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担心夏宁夕和幽篁的境况,躲在花丛中的白落根本没心思去想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也就忽略了大殿上方牌匾之上清晰醒目的两个鎏金大字。
一路赶到刑部,尹辰匆忙下了马车,直奔刑部尚书的住所。
贵客临门,已经睡下的刑部尚书听到通报,即使千万个不情愿,也得从床上爬起来,来不及穿官服,急匆匆赶至主厅。
慌慌张张到了主厅,刑部尚书稳了稳神,抬眼看向端坐在上座的来人时,吓得脸色骤然一变,便要俯身叩首。
尹辰眼神淡淡一扫,抬袖制止,“礼就免了,本公子深夜造访,是为了让周尚书帮忙查一个人。”
周尚书长出口气,拱了拱手洗耳恭听,心里却忐忑的直打鼓。
尹辰也不废话,冷声道:“夏宁夕,夏侯府的三小姐。就在今夜,她为帮本公子捉妖,被村民误会。本公子猜测,要么她现在就在你刑部大牢关着,要么,就是遭遇了什么不测。”
“遭遇不测”几个字落入周尚书耳中,就完全变了味,他不由的抖了个激灵,稳了稳神,紧张的咽了口唾沫,语无伦次道:“微臣……微臣立刻安排人去查,一定会想尽办法查到夏三小姐的踪迹。”
尹辰心中积压的忧虑稍稍平息了些,抚了抚怀中小葡萄银白色的毛,凝重颔首,耐着性子等候。
彼时,府衙中的捕快听到风声,火急火燎的赶到尚书府,看到周尚书刚从主厅出来,连忙迎上前,在周尚书耳边耳语了几句。
周尚书听完,嘴唇颤了颤,气的扬着袖子就去打那名捕快。
眼看着将要打到那名捕快头上,周尚书又及时收了手,烦躁的挥挥衣袖,紧蹙着眉挥着衣袖,急躁道:“快去把人给送过来,一定要收拾干净了,毫发无伤。否则,你可就得倒大霉了!”
“下官这就去。”那名捕快连忙抱着佩刀郑重一拱手,转了身马不停蹄的赶往刑部大牢。
周尚书慌不迭回到主厅,脸上摆着僵硬的笑,殷勤备至的亲自奉了茶递到尹辰手边,拢了拢袖子,恭谨道:“公子不用担心,夏三小姐正好在刑部,牢头一直吩咐以礼相待。而且,是她自己要求让人把她送到刑部来的。臣已经命人去请夏三小姐,稍后就到。”
尹辰这会儿总算放了心,接过茶盏微抿了一口茶,耐心等待。
不知为何,一整夜,夏宁夕睡的很熟,就好似那种被人装进麻袋扔到大街上,乱棍打死也不会醒来的状态。以至于她早上醒来,发现自己睡在柔软精致的大床上,登时惊的弹坐而起。
“醒了。”尹辰温和平淡的说话声落在她耳畔。
夏宁夕惊悸的抚了抚心口望着他,稍稍放了心,吁口气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被那个**给劫持了。”
因为她一整夜都不醒,尹辰硬是不顾季子陵和洛青的劝告,在房内守了她一夜,这会儿看到她醒来,紧绷的神经才得以放松,微微一笑道:“这里是尚书府,昨夜小葡萄去找我,我便直接来了刑部,才得知你竟被关在大牢。”
夏宁夕皱了皱眉,仔细打量着他一夜间苍白许多的脸色,狐疑问道:“你怎么了?为何脸色这么苍白?”
尹辰添了一杯茶递给她,微吁口气道:“没什么,只是没休息好,才会如此。”
夏宁夕紧抿着唇盯着他,满腹疑惑。
这时,房门打开,洛青端着准备好的早饭放在桌上,看到夏宁夕醒来,笑了笑道:“夏三小姐,您可算是醒来了。我家公子一直担心你,整夜都没睡。”
夏宁夕心头一颤,望着尹辰突然间紧蹙的眉,瞪大了眼望着他,张着口,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尹辰脸色一沉,睨了洛青一眼,显而易见是嫌他废话太多。
洛青神色讪讪,干巴巴笑了笑,赶忙转身溜之大吉。
夏宁夕微垂着眼,蓦地一惊,连忙问起来:“对了,幽篁呢?”
“幽篁?”尹辰心一沉,倒吸口气道:“周尚书说大牢里只有你一人,并未见到幽篁公子。”
“糟糕!昨夜他被那个公鸭嗓给绑了捆灵索,万一那家伙不安好心,幽篁会有危险!”
夏宁夕慌乱说着,忙不迭穿了鞋子下床,急促道:“不行,我要赶紧去城郊,必须得尽快找到他。”
“你冷静点!既然你说他昨夜去过大牢,牢房里的人一定知道。”
尹辰猝不及防紧拉住她的手,顿了顿深吸口气:“我让周尚书出面,查一下昨夜你睡着之后,究竟还发生了些什么事,定能问出幽篁的下落。”
夏宁夕微咬着唇望着他,心情沉重的一点头。不知为何,对他总有种莫名的信任,即使遇到再如何难以解决的问题,都会毫不迟疑的选择相信他。
稍稍松口气,尹辰扶着她的手道:“你先吃点东西,我这就去安排。”
夏宁夕凝眉点了点头,望着他转身出了房间,翩翩身姿此刻看起来却隐隐透着一股沉重。
看着这样的背影,她忽然觉得十分心疼,张了张口,终究什么也没说。
出了房间走至回廊中,尹辰语气肃重的跟洛青交代了几句,精神已是虚耗的厉害,看着洛青离开后,身形一晃,直直往侧面倒去。
季子陵吓得脸色骤然一变,慌不迭将他扶住,急喊道:“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尹辰紧皱着眉,虚弱吐口气:“扶我去休息。”
季子陵手足无措,慌不迭一点头,扶着他就朝厢房快步走去。
夏宁夕正心不在焉的吃着早饭,隐约听到外面的动静,翘着脖子望了眼,什么也没看到,便若无其事的继续吃她的早饭。
桌脚白影一闪,白落跳上桌子,竖着耳朵望着她,神情看起来很是庄重:“昨夜你一直莫名其妙的昏睡,尹公子在房里守了你一夜。就在方才出去时,在回廊昏倒了。”
捏着筷子的手猛然一抖,夏宁夕抬眼,紧拧着眉望着白落,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你说他守了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