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来人,伯顿时热泪盈眶。一脚踹开旁边呆愣住的兵士,上前哭倒:“大王!”
夫差翻身下马,整个人似从寒冰之中走出来一般,脸色冰冷。伯向着他哭倒,他径直走过,站在了施夷光面前。
目光从上移到下,待确定了施夷光无碍后,一把搂住了她。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松了一口气。
算得她今日到姑苏城,便匆匆赶回来。一回来,听说伍子胥带着兵士来了岸边,吓得他魂都快飞了。
看着突然搂住西施的夫差,不说伍子胥,就连文种和逢同都傻了眼。
“大王小心,此女武功高深!”伍子胥压住震惊,冲着夫差大声提醒道。
施夷光推开了安阳,埋着头端正的行礼:“民女施夷光,拜见大王。”
安阳看着身前端端正正行礼的施夷光,这才回味过来自己将才的失态。
安阳往后退开了一步,伸出手扶起了施夷光:“起罢。”
“大王,此女功夫高深!”伍子胥忍不住上前插嘴提醒。
施夷光的手还被安阳抓着。她手上使力,想要将手抽出来。
“我知道。”安阳点了点头,扶起施夷光的手没有松开,转头看向伍子胥:“都是我教她的。相国不用多虑。”
伍子胥还想说什么,闻此言石化在原地。
施夷光也一时顿住,连自己的手都忘了抽。
这么无所畏惧的吗?
施夷光还在犹豫要不要一把甩开安阳的手,来证明自己跟他关系并没有那么好。但伍子胥已经转过头看向她。比刀子还锋利的眼神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而这边,安阳已经拉着她离开。
“大王,你怎么今天就回来了。不是在地跟鲁哀公会盟么?”伯跟在安阳旁边问道,眼睛时不时瞟向施夷光。
“已经会盟了。”安阳说着,走到骏马旁边,牵起马,示意施夷光上去。
“我骑马,你牵马?”施夷光看着他问道。
安阳点头。
施夷光后退了一步:“你上去骑,我来牵罢。”
安阳看着她,没有说话。
施夷光皱了皱眉。
“那我们都走着罢。”安阳说道,偏头对伯道:“将其他人安顿好。”
“诺。”伯应声退下。
安阳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我们都骑马罢。”他道。
施夷光回头扫了一眼岸边。一个二个面色古怪地看着她。有凌厉,有不解,有仇恨,有嫉妒。
施夷光从那九个美人身上扫过,落在了郑旦身上。郑旦没有看她,而是看着她身边的安阳。面上怔愣。
“上来。”安阳已经上了吗,对着下面的施夷光伸出一只手,温柔地道。
施夷光接过手,翻身上马,坐在了安阳身上。
没有多言,安阳双腿一夹,驾马而去。
身后的将士没有一个跟上。
“你不安排一下他们?”施夷光坐在前面,偏着头,对着直接策马而走的安阳问道。
“有伍相国和伯,他们自然能安顿好。”安阳说着,伸出手绕过施夷光的腰间,轻轻搂住。
“我没有想过你会来呢。”他轻声道。
施夷光任由他搂着,没有说话。
“那时候接到越国送来的美人图,看到有你的画像,我高兴的一夜没睡好觉。”安阳笑了起来,声音温润入夏天的凉风。
“这样看来,幸好我没有灭越国。”安阳道。
谁让你不灭了?施夷光气结。果然是个昏君!
施夷光回过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安阳想要斥责。咫尺之间,安阳白皙的皮肤映入眼帘,那双深邃如墨的眸子看着她,含着红尘缱绻。施夷光到嘴的斥责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怎么了?”安阳轻声开口,如兰的气息喷在了施夷光脸庞。
施夷光回过头。还是不要看那张脸了。
“你为什么不”灭字还没有说出口,心尖传来的撕裂疼痛让施夷光倒吸了一口气,赶紧止住了嘴里的话。
“怎么了?”安阳脸色一变:“可是心疾犯了?”
施夷光连着呼吸几口气,摆了摆手:“没有。只是风太大,吹得有些呼吸不过来。”
“那你往我怀里多靠靠。”安阳伸出手穿过施夷光的腹部,轻轻搂住,渐渐用力。最后一手执缰,一手搂她。将下巴靠在了施夷光的脖颈处。
“你猜我前几日去干嘛了?”他开口问道。吐出的温热气息打在了施夷光脖颈处,酥酥痒痒。
“去地跟鲁哀公会盟?”施夷光反问。将才听到伯这样说来着。
“才不是呢。”安阳低声道,声音轻如空谷幽兰:“我去灭了陈国。”
“陈国?”施夷光惊讶道:“怎么突然想到去灭陈国了?”
安阳搁在施夷光脖颈处的下巴蹭了蹭。有些许削瘦的下巴硌的施夷光有些痒,她浅笑着推开安阳的脸。
将推开,安阳又将头埋了上去。
“当年楚国为了陈国灭顿国时,不是派了你去带兵么。”安阳开口道。
“嗯,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施夷光点头应声:“跟此次事有关吗?”难道是楚国这一次想通过陈国要来动吴国?
施夷光想至此,心沉了下来。那的确该灭了陈国。
“自然有关。”安阳道:“你不正是在那次战役中重伤了么?同行的陈国兵将没有管你就急急撤兵了。
所以他们该死。”
施夷光骇然,转头看向安阳:“就因为这个,所以你灭了陈国?”
抬起下巴,嗅了嗅施夷光乌黑的秀发:“你头发好香。”
施夷光气的个仰倒。
她本就是军人出身,对于政治敏感度亦是高于常人。对于国家决策通常都习惯于权衡利弊,更不说这种动辄灭国的举措。
她要是个旁人,大概要骂这个安阳昏庸无能一百遍了。
“你怎可如此草率?”施夷光震惊,伸手一把拉住马缰,勒停了骏马,回头直直盯着安阳:“陈国偏远,你此一行消耗吴国国力多大难道不知晓?”
安阳看着施夷光,摇了摇头,说得云淡风轻。
“我不在乎。”
施夷光气极反笑:“那你在乎什么?祖宗给你的基业都不在乎!”
“我只在乎你呀。”安阳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