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进行的乃是九十人淘汰赛,曲轻歌被安排在第九对战台做裁判,凌珩在第八,正好在曲轻歌隔壁,而曲轻弦则被抽签分到了第一对战台上与人对战,正好是在今日第一场。
容月儿与张莲儿等人也均被打散开来,分别落在今日上午第一轮第五对战台,下午第二轮第七对战台上与人对战,他们的对手均是与自己实力相差不多的弟子,表面上的实力在伯仲之间,可私底下的真实实力……就看上台表现了。
说起来,从曲轻弦与容月儿他们一起来到主宗参与比试之后,每日都能从赛场之上看到曲轻歌的身影,却是说不上话。
每每看到曲轻歌那隆起的大肚子,张莲儿等人都有心上前关心两句,却是碍于‘避嫌’两字,而无法挪动脚步,只能遗憾错过。
而这种情况,可能得等到他们比试完毕之后才能结束了。
即便略显倒霉地被抽到了第一场开始比试,曲轻弦也并未露出什么紧张的神情,这一切都源自于他对于自身势力的信任。
在场之中的参赛者中,金丹期的已经基本在先前的混战之中被淘汰得差不多了,毕竟大家都是宗门内极为优秀的弟子,即便你比其他普通修士实力更为强大,甚至还能越阶挑战,可其他人也不是吃素的。
可能你一个金丹的能越阶挑战人家元婴的,可人家元婴的却已经能挑战化神的,如此一来,大家凭天赋与努力得来的实力,其实也是没多大差距的。
不过即便如此,得了霜雪之源,觉醒了特殊法体的曲轻弦的实力也是站在顶尖的那一拨的,只要不出意外,此次大比的前十之名,他也是有资格去争一争的。
第一轮的比试乃是九个对战台同时开始比试,所以在曲轻弦开始与人进行比试的时候,曲轻歌也是需要时刻关注着自己所负责的这个对战台,而无暇去关注其他人的。
她所负责的第九对战台之上正好站着一位略微熟悉的人,正是她之前所裁决的十位在百人混战中获胜的弟子之一,安七七。
安七七长相清秀,可那双大大的杏眼却瞧着颇为灵动,为她的容色增色不少,她是一位符修,水木双灵根,元婴中期修为,年纪要比曲轻歌稍大一点,可这天赋也是极为不凡了。
而她的对手乃是一位瞧着极为风流倜傥的男子,元婴后期,是一位音修,水系天灵根,名唤宣郢。
两人此时正远远地相对而立,而曲轻歌则坐着雪雪处于对战台正中央,左右扫了一眼那即将对战的双方,例行公事一般,开始扬声宣布起了比试的规则:
“今日之比,乃是双人淘汰赛,尔等只需将对方打落台下,亦或者使其认输,便可获得胜利。切记,不可伤人性命,不可将人重伤!否则,取消资格,严惩不贷!”
言毕,雪雪双翅一展,便凌空飞起,高高盘旋于对战台上空之处,而曲轻歌等着台下两人相互见过礼之后,也郑重地宣布了比试开始!
随着她的话音刚落,台上两人瞬间就动了起来,却不是向着对方猛冲而去,反而是将彼此间的距离拉得更远了一些。
曲轻歌对此并不意外,他们两个一个使用符篆,一个使用音攻,都是需要远程攻击的类型,如此拉开距离,才能更好地进行对战。
安七七素手一扬,无数的符篆便被散落而出,飘飘扬扬的,竟是带着几分缥缈之意,然后随着她的双手快速结印,一道道法诀被快速打出,那些还飘散在空中的符篆便犹如被一条无形的绳索给牵引了一般,整整齐齐地围绕着她娇小的身躯罗列起来,形成了一道坚固的护盾。
曲轻歌目光一扫,便知晓了那些符篆都是极为强大的防御符篆,且以她的目力,还能看得出来这些符篆乃是被人在原有的基础上改良过的,威力要比之从前更胜一倍,极为强悍。
看来这安七七于符篆一道极有天赋。
如此想着,曲轻歌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看台之处,果然,那里正端坐在雷离宗主右手边第三个位置的秀雅青年此时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安七七,目光中带着几分欣赏。
那人名唤博明,乃是凌符峰的护峰长老,今岁二百有余,修为在分神中期,同样是个实力强大的符修。
看那博明的神情,应该是看上了这个安七七,有意收她为徒了。
当然,不久之后的曲轻歌就会回来唾弃现在的自己,亏你还是成了婚,有了孩子的人呢,人家那哪是看徒弟的眼神,那是看未来媳妇儿的眼神,也就是她怀孕怀傻了,这么明显的目光都看不出来。
反正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曲轻歌正抱着这纯洁的心态来看待他们的关系,在看了博明一眼之后,她就又转头继续盯着底下的战斗了。
在安七七祭出了符篆之后,宣郢也祭出了自己的本命法器——鲛皇竖琴。
曲轻歌眉梢一挑,神情微微有些讶异,这把竖琴……很是眼熟啊!
