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把锦儿踩在头上!
想到此处,郭芷袭再也忍受不了胸中燃烧的恨火,极怒之下,手上瓷杯竟被她捏的粉碎,尖利的棱角划破了郭芷袭雪白的肌肤,鲜红的血顺着葱白的指尖一滴一滴落下,郭芷袭却置若罔闻。
她要周嬛春为她的狂妄付出代价!
她不能让锦儿含恨而死,他不能让锦儿失望!
随后,她从怀中拿出一支精致的碧色凤尾口哨,贴在唇边轻轻吹响,哨声响了一会儿,却不见来人,她不禁眉头一蹙。
他去哪里了?
哼!别以为没了他,她就没办法联系“风藏影”了!
郭芷袭稍稍用手整理了发髻与衣衫,便出厅唤来随侍的尔莹,小心翼翼对她吩咐起来。
薛宝荆与周芙媚在“惋虹阁“内边用膳边面讨论周锦慕之死的后续。
周芙媚明眸黯淡,嘴里酸涩,毫无胃口,正是为少了一个疼她的哥哥而悲伤。
她听完薛宝荆方才所说的话,不由蹙眉疑问道:“建议三哥哥到军营锻炼的不是母亲吗?”
“为何母亲却对郭姨说是秦姨所提议的呢?”
薛宝荆不由揉了揉太阳穴,宽言解释道:“当初确实是我建议将军让周锦慕去军中试炼,出发点不可谓不好,甚至可说是用心良苦啊!”
“对我而言,若周锦慕试炼有成,将军当会记我之功。”
“但千算万算不如天算,虽然我们的目的对周锦慕有利,但如今,周锦慕人走茶凉,再好的目的也导致了最坏的结果。”
“此时,不仅不能承认此事,更将此事推脱给他人。”
周芙媚双眸低垂,连连点头,又问道:“那郭姨会相信是秦姨向父亲提出让三哥哥进入军营锻炼的吗?”
“不会。”薛宝荆斩钉截铁地说道。
“她没丧失理智,而是情感无所依托,她想要使自己痛快,使自己解脱,就必须给自己寻找发泄仇恨的对象!”
“我只不过是为她埋下一颗仇恨的种子,提醒她,她还有仇人尚未解决……”
“就让她去帮我们对付周嬛春吧!”
“但娘亲不是说过以郭姨的智慧没办法对付周嬛春?”
“她失败了更好!”薛宝荆轻声笑道。
经过此番引导,郭芷袭必然联系杀手组织取周嬛春性命,若周嬛春没死,她将更坚信是郭芷袭故计重施。
郭芷袭便成为她的挡箭牌,周嬛春想在郭芷袭身上寻找陷害周解梦的证据,她一定会一无所获。
因为郭芷袭本身就不是真正陷害周解梦的人。
时逾十三年,她想要在周解梦遇害之事上找到蛛丝马迹,那是痴人说梦。
所以她只能不断的以自身为饵,引诱想要对付她的人。
可是,想要对付她的人,未必就是当时对付周解梦的人啊!
呵呵!
就让周嬛春自己慢慢伤脑筋吧!
不过,她不能让周嬛春脱离她的掌控,想到此处,她摆摆手,在周芙媚不解的眼光中对剪罗吩咐起来……
与此同时,“席露轩”内念念等人对着周嬛春依依惜别。
念念尤其激动,她扒着周嬛春的手臂就不放了,水汪汪的大眼睛蒙上一层晶莹的水雾。
她耸拉着嘴,碎碎念道:“我的祖师娘喂!念念要与小姐一同前往飞林苑,保护小姐的安全,不让那些江湖宵小和恶狼猛兽动小姐一根汗毛!”
周嬛春抬手拍了拍念念的肩膀,深呼一口气,星眼带笑道。
“伤筋动骨一百天,你难道忘记了,你还有照顾吉小亨右腿复原的任务吗?”
“我已经恢复神智了,又有一身的绝学,想要对付我的人,也得称称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吧!”说着,周嬛春便抱着念念,轻柔地对她说:“你就放心吧!”
念念趴在周嬛春的身上,反而哭的更加伤心。
“哎哎哎?怎么哭更加伤心了?”周嬛春不知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
念念抽抽噎噎地说道:“嘤嘤嘤嘤……这是我照顾小姐十数年以来,小姐第一次远行他方,我就不能单纯的为离别而伤感吗?”
为了冲淡离别的气氛,秦倦衣忍不住说道:“念念,你别再哭了,小姐的可不是你一个人的哦!”
“我与表哥也要与嬛姐姐道别呢!”
“嬛姐姐做事向来有分寸,前往飞林苑自然有她的原因!”
念念亦从周嬛春的怀中“噌”的一声跳起,双手胡乱地擦了擦眼泪,急忙点点头道:“对对对,小姐为什么要去飞林苑涉险受罪?”她不由又想起周锦慕从前欺负将军府弱小的种种事迹,撇嘴重重地说道:“周锦慕这一回叫做多行不义必自毙!自找的!为什么要为他这种坏人报仇?”
周嬛春亦点头道:“我对周锦慕也无好感,但他毕竟惨死在飞林苑,我身为将军府的一员,理当为他报仇。”
“试想,一只野兽杀死了将军的儿子,我等都不敢为他报仇,那将军的仇人岂不是认为我将军府之人柔弱可欺?”
