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柳阴会在哪里?”奔波的途中,薛萌不由的开口问道,“你和柳阴很要好吗?你到底跟李璇说了什么?”
薛萌打心底是喜欢刘长春的,基于爱情的那种喜欢,而正因为喜欢,所以他不希望刘长春是那个伤害自己朋友的人。
他岂会不知道李璇对他的感情,但是爱情这种东西,向来就没有什么给予和回报可言。只不过相比较余夏哥哥般的沉稳,李璇更多的却是弟弟般的任性。疼爱和关心,并不是爱情。
“柳阴是跟我说过要教训余夏。”刘长春沉声的开口,“但是这件事是不是柳阴策划,他如何策划我真的不知道。”
“薛萌,你要知道,我比谁都要珍惜我两的感情,有些事我虽然嫉妒,但是只要你在乎的,我都不回去破坏。”刘长春慢下脚步,“因为我害怕失去你。”
“至于李璇,我只能说抱歉。”刘长春咬了咬牙,继续加快脚步,趁着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我只是告诉了我们所知的事情而已。”
是的,他嫉妒李璇。
嫉妒就算家境败落,却依旧和薛萌如此要好的李璇。
对自己的自卑,导致对薛萌的患得患失。乃至于对着李璇鬼使神差的说出那番含沙射影的话。虽然自己极力掩饰推卸,想必薛萌也会责怪自己吧。
薛萌看着眼前熟悉的背影,双眼朦胧,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喜欢上这个充满书生气的少年的,或许是无论何时身上都特有的那种平静吧。
“轰!”
相比较薛大夫门前的门庭若市,村落一角的温氏旧宅尽管打斗声轰鸣,却并没引起一个人的注意。
柳阴的拳依旧饱含着极大的杀伤力,尽管李璇堪堪避开抵挡,胳膊传来的疼痛,却使得他每次举起手来,都需要极大的勇气。
“对,就是这样!抱头鼠窜!”
柳阴似乎很享受此番的战斗,看着对方绷紧神经,不敢有丝毫懈怠,却又无力逃脱。就好像小时候被嘲笑声包裹着的自己,除了抱头鼠窜,东躲西藏,一点办法都没有。
“轰!”
又是擦边而过的一拳。感受着包裹的拳风,一股无力感自李璇心底缓缓升起。
“不行,不能这样。”李璇咬紧牙关,这一口气绝对不能松懈,否则,他这一辈子,都将抬不起头。
“啊!”
血红的双眼在灰尘弥漫的空气中闪闪发亮。只见他原本逐渐蜷缩的身体猛的直了起来。这一举动倒使柳阴的拳微微愣了半拍,乃至于李璇才能硬抗下来对方一击。
感受着胸口传来的疼痛,李璇咧了咧嘴,双手环抱,死死的锁住对方的手臂,整个人借助着身后的墙角猛地用力飞起。
他要将柳阴的手臂就此折断!
“这是你欠余夏的!”近乎癫狂的举动,使得柳阴一时之间无从招架,慌乱中连忙顺着李璇扭动的方向旋转身体。
可在地上处于被动的他又怎有借力腾空的李璇灵活。
“轰隆!”
“咔嚓!”
老旧的墙壁终是承受不住两者的折腾轰然倒塌,清脆的骨折声从柳阴的胳膊处响起。
柳阴死死的抓住自己已然骨折的手臂,死死的盯着被甩飞出去的李璇。满头的大汗,却没有发出半点哀嚎。
他发过誓,不在发出哪些令人耻辱的惨叫。
强大的后坐力夹杂着柳阴全力一击,使得李璇整个人直直的飞了出去,身体周围的残砖碎瓦已经将他的身体刺的千疮百孔,各处的疼痛,已然让他再难爬起身来。
“既然你这么喜欢蹦跶,那我就废了你的腿!让你们两个残疾兄弟作伴。”柳阴怒急反笑,一手环抱着自己骨折的手臂,朝着李璇一步步的走了过来。
李璇咬着牙,显然自己还是低估了对方身体的强悍。
“怎么样?”钱能看着屋后传来的亮光,询问出声,他也未曾想到,李璇这个有名的废物居然能和柳阴缠斗这么久。
“马上就好!”柳阴讪笑着答话,双眼却不离李璇的面孔,他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精彩的表情。
“啊!”想要挣扎起身的李璇,被腿上传来的疼痛刺激的惨叫出声。
“对,就是这样,多么悦耳的声音。”柳阴弯下腰来,正对着李璇的面孔,好似要将他脸上痛苦都表情牢牢的记在心里一样。
柳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愉悦,往事的屈辱一件件的在心头划过,那个喜欢家暴的父亲,那个明明才十八岁就强的离谱余夏,还有这个曾经村长的儿子。就因为他们曾经都得罪过自己,所以现在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去死!”李璇可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羔羊。一瞬间就找到了对方的破绽,另一条健全的腿使劲浑身的力气就朝着柳阴的裆部踢去。
没有人哪只狼会防备口中的兔子,此刻的柳阴也是如此。
屋外新鲜的空气,使得李璇的头脑清晰了很多,在对方抬起脚来的这一刻,李璇就已经看到了对策,这让对方放下防备的惨叫,却是他本身就控制不住的。
“啊!”