得益于修士普遍良好的记忆,让曲轻歌从尘封多年的回忆中回想起了,这把竖琴,她当年在鲛人公主乌浪浪的寝宫之内看到过。
怎地如今此琴竟是落在了宣郢的手上?
不……不对,虽然两把琴长得一模一样,可是终是有些细微的差别的。
虽然心底疑惑不已,可曲轻歌也不可能说直接冲上去阻止人家比试,就为了问清楚那把竖琴的来历吧,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机缘,也许这琴只是人家因机缘得来的呢?
如此想着,曲轻歌就见心头之上的那点疑惑撇开,又继续盯着两人的对战了。
安七七在布好符篆防御阵之后,便开始以此为堡垒,不断地往宣郢那边扔符篆,且扔得还都是中高级符篆,完全一副不将中高级符篆当回事的壕气模样,可羡煞了不少观看者。
这一边的宣郢也不惧安七七层出不穷的符篆,他自安然地轻抚手中竖琴,层层水波荡漾而起,幻化出道道轻灵的水流,如同轻舞的飘带一般,轻柔日飘扬在他的周身。
周身的灵力浮动,使得他长长的乌发微微也随之微微飘起,在周围美丽轻灵的水流飘带的衬托之下,竟是显出了几分缥缈梦幻之感,唯美非常。
那些水流飘带看似脆弱地不堪一击,可当安七七的七阶火符烈焰爆流落在那上头之时,竟是被那飘带温柔地包裹了起来,瞬间就如同被水流浇灭的小火苗一般……
“哑火了。”看台之上,不知是谁如此惊愕地惊呼道。
“噗嗤!”一旁听到那人惊愕声音的弟子忍不住,一下子就喷笑出声了。
安七七所扔出来的其他符篆也如同那烈焰爆流符一般,被包裹在水流飘带里之后,就纷纷与她断开了联系,失去了效用。
见此,犹不死心的安七七又扔出了不少符篆,却仍是被那看似轻柔的水流所包裹住,纷纷化为了一张无用的废纸。
咬了咬牙,安七七彻底在她一开始所布下的符篆防御阵中待不下去了,她伸手一扬,召唤出了自己的本命法宝,正是一支玲珑符笔。
晶莹的粉色笔杆之顶,根根泛着金属光泽的笔锋直竖而起,构成了一柄锋利的笔头。
她将符笔拿在手中,指尖灵活地一转,随后脚下一踏,身影瞬间出现在了宣郢的背后,笔势往前一划,一道锋锐的光芒一闪而过,向着宣郢的后背自刺而去。
宣郢头都未回,葱白如玉的指尖在竖琴之上略微用力地一勾,伴随着一道激昂的琴声响起,以宣郢为中心,一道环形的劲气猛地向四周横扫而去。
根本无法防御地,安七七就这么一路被人给扫到了台下。
脚下的步伐踉跄了几下,险险地稳住了脚步,她愣愣地抬起头,仰望着那站在对战台上的秀美男子,一时无言。
耳边战华师叔祖的声音尤为显眼,她正在宣布着,获胜者是宣郢。
而她……输了。
深呼吸口气,安七七压下心头的失落之意,维持着自己身为凌云宗内门弟子的风度,抬手对着台上的宣郢抱拳行了一礼,真诚道:“恭喜宣郢师兄成功晋级。”
“多谢安师妹,这是安师妹的物品,还给你。”宣郢抱着竖琴优雅地站起了身,扬手一招,一叠垒得整整齐齐的符篆便缓缓地飞到安七七的面前,这是她之前扔向宣郢,却被他给弄失效的那些符篆。
伸手接过这些符篆,安七七低头检查了一下,见其上头灵光闪烁,竟是一丝损耗都无,不由得再次抬手对着宣郢真心实意地行了一礼,道:“多谢师兄。”
刚才扔出的那么多中高阶符篆就那么轻易地被别人给弄失笑了,讲真,就算是亲手绘画出这些符篆的她,心底也是有些肉疼的。
原本以为这一场比试,她不仅输了,还白白损耗了不少符篆呢,没想到最后人家居然能原封不动地给她还回来,一时间,心头的失落感散去,安七七的心情也好了几分,清秀的小脸上再次露出了可爱的笑容,惹得看台上的博明目光一暗,看向宣郢的目光带上了几分敌意。
无视掉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敌视目光,宣郢再次对着曲轻歌行了一礼,抬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之后,便干脆利落地转身下台了。
独留曲轻歌坐着雪雪飞在对战台之上,看着他的背影再次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之中。
刚才宣郢看着她的目光……是敬仰???