“哦。”念念似懂非懂。
周伶墨却暗中下定决心,声音澄澈地对周嬛春说道:“嬛妹,让我也陪同你去吧!”
周嬛春一蹙剑眉,双眸微垂,似在思考。
片刻后,她才开口说道:“若二哥能去我早就自请二哥同行,虽然我们的关系匪浅,但我相信秦姨是不会让你插手这件事情的!”与此同时,周嬛春向秦倦衣使了一个眼色,“倦衣表妹,你说是吧?”
秦倦衣忙挽起周伶墨的手臂,抬头望着周伶墨,柔声而道:“表哥,上次秦姨便已说过下不为例,连将军都答应让嬛姐姐前往飞林苑了,你还有哪里不放心呢?”
周伶墨水色深衣,墨眉紧皱,潇湘目定定地望着周嬛春,眼神中有对她的信任、鼓励、期盼与祝福。
他叹了一口气。
“哎,看来二哥只能在此祝愿嬛妹早日归来,马到功成!”
“不过说真的,比起打打杀杀,二哥更希望你能早日指一户人家,找到一个疼爱你的人。”
周嬛春皱眉摆手,将皮球踢给周伶墨,理所当然地说道:“哎,说好的长幼有序呢?二哥还未娶妻,我怎敢嫁人?”
“好了,好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秦倦衣捻帕而笑。
……
待周伶墨与秦倦衣走了之后,周嬛春再次嘱咐念念,她不在之时,也要小心防范那个不知来历的神秘人……
……
月黑风高,万籁俱寂。
飞林苑御宿殿十里处的假山山洞之中,月光从山洞内露天顶洒下,照亮了三道暗影,两道黑色身影纷纷半跪于地,其中一人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动作干净利落地呈给那道白色身影之人,上位之人伸出手,拿起信,急速而拆,信中内容用白纸墨字写着“将军府派大小姐前来,不可小看,务必小心”。
白色身影的神秘人不禁暗想,竟然能惊动她发出信息,看来这位将军府的大小姐是一名不简单的人物了!
两道黑色身影仍半跪在地上,静待指令。
白色身影的神秘人,暗眸浅眯,望着月光,冷冷清减,辉辉相印,薄唇微启。
他的声音如同远山之雾,神秘,迷惑,难以捉摸。
“将军府内传来的消息……最近,将军府将派人前来飞林苑。”
“速度太快,来不及了……”白色身影口中轻喃,若有所想。
“重点,第一,让他们再检查一遍,一定要做到滴水不漏。”
“不能让人发现一丝一毫人为破坏的痕迹!”
“第二,不得擅自对来人动手,静观其变。”
两道黑色身影连忙俯首称是。
随后,三人皆消失于暗夜之中。
白虎军营之中,阙晴白衣白靴,风尘仆仆,一下马就阔步速往军侯营。
一进屋,便见步少原负手侧立,锋眉紧锁,神情凝重。
阙晴不由叹了一口气。
发生这种事情,大家都不愿意的。
他佯咳了两三声,单膝跪地,抱拳行礼道:“军侯大人,我回来了。”
“起来说话吧!”步少原浑厚的声音中带有一丝疲惫。
他转过身,秉正的眼直直望着阙晴,似问似探。
阙晴应声而起,眨了眨浑浊的桃花眼,调整好精神便缓缓开口说道:“该带给将军的消息,我已一字不落的告诉将军了。”
“本以为周锦慕在我营惨遭不幸,将军必然对我等有所责难,就算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七尺男儿,也不免心有余悸。”说着,阙晴低头抚胸,神态无不娇柔。
“不过,好在将军深明大义,没有因周锦慕之死而迁怒他人。”
阙晴不由感叹道:“将军为人如此耿直秉正,为何会教出这般轻狂逞凶的儿子?”
步少原点点头,亦有感叹,阖眼而道:“可怜天下父母心……”
“对了,当日随周锦慕上山,却侥幸未死的兵士,将军下令全部按军法处置。”
步少原冷然道:“当日便已执行了!”
“哎,无奈啊!”阙晴胸中泛酸,随之而来的是一夜未眠的疲惫感。
他双眸苦涩,一边打哈哈一边说着最后一件事。
“将军府近期内会派人来飞林苑,咱准备招待一下。”
“哦?”
步少原锋眉一挑,似对此事很感兴趣,但见阙晴此时状态不佳,而他也几乎彻夜未眠,便说道:“你先下去休息吧。”
阙晴吸了吸鼻子,笑道:“求之不得!”便脚步虚浮的离开了军侯营。
他头重脚轻地行在路上,对周边发生之事略感迟钝,只听“啪”的一声,好似撞上了一个人?
谁?
阙晴想努力地睁开眼睛,却怎么也做不到,不一会儿,他就昏昏沉沉倒在被他撞到之人的肩膀上。
越阵子抓着阙晴的手,给他号了号脉,便将他推到身后背起,摇了摇头道:“贫血……看来之后我要在阙伍长的菜谱上加上猪肝粥与红枣黑木耳汤这两项了……”
……
六月三日,是周嬛春一行人抵达飞林苑的日子。
迎着飘飘虎纹旗,扑面滚滚啸热风。
阙晴带两个随从立于军营入口处木质瞭望塔下,准备接应周嬛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