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订阅,求月票)“杀人者偿命。你们不懂得这个道理吗?”来兴儿不给军士们留下结成一心,共同对付自己的时间,用剑尖儿指着那具无头尸体,向军士们逼问道,“没有参与杀人的,大可不必替他人背黑锅,都站到我身边来。”
不出他的意料,十几名军士没有一个人肯挪动脚步,站到他的身边,可是,从其中几个军士闪烁的眼神中,来兴儿敏锐地察觉出自己分而治之的办法已开始在他们心中生根发芽了。
“有哪位父老肯告知末将,村里都发生了什么?平白无故地为何会闹出人命来?”
来兴儿有意转过身,面向村民问道。他在想尽快了解事情来龙去脉的同时,也欲试探一下方才自己那一剑是否真正起到了杀鸡儆猴的震摄效果。
村民之中唧唧喳喳响起了一阵议论之声,可过了约一盏茶的功夫,却始终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向来兴儿讲明事情发生的真相。
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来兴儿心中还牵挂着山上的纳玉和颖王李舒,遂二次抱拳向村民们问道:“难道丁大伯一家被杀之时,就没有一个人在场,目睹当时的情形?”
人群中响起一阵短暂的骚动之后,有人在黑影里答道:“老实伯家住得离旁人家有些远,事情发生时,村中并没有在场,只是后来那些军士挥剑杀人,我们几个倒是看到了。当时我听到有个家伙拦住正要回家的老实伯,大骂道:‘穷鬼,几枚鸡子都舍不得拿出来孝敬老子,还打伤我们校尉大人的坐骑,非逼得老成出手屠了你们全家,也好叫你们到阎王爷那里重新团圆。’老实伯听他说全家被杀,自然不肯与他事罢干休,口口声声说要拉他到山上去见什么将军评理,两个人拉拉扯扯之间,我远远地看到那个家伙一脚将老实伯蹬翻在地,挥动长剑,生生地将老实伯给砍死了。”他说到此处,已是泣不成声,人群之中也响起了一片啜泣声。
来兴儿受到他们的感染,回想起在灵都观前,丁老实跑前跑后地替自己解围,又不顾军士们的恶语相加,殷勤地跑到院内为他们找水喝的一幕一幕,不禁鼻子一酸,也跟着落下泪来。尤其令他感到后悔的是,如果自己不叫丁老实下山传信,至少他本人,就不会遭遇到这飞来横祸。
尽管说话的那名村民有意躲在暗处,不愿当众露面儿,来兴儿从他还算详细的叙说中已了解了事情前后的大致经过。想必是自己和丁老实带着突然急病发作的颖王上山求医之后,留守在村中的军士向丁老实的家人索要鸡子,双方发生争执,以至发展到了伤人性命的地步......
“除了他之外,还有谁杀了人?有种的给我站出来!”来兴儿用剑尖儿指着那名被自己斩首的军士,回身冲着军士们吼道。
“将军,小的们也是有苦衷的呀。你不能仅凭他们的一面之词,就对弟兄们痛下杀手吧。”一名军士乍着胆子争辩道。
“杀了人,居然还有苦衷?你且说来听听。”
“我们弟兄都知道,你是京城禁军出身的尊贵人儿,加之与弟兄们相处的时间短,不了解我们现在的处境。朝廷招募我等入伍当兵之初,曾许诺我们吃喝管饱,一年到头或是有晌钱可拿,或是减免家中赋税。可像我们这些人当兵多则三四年,少则也有一二年了,不仅从来没见过晌钱,而且一年半载的连个荤腥都没见过。兄弟们不愿意,为此曾多次向带兵的将军们提出要求,最起码要我们为朝廷卖命平叛,朝廷总得管我们能吃上个饱饭吧。结果,你猜,将军们是怎么答复我们的?”
那名军士端的一副好口才,说得不仅条理清晰,而且入情入理,即连对面吵闹着要替丁老实一家报仇雪恨的村民们也都变得格外安静,在听他把话继续说下去。
来兴儿自打被傅奕分派至跳荡队作统领,在军营中与手下的军士们同吃同住,十几天下来,虽然觉得军中伙食供给艰难,但若说令每名军士吃饱,还是绰绰有余的,远不是这军士所说的难以裹腹,正要开口反驳他,却听那军士像是瞧破了他的心思,继续说道:“将军会以为我是在虚言狡辩吧?没错,正如将军你来到军中所见到的那样,最近一二十天,军中伙食堪堪可以吃饱,但您不知道的是,之所以会这样,一来是由于叛军大首领危不全突然被乱军所杀,河中守军阵脚大乱,官军趁机发起进攻,一举收复河中,朝廷为此颁下的赏赐;二来也是监军小使刘文逊大人在傅奕大将军面前舍命相争,才替兄弟们争下的这口饱饭哪。”
来兴儿还是头一回听军士们对傅奕有抱怨之词,他虽知锁儿就在傅奕军中,却因战事紧急,自己一至河中军中报到,即随左军出发赶往蒲州参与夹攻颖王所部,与锁儿尚未曾谋面,此时听这军士的语气,分明他与傅奕二人之间相处地不甚融洽。
他不欲那军士当着众村民的面儿私议军中将帅,遂拦下那军士的话,径直问道:“你休要聒噪旁的事!这与你们强抢民粮,杀人放火有什么关联?”
“军中校尉以上的将军、大人们整日里酒肉不断,凭什么我们这些个士卒就要忍饥挨饿?”那军士说到此处,变得激动起来,抬高了声音反问道,“你怎么不问问将军们是怎样答复我们这些个小卒的?他们说,想要吃饱饭,你们手里有兵器,不会自己动手抢吗?坦白地说,今天动手伤人的,除了被你杀了的这位兄弟,还有我一个。我们俩是奉将令筹措军粮,难道这也有错吗?”
听他大言不惭地说出这话,对面的村民们顿时炸开了锅。
“抢粮,杀人,他还有理了?!”
“将军们都是在放狗屁,明着要士卒们抢粮填肚,这哪儿是官军,我瞅着就是土匪嘛。”
“将军,别听他的。他既承认自己也动手杀了人,将军还不快一剑结果了他的性命。”
一时间高一声低一语,说什么的都有。
来兴儿从那军士振振有辞的强辩当中已听出,自己手下的这帮跳荡勇士们很可能早就不是头一回做下这种打家劫舍的勾当了。自己一心只想着到军中报效沙场,建功立业,却想不到竟加入到了这样一支行如盗贼的军队之中!他无心与那军士争辩是非,陡地挺剑向前,穿心一剑,结果了那军士的性命。
“瞧在他方才那番话的份儿上,姑且留他个全尸。你们几个,有不服的没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