
祖孙两唱起了双簧,上座,老爷子故意对霂修砚不削一眼:“臭小子,怎么你一回来就把家里搅得鸡犬不宁的,还让你妈生气,平日里你爸都不敢惹的人,你罪过可大喽!”一句话,呛得戴佩瑛脸红不已,霂非凡更是不知所措,明明说的是儿子的事儿怎么就殃及到他了呢。霂非凡拉着父亲衣袖,小声念了句:“爸。”
霂修砚笑,全力配合老爷子:“爷爷,我要结婚了,这是不是一件喜事?”
向先前一样,老爷子先是一惊,然后再大笑:“好事。”并指着霂修砚对儿媳说:“这下你就不用操心了,有人替你管着这臭小子了!”
“爸!”戴佩瑛拉住霂严翌,一语挑明:“修砚要娶的不是康婷,是其他的女人。”
老爷子哦了一声,目及康婷,又快速的略过,转而笑问霂修砚:“这倒意外,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孩把康家的女儿也比下去了,还让你这放浪不羁的臭小子甘愿结婚,说出来吧,如果条件过的去,老爷子就替你答应了吧!”
——爸!
——霂爷爷!
前者来自于戴佩瑛,后者来自康婷。
很显然,从两人的激动程度来看,并不满意老爷子的决定。
霂严翌不变颜色,安慰较近的儿媳:“别急,看这小子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稍安勿躁。”
对的,稍安勿躁。
接下来轮到霂修砚向家里人介绍苏映月,他说:“05年在耶鲁医学院,她是我学生,也是我的妻子,要过一辈子的女人,映月,她的名字叫苏映月。”
在场的人都能看到,霂修砚在评价苏映月时眼中带笑,黑眸似春风化雨,羡煞旁人。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原来爱一个人是可以这样细细品味,就连思念的味道也是甜的。
霂严翌听着欢喜,端起面前的茶慢条不稳的喝起来。
“不可以!”
康婷是很害怕,但却没有抢过戴佩瑛。那时的她不顾场面拍桌而起,严厉霂修砚道:“我霂家不需要一个戏子来撑门面!”
“戏子?”穆非凡开口了,疑惑的看向儿子,刚才父亲并没有告诉他苏映月还有这一层身份。
“这到底怎么回事!”
霂修砚原来是双手插在口袋里,搭着腿儿的,但听到母亲用''''戏子''''两个字来描述妻子的时候,他好看的眉峰竟蹙到一起。锃亮的黑皮鞋,笔挺的长腿,站起来的那一瞬无比有力,只是手依旧是插在口袋里,脸,依旧冷漠无情。一句话就把戴佩瑛呛得无言以对。
他说:“妈记性真好,许多年了还记得。”
戴佩瑛脸红急促,因为这时丈夫的眼神已经朝她看过来,穆非凡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戴佩瑛为了应付丈夫,避重就轻的说:“多年前,这个叫苏映月的女人演了一部《倾城国》的电视剧,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女子抛头露面,而且还是那样的身份,你叫我怎么接受?”
穆非凡不说话,也并没有完全接受妻子的解释。
只是看着妻子的眼神有些复杂……
霂修砚叫醒了穆非凡:“爸,妈说的不全对,之前那部戏事出有因,我不愿提及,映月现在的身份很单纯,作家、传媒公司的创始人。”
霂修砚后补的一句话才惊人,从一开始就知道母亲不会同意,也不愿再让康婷纠缠下去,于是他便说了一句:“今天回来我不是来请求你们的同意,只是一件喜事必须要让家里人知道,我是要结婚的而我的妻子,除了苏映月没人能站在那个位置上。”
这句话将所有人都炸了个底朝天,老爷子除外。这时他手上的那杯茶已经喝完,心情甚好。
康婷一听这话,羞愧难当,一气之下,带泪跑了出去。
戴佩瑛不能追出去,便指着儿子骂:“你疯了,为了一个女人彻底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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