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他还在发烧?”骆玉钏一听这话,整个人都不好了,怎么能把一个发烧的孩子关起来,不闻不问!抢先一步已经跑到门边,焦急的看着屋里的孩子。
何慧这张亲情牌打的可真是时候,骆玉钏一看到长生母爱的光辉源源不断的散发出来,她得意的朝身后的助理点头,示意他去开门。
门才打开,她就率先跑进去紧紧的把长生抱在怀里,安诚的医药费不是自己能承担得起的,但是长生的病一定要看,心想着便看也不看身边的人,抱着孩子就往外走。
然而,却被何慧拦了下来,“我不介意你带自己的孩子去看病,但是在我收到合同之前,他还是段家的人。”
说完就给了梦婷一个眼神,示意她跟上去,骆玉钏不理会,任凭梦婷跟着。
此时的她心里只有病重的孩子,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先放下来。
长生在他怀里异常的温顺,她不时的低下头去,用嘴唇探视孩子额头的温度,果然还在发烧。
看着他红扑扑的小脸,她的心里一阵抽搐,这漫长的上午他是怎么挺过来的,那么小的孩子,得有多么强大的内心,才能忍着这些痛苦。
长生,妈妈对不起你,无论如何妈妈一定要带你回家,这一次,妈妈一定不会抛弃你了。
梦婷看着她焦急的样子介于自己现在的身份,也不好开口说什么,只能安静的站在她身后。
到了医院门口,她就站在路边拦车,一只手抱着怀里的孩子,即便额头有汗珠渗了出来,她仍然没有感到吃力。
这时,怀里的孩子动了动身子,轻轻的唤了她一声“小姨。”
她连忙低下头去,用嘴唇探测孩子额头的温度,“怎么了长生,哪里不舒服?”
孩子轻轻的摇摇头,“我长大了,小姨抱不动,长生可以自己下来走。”说着便颤颤巍巍的抬起手给她擦着额头上的汗珠。
那一刻,身体里最柔软的地方一下子就沦陷了,那么可爱懂事的孩子,她怎么忍心放弃?
“长生乖,小姨抱得动,咱们马上就到医院了,你千万别睡知道么?”她轻声安慰着怀里的孩子,眼里尽是柔情的光。
“这个时候,你怎么还敢在大街上晃荡?”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骆玉钏转过头,果然就看到了安易翎,他换下了一身正经的西装,穿着白大褂的样子看起来的确顺眼了不少。
他走上前,一眼就看到了骆玉钏怀里的孩子,直觉已经明确的在他心里有了猜测。
再抬起头来看向骆玉钏,看那脸上的焦急和无奈,他便更加确定了这就是她的孩子。
“要去哪?”他看着怀里的孩子问。
“儿童医院。”那因为紧张微微颤抖的嘴皮,泛着白光,看得他心里一阵纠结。
“我送你。”他说着就跑向不远处的车棚,骆玉钏感激的舒了一口气,站在原地等着。
而此时,不远处正驱车赶来探望樊宁的云景笙,恰好碰到了站在门口的人,他因为喝了酒,车开得很慢。
看着她怀里抱着孩子,梦婷就站在她的旁边,充其量也就是一个侄子而已,为什么看起来她比孩子的母亲还要关心那孩子?
他正准备推开门下车,就看到骆玉钏的旁边已经停了一辆白色的跑车。
那熟悉的车牌让他认出了车子的主人,看着她没有任何抵触的坐了上去,眉头轻轻的皱到了一起。
白色的跑车迅速在眼里消失,不知哪里来的冲动,他竟然鬼使神差的就那么跟了上去。
他双手撑在方向盘上,一脸的阴沉仿佛昼夜的来临,几度把车速飙高再飙高,直到看见那熟悉的车在自己眼前,才放慢了速度跟着。
骆玉钏,为什么你对谁都好像很温柔的样子,唯独面对我的时候,要竖起一层防护的荆棘?
他多么想告诉她,他想给她的,是任何人都比不了的,但是话到嘴边,就硬生生变成了强迫。
他多么想告诉她,他不想看到她对任何除他以外的男人微笑,但是一开口,就成了威胁。
到底要怎么做,她才能不那么抗拒?