还未等曲轻歌想明白宣郢目光之中的用意,第二轮比试的对战者就上了对战台。
为了节省时间,这一轮轮的比试都是哪个对战台的人先比完,就可以让下一轮在这个对战台上比试的人先上来比试,先比完的人可以选择留下来观看其他人的比试,也可以选择先回去。
在曲轻歌所负责的这第九对战台之上的第二轮比试之人乃是两位女修,两人都是法修,一位火系天灵根,元婴巅峰,着红衣;一位土系天灵根,元婴后期,着黄衣。
黄衣女修虽然修为比之红衣女修要低一小阶,可土克火,反倒将她们二人的实力给平均了一番,这势均力敌的一场比试,注定短时间内是抉不出胜负来的。
曲轻歌的预感不错,在她宣布比试开始之后,这两位女弟子同时动起了手来,一人祭出一方小帕,一人祭出一根珠钗,两人你来我往间,火系与土系法术纷飞。
火凤清鸣,土狮狂吼,一场绚丽的法术之战精彩地展现在众人面前,就连曲轻歌,也不得不惊叹于她们术法运用之娴熟与灵活,非她可比的。
有时候一个刁钻的角度,巧妙的出招时机,精准的术法施展,都是她所无法预料的,等到看完之后,才顿觉惊喜万分,感叹原来那不起眼的术法在这个时机使用,竟是能显出如此显著的效果,真正令人自愧不如。
不过她也无需妄自菲薄,她本就不精修术法,比不上人家专修的也是正常。
黄衣女子凭借着土系的厚重与强大的防御力,牢牢地压制着红衣女子,那红衣女子一腔火气无处发泄,最后竟是被逼急了眼,猛地一拍胸口,吐出一口精血,同时手上快速结印,周身泛起庞大的灵力波动。
周遭的温度急剧升高,汹涌澎湃的火气急速凝聚而来,缓缓形成了一只巨大的火凤虚影。
“火凤天舞,去!”
她大喝一声,手中最后一个法印结完,顿时,火凤的身影变得越发凝视,周身威压强盛,猛地一扇庞大的火翼,仰头清鸣一声,附身向着黄衣女子急速袭去!
面对着气势汹汹的火凤,黄衣女子面上并无惧色,她依旧沉稳地挥手祭出了自己的本命法宝——万年玄龟甲,牢牢地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紧接着,无数厚实的土系灵力被吸引而来,源源不绝地凝聚在玄龟甲之上,以玄龟甲为核心,化为了一只巨大的玄龟,而那玄龟背上还背着一条灵蛇虚影。
“那是…玄武?!”
“真的是玄武,此人好生厉害,竟是能凝聚出如此威武的玄武之影!”
“看来那红衣女修的攻击要悬了,可惜了那口精血,得修炼多久才能补回来?”
“这位兄台,你的关注重点是不是偏了?”
看台之上的人们再如何议论纷纷,都挡不了那火凤与玄武的相撞!
“轰——!”地一声巨响,烟尘弥漫,强劲的冲击波四散而开,在即将影响到周围其他对战台之时,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尽数挡下,拦在屏障之内。
待到烟雾缓缓散去,露出了内中之景时,看台之上的人们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却不是为那两位对战的女修,而是……
“战华师叔,您快将那位师姐放下,小心累着了您的身子。”
“放开她,让我来帮您拎着!注意孩子啊战华师叔祖!”
