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贯家财？
他做这些事之前，可曾问过他意见？
“这场婚事我不会答应，顾家的丝绸生意，我没有兴趣，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罢！”刘奇说罢，转身欲走。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笑，暗卫语气之中带着讥讽：“殿下若真无与我合作的心思，今日又何苦来这里？殿下，成大事者总要能屈能伸，倘若你记恨我此前算计了你，那我在此像你陪个不是！”暗卫说罢，对着刘奇福了福身子，弯下腰。
刘奇不为所动，仍要离开，暗卫神色阴沉下去，高呼道：“殿下当真要走？殿下若想要成就一番大业，免不了要招兵买马，既然要招兵买马，就少不得银子运作，殿下当真要舍了顾家这一块肥肉？”
刘奇脚步顿住，暗卫继续出声循循善诱：“殿下，你可知，顾家家业之大，难以想象，有了这笔钱财，你势必如虎添翼，只靠那永安当，是万万行不通的！”
刘奇猛的转身，一记眼刀扫在那暗卫身上，扑了上去，封住他衣领，将人逼到墙角之上，沉声道：“你将我打探的这般清楚，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暗卫被封住咽喉，吐气甚是困难，邪笑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这也是谨慎行事！殿下是谋士，自然能理解我的心情！”
刘奇松了手，转过身，冷声道：“我知晓你是何人派来的，你转告他，既然一开始不曾管我，如今，还是莫管我的好！”
暗卫心下一沉，难不成，被他看出来了什么？
“殿下，殿下！”
声声呼唤，都再不能叫刘奇回头，暗卫眸色暗了暗，忽然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把扯下面上黑纱，沉声道：“殿下可还记得十二年前被灭口的莫家嘛？”
刘奇脚步顿住。
十二年前，他刚刚记事，不知何为抄家，可却忘不了那段时日，宫中人人惶恐度日的光景。
莫家曾风光一时，只可惜后来，通敌卖国，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
忽然明白了那人的身份，刘奇忍不住冷笑：“你竟是莫家后人，如今居然心甘情愿守在仇人身边，当真不怕莫家列祖列宗难以瞑目嘛？”
莫凌眼色微沉：“此事并非殿下所想，当年莫家的事另有文章，我能活下，都是因着圣上仁慈，不忍忠良绝后！”
“不忍？”刘奇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仰天长笑起来。
“能听到这话，倒是新鲜，他若是真的仁慈，真的不忍，又为何要残害忠良？为何逼死一个心心念念着他的女人？”刘奇语气平淡，眼中却不待一丝感情。
莫凌张了张嘴，此时说什么，都显得无力，无奈道：“殿下，圣上也有他的苦衷！”
皇上万般叮嘱，不许他告知刘奇此事，只是他实在不忍他父子二人反目成仇，皇帝时日无多，不能叫刘奇将他一直误会下去。
“苦衷？为了他的苦衷，便能叫他人因他而死嘛？”刘奇怒吼出声。
眸色到底是染上了几分激动，他在冷宫中与母妃相依为命的那些日子，他能用苦衷两字一笔带过嘛？
他不是圣人，不可能原谅他。
“既然一开始便不曾管我，如今还来管我做什么？”刘奇不带一丝感情，迈步往前。
莫凌知晓说到他痛处，不再执意要他原谅皇帝，话锋一转，继而道：“我有些好奇，殿下是如何猜出来的？”
“你昨夜，入了宫！可仅仅凭此，不能断定你是他派来的，破绽，不在你，在顾家布店，这是块大肥肉，上官文华断断不会轻易放过，可你接手店铺至今，他都不曾动你，只能说明，你后面，有一个大靠山，他畏惧这个靠山！若说这皇城里还有什么人能叫他上官文华忌惮，恐怕只有当朝皇帝了！”刘奇缓缓出声。
看向莫凌，又出声问道：“若我没有猜错，只怕那扶桑，也是他派来的罢””
莫凌轻笑一声，未曾提及扶桑，却也不曾反驳，只出声答到：“圣上早料到会瞒不住，不过是想着要拖到殿下接手顾家之后，殿下这般聪慧，实属意料之外！”
“我不会接手顾家！”刘奇笃定出声。
莫凌叹了口气：“殿下做打算之前，可愿同我见上一人？”
御书房。
龙椅之上坐着一人，背影佝偻着，倘若不是那一身龙袍，放眼望去，同街上出行的老者无甚不同。
皇帝紧闭双眼，两鬓处已然发白，虽仍坐在龙椅之上，可面容上斑驳皱褶，尽显老态，他到底是老了。
“皇上！”莫凌出声轻唤。
皇帝睁开浑浊的眼睛，看清来人，沉声问到：“你回来了？如何了？”
“殿下他…不曾答应…”
似在他意料之中，轻叹一声道：“那孩子与我一样，想来也不会轻易答应，也罢，由着他去吧，顾家的钱财，早晚都是他的！”
“属下带了一人要面见圣上！”莫凌打量着皇帝面上神色，小心翼翼的出声。
皇帝眼皮未抬，只淡淡点了点头。
莫凌悄然退了下去，留下一个人影在殿中站着。
皇帝等了许久，不见来人出声，睁开眼睛，正欲发怒，看清他身形，混沌眸色中忽然迸发出一丝光亮，哆嗦着站了起来，想要出声唤上一句，到底是欲言又止。
刘奇扯下人皮面具，静静看着眼前人。
皇帝稳了稳心神，强忍着心下激动，面色阴沉下去，冷声道：“你不待在边城，来这里做什么？”
刘奇神色淡然，漠然看着面前的皇帝，他到底是老了，从前叫他害怕的眼色，已经浑浊不堪，背脊也佝偻下去。
他记忆里，仅存的温情便是幼时，他抱着自己在宫里的那一处荷花池外赏花，那花开的真好，他还笑着对他说，要摘一朵给母妃…
“朕在同你说话！”皇帝怒声开口，面色涨得通红。
刘奇回过神来，看见他愠怒面色，恭敬的跪了下去：“见过父皇！”
“朕问你为何回来！”皇帝冷眼瞧着他。
语气同从前质问他时，一般无二，刘奇冷笑一声：“若是可以，我也不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