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小玉将手指放到唇上示意着阿傩。
“好像有。”外面的声音含糊不清。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说话的人努着嘴角。
“这不是九无山的房么,得了,这群人怪阴森的,咱们还是少惹事,走了走了。”另一人懒得多管闲事,看得出来,九无山在所有人心里都不是什么善类。
听着脚步声踢踢踏踏的走远,蓝小玉这才松了口气,月光从窗户纸洒映进来正照在桌案边的脸盆架子上。
蓝小玉觉得此番怕又是徒劳无功,想也是,阴十九如此狡诈奸滑又怎么可能让他们轻易寻到破绽。
她看着银亮的月光从脸盆的波光粼粼中越过,伸手撩了下冰冷的水渍,月光折射下如同幻化的夜色旖旎。
盆底顿有晶亮闪过。
蓝小玉一愣就俯身把脸凑近了盆中。
“喂,你口渴想喝水啊?”阿傩压低着声。
“嘘!”蓝小玉白了他一眼,手指探入盆中在盆底一阵搜索触摸。
这水可真冷。
蓝小玉都快觉得自己的手指要冻僵了起来,她捻着从脸盆中捞起的东西跟阿傩两个人,脑袋挨着脑袋的挤作堆拿手机一照。
那是一片半透明的指甲片。
“是、是指甲也!”阿傩低呼,“可它不是你说的那种黑色的指甲啊。”
“这是自然脱落的,但你见过正常人这么容易掉指甲片的?”蓝小玉也在思考。
阿傩想想就觉得手指痛。
这两个人悉悉嗦嗦的一顿捣鼓,阿傩叹气感慨:“不管怎么说,这房里找不到什么笛子,光凭这个你总不能说人家捣鬼吧?”
蓝小玉支着脑袋把指甲片放回自己口袋:“不在房里,莫非他还带在身上?”
“这不可能,”阿傩反倒是反驳了起来,“如果阴十九把笛子藏身上,那你师父,还有无为道人,还有半山先生那些人都是吃素的么,难道就没长眼看出来?”这话说的也不错,阿傩摇头晃脑的,“除非……”
“除非什么?”
“你想啊,不在他自己身上又不在房里,那老头子做事这么谨慎,没准……”
蓝小玉的眉头一翘。
“在阴天澹身上!”两个人异口同声,又同时捂住了对方的嘴。
嘘,小声、小声。
看了个对眼点点头:“如果真在那家伙身上可就不好办了。”蓝小玉琢磨,她有时候觉得阴天澹是比阴十九更难对付的人。
“如果要从阴天澹那找个突破口,还得从长计议了,”阿傩撞了撞蓝小玉的肩膀指着手机上的时间,“我们还是赶紧闪人,时间差不多了,免得一会出什么岔子。”
蓝小玉点头,两人蹑手蹑脚一前一后,尽量小心翼翼,阿傩的手拉住了门栓,他把耳朵帖在门上倾听了一会,察觉没什么动静这才把门启开一条小缝。
冷风一瞬间灌入,而同时灌入的还有一道强大的力量。
只听闻“呯”的一下,阿傩整个人都被那力道给撞飞了出去,“噗通”摔在了地上跌的个大马趴。
整扇门是被人踹开的。
强风的涌入带着冬夜不知名的冷冽。
“阿傩!”蓝小玉惊呼一声忙去扶起他。
门外正站在一人,空着的袖子随着夜风起伏,不是阴天澹还是谁。
“两个小贼,深更半夜居然在我师父房中造次!”这捉贼拿赃的当场,他自然气势不若,语意中满是鄙夷。
“喂,你不要随便诬陷啊,我们可没干什么坏事!”阿傩揉了揉摔疼的屁股瓣儿,也觉得自己这话着实没什么底气。
“不解释一番?”阴天澹阴阳怪气的。
“和你有什么好说的。”蓝小玉倒是更干脆连解释也不需要,所有人都看的出来阴天澹和蓝小玉不对盘,那又何须多费唇舌,“还是咱们应该从长计议一下从衍的死?”
“蓝小玉,你不要咄咄逼人。”阴天澹脸色一凛。
“咄咄逼人的是你们!”阿傩跟蓝小玉那是一个鼻孔出气,当初一群人冤枉蓝小玉他可没忘记,怎么着,轮到救人的时候就一个人也不敢做出头鸟了。
不光如此,这九无山也没少冷嘲热讽的吧。
井水河水划的可够清楚的。
“那什么,捉-奸-在床,抓贼拿赃,我们……”阿傩这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对经,等等,这特么不就是正好逮着么,他撞撞蓝小玉的胳膊,接下去到底怎么说才能翻覆个清白。
蓝小玉嘴角一抽,这个阿傩有这么自己挖坑自己跳的么。
“跟他废话什么,”蓝小玉索性豁出去了,被看到了就休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抓了他再说!”蓝小玉这句话也着实是下意识兴致上脑。
她丝毫不给自己和阿傩思考的机会,抬手就去抓阴天澹的手,阴天澹又怎会束手就擒,侧身任由空气冷风划过,仰身抬头躲过这一下,旋身就跳出了门内。
蓝小玉紧跟其上,一手掌风直劈他脸面,仗着阴天澹只有单手的优势,另一只手就想探他腰身衣摆。
很显然,她有所图。
阿傩被这一瞬间发生的事给惊住了,怎么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
“小玉,你快住手!”阿傩甚至都没想好现在的自己究竟是否应该加入战局,或者说,加入了战局,到底是阻止蓝小玉还是帮助蓝小玉,这样下去迟早要出大事的!