“别拦我,我得上去保护战华长老。”
“师兄你别冲动,虽然我也很想去,可是不是我想打击你,就算战华长老如今还怀着三个孩子,想要将你打趴下也就是一根手指的事而已。”
“亲……亲师弟。”被打击的那位师兄萎了,蹲下身,卷缩在角落里,自觉失去梦想变成了大鸡腿。
……
看台之上的凌云宗的弟子们都很是激动,弄得其他宗门的弟子们也莫名其妙地跟着紧张起曲轻歌来,可对战台之上的曲轻歌却充耳不闻台外事。
她此时正一手紧紧地握着红衣女修的手腕,一手提留着她的后颈衣领,凭着自身的一股子力气,将其给整个提了起来。
而那红衣女修的手上正握着一柄火红的长剑,此时长剑的剑尖正没入黄衣女修的肩头,若非曲轻歌出手及时,使得那剑锋偏了几分,此时长剑所没入的,就是那黄衣女修的心口了。
“你给我看清楚了!那是你的同门,而非仇人,你先杀了谁?我之前说过的话你都当成耳边风了是不是?!”曲轻歌对着那如同小鸡仔般被自己提在手中的红衣女修低声怒喝道。
红衣女修在曲轻歌愠怒中的威压里缩瑟了一下,陷入疯狂中的意识这才清醒过来,在想明白自己居然做了什么之后,一时间也是后怕地冷汗尽出,在听到战华师叔祖的质问之后,更是后悔不已。
“是弟子的错,弟子一时怒火上心,以至于险些酿成大祸,还请师叔祖责罚。”
见这位红衣女弟子是真心悔过,曲轻歌这才缓和了一下情绪,可神情依旧冷硬无比,她随手将她甩出对战台之外,冷声下了判决:“思过崖禁足一年!”
“是。”红衣修女垂头接受了这个判决,转身就想着思过崖领罚去了。
“此场比试的获胜者,凌法峰黄英。”惩罚了红衣女修之后,曲轻歌这才扬声宣布了这场比试的获胜者。
“多谢战华师叔祖。”黄英对着曲轻歌感激地行了一礼,随后便自己捂着血流不止的肩膀离开了台上。
在闹出了这种险些同门相杀的事之后,在第三轮的弟子比试中,曲轻歌全程冷着脸,不仅带给了底下正在比试中的弟子们极大的压力,也同时令看台之上的弟子们忧心不已。
最后还是身处于她识海之中的牧野师尊提醒了她一句,她才缓过神来,命雪雪再飞高了一些,又收敛尽了周身的威压,才令底下正在比试的弟子们松了一口气。
终于能真正开始拼出全力去比试了。
“轻歌球球?”水灵睡眼朦胧地探出头,两只小手抱着曲轻歌的指尖,仰着小脑袋担忧地看着她,她是刚才在感应到曲轻歌的情绪波动之后,才被惊醒的。
“我没事,只是在想,我是不是该控制一番脾气了。”曲轻歌揉了揉水灵的小脑袋,低声安抚道。
“为什么?球球~轻歌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用控制脾气的。而且…而且可能是宝宝想要发脾气了,可是他们现在在你的肚子里发不出来,就只能让轻歌来发脾气了,球球~”水灵歪了歪小脑袋,一番童言童语直逗得曲轻歌轻笑不已,倒将心头上的郁气散了个干净。
心头畅快了,整个人也跟着轻松了许多。
伸手摸了摸肚子,感觉似乎有些饿了,曲轻歌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当着众多人的面,坐在雪雪的背上,拿出一颗高阶灵果啃了起来。
好在大家都知晓曲轻歌是个什么情况,只有担心她吃不够的,根本无人说她如此作为是失礼了。
第三轮的比试结束得很快,只因对战双方的悬殊实力,一位金丹巅峰对战一位化神后期,确实是一场没有什么悬念的结果。
在宣布了那位化神修士的胜利之后,今日的比试便也落下了帷幕,余下尚未比试完毕的人,则留在明日再比。
在人群散去之时,凌珩已经迫不及待地来到了曲轻歌身旁,伸手扶住她,关切地询问道:“没事吧?”
之前的那一幕他也见着了,只恨他职责所在,无法擅离职守,不然那红衣女修的下场可就不仅仅是被曲轻歌罚思过崖禁足一年而已了,可能还得带上一道凌珩的剑伤。
那下场,可就要比之现在凄惨得多。
“不过动了个手而已,我都还没怎么样呢,你们怎么个个都紧张成这副模样?真将我当成碰不得的瓷娃娃了?”曲轻歌翻了个白眼,对于周围之人的对于自己的过度紧张无奈不已。
“我只是担心你。”
这话凌珩说得可怜,看着那张俊美的脸上所露出的可怜兮兮的模样,令曲轻歌都不禁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她轻叹口气,到底认栽,在与凌珩回家之后,很是软着嗓音哄了他许久,再许下一些小福利,才将这男人的心给哄好了。
小福利实现之后,被男人餍足地抱在床上,浑身酸软地躺在他怀中的曲轻歌默默地看着床顶,心底再次疲惫地一叹。
真累啊!感觉像是养了四个不省心的熊孩子一样。
至于她明明只怀了三个孩子,哪来的第四个孩子?
诺!这不就躺着一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