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淮北(1)
这场雨一下,车队只能被拦在蕲州驿馆,寸步难行。
如果只有人还好,关键是还有草‘药’等货物。
清晨,雨丝毫没有减小的趋势,甚至比昨夜下的还大些。秦征无法,只好让车队在蕲州驿馆停上一日。
再往南走,就到了重灾区淮扬府,他们若是继续扮作商旅,这个时候,那些灾民早就走投无路,定然目无法纪,估‘摸’着会不管不顾的直接上来哄抢。
所以秦征又吩咐下去,让大夫医‘女’们都换上太医院的统一服饰,至于他自己的‘私’兵,则是有自己的一套制式盔甲。
这一转眼,就在蕲州驿站停歇了两日。
期间,陈悠去看了暂时储存在蕲州驿站仓库的‘药’材,除了稍稍受了些‘潮’外,旁的还好,只要能月内达到淮北,就不会影响这批‘药’材的使用。
秦征一直待在房中办公,不时有手下进去,送出的信也不知凡几。
幸而,第三日时,雨下的小了许多,勉强可以上路。
这日一大早,陈悠在房中早就收拾好了,因这两日下雨,所有人都在驿站中休息,也变相的让大家缓解了劳累。陈悠寻了个机会进了次‘药’田空间,而后早早的就睡下了,今早起来‘精’神颇好。
她这边刚准备出去,白起就来敲‘门’。
开了‘门’,迎了白起进来。
“陈大姑娘,世子爷现在不在,他让我先将您送到马车中。”白起的语气有些急促。
陈悠虽想问,但还是忍住了,白起是秦征的心腹。不会对她不利。
将陈悠送上马车,白起才小声补了一句:“陈大姑娘放心,世子爷是昨晚出去的,有阿北几个护着,不会有事。”
陈悠谢了白起,又朝着他笑了笑。
白起身上也还有一大堆事,不能在这里陪着她。吩咐马车旁的护卫照顾好陈悠。就匆匆去忙别的了。
香佩瞥见马车内软乎乎的崭新的‘毛’皮毯子,还有车中‘精’致的布置,这才有些惊讶的道:“大小姐。这辆马车不是我们之前坐的那辆。”
陈悠自然也发现了,他们原来的那辆马车要比这辆小的多,而且马车中的布置也是再简单不过,不像这辆有这么宽敞的车厢和一应上乘的用物。
陈悠无奈地摇摇头。方才上车时,看到马车周围的严密的护卫。恐怕这马车是秦征的。
卯时末上车的,两刻钟后义诊车队才启程。
这时候外头的雨又开始淅淅沥沥下起来,所有骑马的兵士都披了蓑衣,顶着雨前行。
下了两日大雨的官道不好走。加上又运了笨重的货物,有的路甚至都要靠着秦征的那些‘私’兵下马推着马车走才行。大半个上午过去了,兵士们一半都变成了泥人。这也才走了计划定的路程的四分之一……
若继续这样下去,恐怕天黑都到不了淮扬府外围最近的驿站。天气又这样‘阴’晴不定。根本无法‘露’营。
一车队的大夫和医‘女’都是满面愁容。不过却没有人下车来帮着推陷入泥泞里马车。
白起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敲马车车壁,来问陈悠讨治‘腿’脚的‘药’膏,这个时候若是没有大夫,应急只能先用‘药’膏抹了包扎上,根本就没别的法子。
陈悠一惊,“怎么回事,谁受伤了?”