“住手个鬼,你以为这家伙能放过我们,现在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了!”当然,蓝小玉这话是夸大其词了,她便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先找出我们要的东西!”
阿傩眼角都止不住的抽搐,青灯都说了千万不要闹大,自己行动前也是和蓝小玉千叮咛万嘱咐的,这小姑娘事到临头总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豁出去了!”阿傩咬牙一甩手也跟着冲了上去。
阴天澹自然知道蓝小玉的企图,可奈何他单掌于此又有阿傩从旁协助对自己并无大利。
这话怎么说,双拳难敌四掌。
阿傩和蓝小玉一样也揪住了阴天澹的手臂,他力气大反手一扣就扭过手臂要附其背后。
蓝小玉和阿傩的配合不差,见阿傩控制住了阴天澹的单手,她委身一蹲就朝着阴天澹的腰身摸去。
虽然这样子特别像耍流氓,她贴着阴天澹的裤腰却没有摸到什么笛子。
阴天澹怒容满面,这两个人以多欺少分明就是折辱了他九无山,强词夺理还毫无悔意,阴天澹抬腿就朝着蓝小玉踢去,蓝小玉眼尖就地一滚的躲开,阴天澹索性扫腿就踩在阿傩的脚尖上,狠着心使劲儿的拧踩一把。
“疼疼疼!”阿傩立马叫的跟杀猪似的松开了阴天澹,阴天澹屈起膝盖就对着阿傩俯身下来的脸怼上去,旋身一脚踹开。
阿傩可惨了,完全没有抵挡之力的飞了出去,鼻尖被阴天澹那膝盖猛烈撞击,鼻血流的满脸,那样子可真是有点狰狞可怖。
蓝小玉也吓了一跳。
“阿傩你没事吧?!”
“没……没……”阿傩捂着鼻子都躺在地上起不来了。
“两个废物!”阴天澹冷眼一扫,折起自己袍子的下摆一扬,摊开手心就对着蓝小玉:“蓝小玉,大费周章,莫非是在找这个?”他的唇角有着嘲讽的讪笑。
蓝小玉半蹲着身,倒是看到阴天澹手心中有一个小小的黑色的物什,走廊不远处的灯笼有着昏黄的光晕,落在那东西上,隐约看的出来。
那是一个哨子。
虽然做工并不是很精致但是极为小巧。
阴天澹冷笑着拿捏着那个小哨子,左右把玩,在月光之下那哨子的内部结构竟然清晰可见,就仿佛所有的光线都可以透过材质进入。
“骨哨。”阴天澹的笑意变得极为古怪,“蓝小玉,你想要的东西就在我手里,有本事,就从我手里抢去。”他毫不在意的挑衅了起来,区区一个三脚猫蓝小玉,阴天澹自不放在眼中。
蓝小玉突的有些恍然大悟,他们一直以为的骨笛,其实,只是一只剪修过的骨哨!
这种小东西果然更为方便不易发现。
蓝小玉一咬牙就要去抢,阴天澹却在这时趁身掉头就朝着后院跑去。
阿傩看到了,根本来不及喊住蓝小玉:“小玉你别追!”谁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陷阱,阴天澹如此撤退明显是有了后路,阿傩挣扎着爬起来用袖子抹掉满脸的血也跟着追了上去。
这几个人不肖几分钟就离开了宿房的范围,疏落的梅花三三两两,蓝小玉和阴天澹早已不可开交。
阿傩追的心急火燎:“小玉,无为道人说过你不能大动干戈的,你们别打了!”这小姑娘把谁的话都抛诸脑后还打架,这是真的不要命了不成?!
阴天澹听到了,就突然笑的幸灾乐祸,单手逼退蓝小玉一把扣住她的臂弯将她拉近自己,两人一低眉一抬眼间都是刀光剑影一般:“青闫分尸术,我还真舍不得坏了无为道人的成果,”阴天澹啧啧啧的叹笑,松开蓝小玉的瞬间反手就提着那小姑娘扔了出去。
蓝小玉脚下一个踉跄攀住一旁的梅花树丛才没摔倒。
“这才不过三五日你就嫌命长,也罢,不如就早点死在我手上,也比到时候皮肤开裂,身分两尸来的好看多了,哈哈哈,”阴天澹放声大笑,“你这样的小姑娘要是死的那么可怖,孙道陵恐怕会伤心的。”
阴天澹今夜似尤其的嚣张放肆,或许是因为无人在场又与蓝小玉积怨颇深,他根本不在意旁人眼光的碎语:“蓝小玉,今晚你们擅自闯我师门之地,要找个理由断去你们后路还不简单?”他朝地上啐了一口,“断臂之仇今夜我就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