胯下的剧痛似乎使的柳阴忘记了自己的承诺,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滑落,这一瞬间骨折的手臂似乎都没有那么痛了。
“死!”血红双眼笼罩下的李璇顺手就操起身旁散落的碎石,朝着弯腰捂着胯部的柳阴太阳穴猛的一击。
他不想给对方喘息的机会,就像不给自己喘息的机会一样。
“嘭……”
瞬间化为粉末的砖块夹杂着某种粘稠沾染了李璇整个手臂,看着缓缓歪倒的柳阴,李璇在此拿起一块碎石,手起石碎。
“住手,李璇!”
就当李璇疯也似得朝着歪倒在地的柳阴疯狂输出的时候,一道震耳的低喝,使得他双眼短暂的恢复了清明。
看着自己满手的血泥,以及旁边血肉模糊的柳阴,李璇腾的一下爬起身来,一瘸一拐的就朝着村尾跑去。
糟了,自己杀人了。
老远就听见打斗声的三人,飞也似得冲了过来,徐南霸道的破门,直接将守在门口的钱能一起踹飞了出去。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场景,他们幻想过无数种结局,却唯独没想到眼前的这个。
薛萌在看清状况之后,猛地倒吸一口凉气,躲进了刘长春的怀里。刘长春抿了抿嘴,哪怕是自己,也不可能战胜的柳阴,居然沦落到了这种地步。
这也是三人没有第一时间冲上去的原因。
“徐叔叔你和薛萌先将他送到医院,我去追。”看着飞奔的李璇,徐南就要追上去,却被刘长春抢先一步开口。
“长春!”薛萌泪眼婆娑。
“放心吧。我一定将他平安带回来。”刘长春冲着两人点了点头。
在龙隐村凡犯大罪者,都将被拐在矿窑最深处的囚牢服役。自己杀了人,要是被徐南抓住,别说什么觅食小队了,连家都不能回。
怎么办,怎么办!
李璇似乎忘记了身上的疼痛,嘴里不断的呢喃,双手不自觉的在衣裹上擦拭,可那粘稠的血液似乎越擦越多。
无所适从的李璇猛地抬头,看见前面熟悉的旧物,那是鬼婆婆的屋舍。似乎是出于本能,毕竟对现在的他而言,鬼婆婆是他唯一的依靠,就像小时候离家出走的自己一样。
“鬼婆婆!”
李璇一阵踉跄,今天的鬼婆婆似乎并没有锁门。他一瘸一拐的,走寻在明明一眼就能看完的房间,不断的呼唤着。
“怎么会,这个时候鬼婆婆怎么会不在家!”
李璇无力的坐在熟悉的座椅上,双眼空洞,难道鬼婆婆也放弃自己了吗?
随即轻瞥一旁的木桌,与以往不同的是,上面还放着叠好的一件衣甲。
这就是鬼婆婆答应送给自己的衣甲吗?
李璇轻声呢喃,顺势便将它穿在身上。
机械的厚重感缓解了身体的部分疼痛,一股暖意顺着内部的毛皮席卷而来。
李璇感到了些许的困意。
“不!我不能睡!”
轻咬舌尖,保持着神智的清醒,看着一旁摆放的口粮和工具,他已经大致明白了鬼婆婆的含义。
是啊!自己闯下这么大的祸,凭什么指望别人都能帮自己摆平。
李璇收起桌上的口粮和工具。轻轻的关好房屋。走到不远处,冲着家的方向磕了三个头头,又朝着鬼婆婆房屋的方向磕了三个头。
李璇握紧了拳,现在的他只能将母亲寄托给徐南了!
“你打算怎么办?”刘长春的语气依旧平稳。
李璇猛地转过头来,看到来人只有刘长春一个之后,便松了一口气,摆弄了一下手中的工具道:“我不能坐牢!”
李璇并不打算久留,转身便欲离开,既然刘长春都追到了这里,那么徐南肯定也不久了。
“说不定柳阴没死!”刘长春皱了皱眉,内心有些纠结。他不知该如何是好。李璇身上的衣甲虽然勾起了他的好奇,但他只当做是鬼婆婆屋里一件古怪的藏品。
刘长春知道虽然当时的柳阴看上去血肉模糊,但绝大部分都是砖石的碎末参合这血迹。
“可我赌不起!”李璇咬了咬牙,猛地回过头来,“要战便战!”
虽然自己还不太熟悉身上的这身衣甲,但若是刘长春真的决意阻难,那他也愿意奉陪到底,反正,两人私底下也有些恩怨。
“我巴不得你离开呢!”刘长春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转过身去。没了李璇,自己也就不用自卑的疑神疑鬼了。毕竟李璇今日展现的强大实力,也是让他自愧不如的。
“可薛萌肯定会舍不得你啊!”说着刘长春握紧了拳,难道真的要战斗吗!
“对薛萌好一点!还有,村里的电网结界就麻烦你善后了!”
渐远的声线传入的耳中,刘长春猛地回过头来,看着地上一排沉重的脚印,以及渐渐远去的身影,本不想面对面的说一些煽情的话语,却不料对方居然不战而逃。
刘长春呆立在原地,自嘲一笑,果然,自己还是不及李璇……
不远处,一双浑浊的双眼看着渐渐远去的身形,默默的流下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