白起懊恼的不行,他身上虽然披了雨衣,但是时间长了,雨水还是渗入了里头的深衣,衣衫全黏在身上,要不是现在是夏季,那会更难受。
白起身后的属下急忙将自己头顶上的斗笠给白起戴上,挡住了些许雨水。
“我一个属下受伤了,伤了‘腿’脚……”
白起有些落寞,心中更是忍着一股气。
陈悠急忙从‘药’箱中找出伤‘药’,‘交’给白起,快速说了一遍该怎么用。白起拿着伤‘药’就去了。
白起骑马去了后,陈悠追问阿鱼,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因他们刚才过了一处斜坡,有一辆马车卡进了水洼里,那水洼看起来只是个浅坑,实际上里头深的很,马车卡进去了,就怎么也拉不上来。
于是只能叫兵士们人力来推抬,五六个士兵下了马来推马车,便让坐在马车中太医与医‘女’先下马车。
可那些人不愿意,执意要待在马车中,怕下了马车后‘弄’脏了衣裳和鞋子。
这些‘私’兵因先被秦征‘交’代了,不许与车队中的太医和医‘女’起冲突,也只能忍气吞声,没办法,只好出了力气去抬。
就算是执行任务,出兵打仗,那都是流血流泪的,也没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可主子既然吩咐了,他们就得忍着。
五六个士兵根本抬不上来,所以又叫了几个来,好不容易将马车‘弄’出了水洼,这段官道因是上坡,马一个没拉稳,马车就往后退了段距离,拉也拉不住,那在后面抬马车的兵士猝不及防就被马车轮子撵到了脚。
若不是另外几个士兵拼命地推着马车,移开,那被撵了脚的士兵,恐怕脚面都要被撵了粉碎。
听到外头痛苦的喊声后,躲在马车里的太医这才伸出一个头出来,可瞧见士兵血‘肉’模糊的脚面,他就变成了哑巴,这样的外伤,他根本就不会治。太医院的医‘女’大多做辅助,实际说来,大多不会诊病开方,太医不会的,医‘女’又怎么会知道。
白起正好骑马路过,瞧见这情景,气的险些呕出血来。这才匆匆跑来陈悠这里要伤‘药’。
“那士兵伤的严不严重?”陈悠急忙问。
“大小姐,我也不清楚,但瞧白起大哥这么急,估‘摸’着这伤不会太轻。”
秦征手下的‘私’兵是平分给白起秦东不用阿北四个人带的,护送义诊队伍的‘私’兵大半都是白起和阿北的人。
白起虽要求严格,但是对这些出生入死的手下却很关心,出了这样的意外,他当然气愤,如果那几个太医与医‘女’不坐在车中,马车的重量很轻,也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我过去看看。”陈悠当即决定。
这撵伤若是处理不好,这个兵士以后可就是个残废了!
阿鱼有些为难,“大小姐,有那么多大夫呢,哪里需要你,这外头还下着雨。”
“没事,一会儿前头还有个上坡,马拉不上去,咱们还是要下来走。”
阿鱼拿她没办法,只好赶快给香佩使眼‘色’,让她跟紧给陈悠披上披风,外头罩上挡雨的蓑衣,这里地势高,风大,根本就打不了伞。
陈悠下了马车,就由阿鱼领着去了那受伤的士兵处。
此时受伤的士兵已经被抬到了一辆马车上,马车中还坐了两个医‘女’缩在角落中。
看到来人掀开斗笠,竟然是陈悠,他拿着伤‘药’的手哆嗦了一下,终于整个人松弛下来,“陈大姑娘,帮阿生瞧瞧吧,他这脚……”
马车拥挤,白起将地方腾给陈悠后,自己就下了马车。
陈悠剪开了这个叫阿生的士兵的‘裤’管,而后将他的袜子剪开,当瞧见里头裹着的血迹斑斑早已被压变形的脚面时,也是倒‘抽’了口冷气。
寻了浓度高的酒消毒,擦净了血污,陈悠这才开始检查。
脚步每个人本就有许多重要的‘穴’位,阿生脚步的骨头有多处错位,加上韧带被撵伤,甚至伴有小部分粉碎‘性’骨折,首先就要正骨。
陈悠几乎是看到伤处就明白了怎么处理。
香佩在一旁帮她擦汗,正了骨,给阿生的脚上了‘药’后,用夹板固定住,陈悠的身子却突然一僵。
她不是丧失了外科手术的能力,那刚才那种‘胸’有成竹、大刀阔斧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陈悠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手,有些不敢置信。不过现在可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快速的给阿生包扎好,又留下了些口服‘药’丸。
叮嘱了旁边的医‘女’该如何照顾,这才下了马车。
白起在一旁等着,见到她下来急忙问道:“陈大姑娘,阿生如何?”
陈悠严肃道:“以后若是正常走路怕是不大可能,会有一些跛,但是那只脚却是保住了。”
白起低头咬咬‘唇’,雨水顺着他的脸颊从下巴上滴落,让眼前的男子看起来失落无比,“谢谢你了,陈大姑娘,赶快回去吧,这雨下的越发大了。”
陈悠安慰了他两句,转身离开回了自己的马车中。
阿生是与白起同族所出,是毅勇侯府的家生子,他虽与白起有亲戚关系,但是白起做事公正无‘私’,却没有真正照拂过这个堂弟,阿生也颇争气,就从毅勇侯府秦征的一个小小‘私’兵做起,随着白起出生入死。
那些打打杀杀没要了这个英勇青年的命,这一辆坐满人的马车却叫他成了残废……
这叫白起怎能不气?
中午,车队都未停下,因为雨势小了些,急着赶路,这种天气对于过惯了急行军苦日子的士兵们不算什么,拿出随身带着的‘肉’干应付一下也就过去了,可对于那些在太医院养尊处优的太医和医‘女’就不同了。
知道了中午不歇息要一直赶路,顿时就有了反对之声。
一个半百的太医从马车上跳下来,他身后急急又跟了几个年轻的太医与医‘女’,都站在马车边不肯走。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