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繁花从段萧府坻回来后就回了自己所住的南院。
南院里住着她跟宋清娇。
宋清娇已经睡下了,她那一片院子安静无声,只有廊灯在檐下昏暗不明地闪耀,宋繁花往那院门看一眼,踏进自己的院子。
一入院子,陌生又熟悉的场景印入眼帘。
多少次,她孤枕难眠,想起儿时的这处院子,禁不住的就潸然泪下,却在泪水涔涔里进入安然的梦中。
多少次,她站在上京的城墙上遥望故里,想起这里的点点滴滴,于狂风肆掠里依然觉得心腔如火。
为什么呢?
宋繁花想,不为什么,只因这里有宋清娇,有她最无忧的童年,有她最爱的姐姐,有她最爱的家。
不管她之后经历了什么,她能称之为家的地方,从始至终,只有这里。
宋繁花看着眼前熟悉的小院,那些午夜梦回,那些渴思念想,那些爱恨交加,都在顷刻间,转化成了力量,她想,终有一日,她也要让柳纤纤尝尝家破人亡,爱而不得的滋味。
她猛地伸手抹了一把脸,抹掉脸上的泪,只余眼中冷冷闪烁着的杀气。
然后,抬脚一跨,进了正房。
绿佩跟环珠紧随其后,进去后,绿佩就撩帘点灯,环珠伺候宋繁花梳洗,待一切收拾妥当,绿佩退了出去,环珠守夜。
宋繁花躺在床上,闻着床上熟悉的樱花气息,一时间,眼眶发热,似有泪又要逸出。
她狠狠地侧过脸,冲守在床边的环珠说,“灭了油灯。”
环珠诧异抬眼,看着轻纱罗帐内隐隐绰绰的女子说,“油灯灭了,小姐晚上要是起夜或是口渴就不大方便了,而且,小姐打小睡觉就喜欢留一盏……”灯的。
话没说完,宋繁花就冷声打断她,“把油灯灭了,你出去,今晚不用守夜了。”
环珠越发的诧异,还想开口说些什么,那躺在暖帐床内的女子极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出去吧。”
环珠终是什么都不再说,将油灯熄灭。
油灯一灭,房间内就黑了下来,月光虽盛,却是隔窗而照,把房内的物景照的并不十分清晰,环珠站在原地看了宋繁华半晌,终因光线太暗,没能瞧清楚,轻叹一口气,走了。
她退出寝房,出了正厅,来到堂屋门外。
门外打杂的仆人都已经睡下,悄然无声,环珠谁也没打扰,回到耳房后面的下人房,开门,进去,看到绿佩正在拆发脱衣,她就问,“你有没有觉得小姐今天有点奇怪?”
绿佩一听到她的声音,咦了一声,扭头问她,“你怎么回来了?今天不是你守夜吗?”
环珠道,“小姐不让我守。”
绿佩一惊,伸手的动作蓦地落下来,她惊异道,“小姐不让你守夜?”
“是啊,不仅不让我守夜,还让我把油灯灭了呢。”
“什么!”
绿佩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小姐不是特别怕黑吗?从我们近身伺候她开始,她每夜都要亮着一盏油灯才睡的着,怎么就……”
两个丫环对视一眼,心中齐齐感到不可思议。
环珠道,“小姐变了。”
绿佩紧蹙着眉头,想着今天宋繁花做的种种事,首先是小姐似乎不晕船了,再来就是深夜拜访段府,与段公子话晤,再来就是不再怕黑,不让守夜,种种事迹都如同环珠所言,小姐变了。
绿佩又重新坐回椅子里,缓慢道,“不管小姐变没变,对我们而言,都是主子。主子让做什么我们做什么就行了,别的,也不要多管多问。”
环珠当然知道,她说,“我只是觉得小姐这个变化很好。”
绿佩道,“很晚了,既然小姐不让你守夜,那你也赶快洗洗睡吧,明儿还要早起。”
环珠应了一声,去洗漱拆发脱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