医院里,因为安易翎的关系,医生很快就给长生安排了床位,高烧渐渐退了下来,骆玉钏和梦婷都守在旁边。
三年多了,这个孩子从小就是在药罐子里泡大的,但是从来没有过今天这么强烈的预感,让她感觉这么害怕失去他。
第一次让骆玉钏明白,她心里其实有多么渴望带长生回家。
拉着他白皙粉嫩的小手,那种想把他揉进骨血的疼惜,一丝一缕都从那温热的目光中显现出来。
梦婷看着她那痛苦的模样,心里涌上一阵酸楚,站起来悄然走出病房,她相信骆玉钏有很多话想对长生说,而那些话是她没有资格倾听的。
“长生……你一定要好起来,等你出院了,妈妈就带你回家……”妈妈再也不会把你交给任何人了,无论多么辛苦,妈妈都会医好你的病,让你健健康康的成长。
所以,宝贝,你一定要好起来。
她紧紧把那小手握在掌心,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的盯着床上的小人儿,就好像,她一闭眼,长生就会消失一样。
明明紧紧握在手里的东西,却感觉随时都会从你身边消失,这样让心痛得如同刀绞一样的情绪,就是她此刻正在担心的事。
她拿出包里的合同,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心想着合同签不成长生就会被关进精神病院的场景。
云景笙推开门的时候,她正趴在床上抽泣,没有声音,只看到她颤抖的肩膀,那孤独的背影显现的忧伤,让门外的人看了心生无限的疼惜。
他就那么侧着身子,站在门外看着,直到她的呼吸渐渐均匀。
他推开门进去,就看见用一个很别扭的姿势躺在那里,手里还紧紧的握着长生的手。
然而,他首先在意的却是放在她手边的合同。
顺手拿起来看了一眼,云森最近一直在头疼的项目,为了这个案子他已经连续好几晚没有睡觉了,可是这个女人怎么会有关于这个项目的合同,甲方居然还是段氏?
在他的记忆里,段氏可是一直都想攀上云森这个高枝,他们还没离婚的时候,何慧就经常利用和骆玉钏的关系讨好他。
以他对何慧的了解,那个女人可是出了名的利害分明,可是现在明知他们已经离婚了,为什么段氏还要利用她?
她身上究竟还有什么是值得何慧利用的?
心想着,情不自禁的就看到了她紧握着的小手,那样子就好像抓在手里的是一件稀世珍宝,冷笑一声,她果真比这孩子的亲妈还要操心。
正打算抬眼看看这孩子的长相,看看究竟生得有多么可爱,可以让她如此珍惜爱护。
没想到电话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嘈杂的铃音在房间里回荡,骆玉钏模模糊糊的从睡梦中被惊醒,她只感觉一道黑影从眼前闪过,揉揉眼睛定睛再看,周围却安静得如同沉睡中的婴儿。
她回过头看床上的孩子,长生还是没有要醒来的征兆,她摊开孩子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脸颊,就这样枕着又轻轻的躺了下去。
今天真的是太累了……
安易翎办好入院手续回来的时候,骆玉钏已经睡得不省人事了。
瘦弱单薄的躯体在阳光的映射下,依然娇小无助,让看的人一阵心酸。
放轻脚步靠近,在床尾的地方坐下,小心翼翼的抬起她的头放到自己腿上,想让她睡得舒服一点,睡得久一点。
他看了躺在床上的孩子一眼,沉沉的叹了一口气,那眉宇间的灵气,任谁都可以清楚看出他长得像谁,更何况,他还是第一个知道这孩子到来的人。
这个女人身上到底背负了多少秘密,到底包容了多少错误,她现在的心到底有多累?
到底是谁,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她的伤疤揭开?又是谁,要在四年前对她赶尽杀绝,还有,为什么她要把孩子隐藏起来?
她到底经历过一些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才能这样冷漠却不卑微的活着。
他安静的低下头,目光深远的看着她,不管过了多少年,她依旧像第一次见面时候的模样,还是那么让人心疼。
“先生,樊先生的手术结束了,咱们该过去了。”小宇赶来的时候他正坐在车里,目光深沉的看着住院部的大楼,见他脸色不好,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安静的闭上嘴。
小宇随着他的目光看去,眼前除了病人就是医生,好端端的人跑来儿童医院做什么?还一副别人欠他几百万的模样。
“先生是来探望朋友的么?要不你告诉我名字,我去帮你查查。”
他依旧不回答,车厢里惊人的安静,小宇看着他眼里无法遏制的怒火,无奈的摇摇头,他最近真是越来越难以捉摸了。
二楼的病房里,骆玉钏温顺的趴在安易翎腿上睡着,他看着那沉静的小脸,动作利落的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她的身上。
抬起手,轻轻的触摸那苍白的脸颊,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不知为什么,这个外表看起来朴素倔强的女子,身上却隐藏着无数的魅力,让人忍不住总是想要向她靠近。
心想着,便缓缓低下头,那柔软的双唇在她额头上浅浅一点。
直起身子,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也觉得无限美好。
透过窗户,房间里两人模糊的人影在他眼里交错重叠,刚拿出打火机的手,就那么滞在空中。
那本就阴沉的脸上,瞬间乌云密布,握在手里的打火机被他攥得更紧,发出一阵“咯咯咯”的声响。
眼前的情景终于对上午的新闻不证而实,愤怒在他心里扎根,不经意间,食指已经习惯性的摸着鼻头,那阴冷的眸子目不转睛的直视前方,眼底凌厉的光芒悄然扫过。
小宇看着那熟悉的动作,惊讶的张着嘴巴,半响才结结巴巴的开口,“先生,你……没事吧?”
“走吧。”声音从容得听不出任何情绪,小宇谨慎的看着他平静的发动引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