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石延景领兵驻扎在平洛原,这里本是前朝都城所在,原是沃野千里,却因连年攻伐迅速萧条,如今的平洛原才到初秋就已经衰草连天,再无半点人气,民间甚至有人传言晚上的平洛原阴风阵阵,常能看到亡灵游走的身影。但对石延景和将士们来说已经没有比平洛原更好的选择,后面是险峻的重山,前方更是未知,四十万人的性命全在石延景一念之间,作为将领,他必须要考虑周全。
“将军,”这是林西扬的声音,那日慕容云殇战死的消息传入邗若城后,篱落寒便启用石延景,又把林西扬调到他的麾下继续做副将,“将军,我们是否要在这里驻扎?”
“没错,”石延景回答道:“这里虽然荒凉,但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你吩咐将士们驻扎此地,再派几个人去勘察地形,这样我们可以更好的制定计划。”
“是。”林西扬拱手,“属下立即去办。”
“副将军。”林西扬正在帮将士扎帐篷时,听到有人叫他,转身看是两个刚来的骑兵,这是石延景半路上收下的兵,两人因蛮夷入侵而家破人亡,硬是要随军征讨蛮夷,林西扬一向温和善良,听到这两人叫他,笑道:“二位兄弟有什么事么?”
“副将军,我二人刚入军队,还没有立过什么功,这次将军要勘察地形就让我们去吧。”二人眼神坚毅,对敌方的仇恨也是写在脸上。
林西扬虽相信两人但依旧留有防备,他笑道:“好,既然二位兄弟想为征讨蛮夷尽一份力,我当然是要答应,但是前路未知,我会再安排两人跟你们一起去。”
二人对视一眼,嘴角浮起一丝莫名的笑意,齐声道:“属下遵命,我二人一定完成任务。”
苗疆古宅。一蒙面女子与一耄耋老人出现在一古老的吊脚楼前,“你们二人从何而来?”守门人见两人陌生,问道。
女子美目轻翘,邪魅道:“哦?我们?你不需要知道……”
“竟敢如此……啊!”守门人‘猖狂’二字还没说出,忽的一声惨叫,他只觉得喉咙中像千万小虫在爬,下意识的双手掐上脖颈,却无法抑制口中涌出的汩汩鲜血,只眨眼间守门人就倒地而亡。老人斜眼看一眼他,推开古宅大门走了进去。
吊脚楼里更显繁华,这里是苡陌去邗若城前一直住的地方,是苗疆首领的住处。
二人径直走到殿下,这一路并没有人敢上前阻拦,守卫只是拿着刀枪站在二人周围五六米处的地方。
“怎么,二位光临我苗疆有什么事情?”苡晟龙坐在大殿上问道。
“光临?呵呵。”老人捋着胡须,笑道:“不敢说光临,仇人来到这里怎么能说光临?”
“哦?”苡晟龙皱眉,心中更是不解,“我们从未见过,怎么能是仇人?”
“不,我们这不是见面了么。”老人眼中似有阴霾。
“这……这又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女子幽幽说道,“现在就让你知道什么意思。”忽的,守卫中一阵惨叫,苡晟龙抬眼一看已经有两名守卫倒在血泊中,口中不断冒出鲜血,剩下的守卫连连后退,眼中的惊恐暴露无遗。
“蛊毒!”苡晟龙大惊,“你们是何人!”
“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倒是你们……”女子轻蔑笑道:“你们身为苗人也会蛊术,怎么……觉不出来自己中了毒?”
“你们也太卑鄙了!”苡晟龙怒道:“为何要这么做!”
“你精通卜算,却算不出你自己的命,而且还把你女儿的命算错了,你真是可悲。”老人缓缓说道。
“什么?”苡晟龙愣住,“苡陌……苡陌会怎么样?”
“会怎样?呵,你将死之人为何不担心担心自己?”女子美目流转,透出的是不屑,话音刚落,殿下的惨叫让人不寒而栗,转瞬间守卫全部倒地而亡。
苡晟龙苦笑,“怎么,接下来是我了么?”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二人走上殿,来到苡晟龙身边。
苡晟龙闭眼,渐渐感觉像有万蚁啄心,一会儿巨痛无比,一会儿又奇痒难忍,苡晟龙却是苦笑,自己透露了太多天机,早就做好了觉悟。
女子在旁边幽幽道:“怎么,是不是感觉生不如死,呵呵,这蛊毒道行越深的人死的就越痛苦,你就慢慢享受这种感觉吧。”
“二位替天行道,我透露了那么多天机,早就该死了,哈哈。”苡晟龙苦笑道。
“哦?既然你这么英雄,我就告诉你我的名字好了,让你死个明白。”
“咳咳咳,”苡晟龙开始剧烈的咳嗽,吐出一口鲜血,“谢……谢姑娘,让我死……死个明白。”
女子揭开面纱,露出一张倾城面孔,朱唇轻启,缓缓道:“我叫楚、花、溪。”
“嗯……好,我……记得了。”苡晟龙说完昏死过去。老人看向女子,女子勾唇,“没事,他只是昏倒了,一会儿就会疼醒的。”
老人点头,“好,那我们就走吧。”
二人走出吊脚楼,女子问道:“你既然铁心帮他,为何非要在暗处?”
老人轻笑,“你还是年轻,我虽铁心帮他,但事情的结局谁都不知道,如果他赢了这自然是好,但如果他输了,我们便可以全身而退。”
“哼,”女子勾唇,“还是老狐狸考虑周到啊。”
平洛原,勘探地形的四个将士已经去了一个时辰还没有回来,林西扬有些着急,却忽的听见“哒哒”的马蹄声,他回头一看,正是派出的将士回来了。
林西扬赶紧迎上去,问道:“怎么样?”
四个将士都很是高兴,中途入队的两个人抢道:“副将军,前面都是平原啊,敌军没有办法埋伏只能正面交锋了。”
林西扬大喜,“好!平原好,我这就去告诉将军!”
“哈哈,不用了,我都听到了。”石延景走出帐篷,“好,那今天晚上众将士都要吃好喝好,明天我们要与蛮夷正面交锋,杀他个片甲不留!”
“将军,你怎么了?”皖碧见慕容云殇出神,轻声问道。
“嗯?”慕容云殇回头,“我没事,只是听说我帐下的兄弟去平洛原讨打夷狄了。”
“对啊,”皖碧点头,“是个叫石延景的将军带领的。”
“石延景?”慕容云殇摇摇头,“一定是新上任的,第一次指挥战争就要抗击五十万大军,恐怕会让我的兄弟们身处险境。”
“将军,先别想这个了吧……”
“皖碧,把我的盔甲和战袍拿来。”慕容云殇根本没有在听,他打断皖碧道。
“将军,你要干什么?”皖碧皱眉,“你不能再去战场了,篱落寒把你害成这样你还要去么!”
“我并非要帮篱落寒,我只是去救自己的兄弟和保护百姓。”
“可是……将军……”
“好了,我答应你,这是最后一次,等我回来我们就离开这里。”
皖碧看他却是无可奈何,回屋拿出那白色战袍给他披上,道:“你一定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