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沐话音未落,邓布利多射出的咒语已经照亮了他阴沉的脸色。穆迪却比想象中更要警醒,不知这是否与他一直神经质的警惕着什么有关。只见他在咒语临身的前一刻矮身窜到了椅子背后,呼啸而过的咒语只擦过了他猛然向上飘起的白发,一瞬间掠过的红光将他本就狰狞的面孔映得仿若从地狱爬出的恶鬼,他猛地抽出魔杖扭过头对邓布利多大吼:“你……”
穆迪的话随着一阵琵琶声戛然而止——比起其他尚未弄清缘由的教授,星语显然更快反应了自己小叔叔的指令,而相比法力更加强大的邓布利多,不熟悉东方道术的穆迪反而更轻易的着了她的道。
“你这是做什么,阿不思?”麦格教授问出了穆迪还没来得及问完的问题,事实上,从大厅里一瞬间几乎冲破屋顶的惊呼声来看,这也是许多人的心声。
邓布利多并没有马上回答她,反而铁青着脸——那是一种极少出现在他脸上的愤怒的神情,他那犹如枯枝的魔杖里吐出一串绳索,将倒在地上的穆迪捆得严严实实。
“把他带到我的办公室去,”邓布利多飞快的吩咐海格道,接着又对斯内普说:“西弗勒斯,我恐怕你需要回去带些吐真剂来。”停了一下,他又用魔杖敲了敲桌角,嘴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阿格斯,叫小精灵把他的行李也都送到我的办公室去。”
盯着满头雾水的几人按照自己的吩咐行动以后,邓布利多才轻轻吐了口气,面色复杂的看了冷笑着倚在墙角的柳沐,转头对麦格解释道:“出了点意外,米勒娃,这个穆迪恐怕是假的。”
“我不明白,阿不思。”麦格教授看起来又惊又怒,“就凭柳先生的一句话……而他在这之前甚至根本都不认识阿拉斯托……”
“不是的,米勒娃,不是的……”邓布利多深深的吸了口气,试图掩饰自己一瞬间变得无比疲惫的面色,却无论如何也掩不住语气中的无力,“你很快就会知道……”他最后的话语轻的仿佛随时都会飘散在空气中。
邓布利多又一次深深的吸了口气,用魔杖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平伸双手,大声说:“安静,请大家都安静。”
嘈杂的大厅渐渐平静了下来,每个学生脸上都带着或者惊讶或者好奇或者幸灾乐祸的神情看向站在灯光下的邓布利多。
“出了点小差错,同学们,”邓布利多的眼神似乎有一瞬间的犹豫,但他很快变得坚定起来,干脆的说,“战争比我想象的更快到来了——有人冒充了我们忠诚的朋友和勇敢的战士,穆迪。”
大厅里再一次嘈杂了起来,这一次更加的喧腾,还夹杂着令人心悸的惊恐。
“我一向不赞成将这样的事情瞒着你们,”邓布利多朗声说,压下来大厅里的杂音,“尽管魔法部和你们的父母也许都不赞成,他们觉得你们太小了……甚至连他们自己也害怕知道真相,害怕知道和承认伏地魔已经复活的真相。可是我相信,真相好于谎言,敌人已经冒充我们的朋友来到这里,这一次我们幸运的发现了这一点,但下一次?也许他就会出现在你们身边。”
大厅里每张脸都惊恐的望向邓布利多,仿佛在期待下一秒他就会说这只是个玩笑。但是邓布利多的眉眼间却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严肃。
“十分遗憾的是,我恐怕今晚的晚餐不能顺利进行了,现在教授们将护送你们回到各自的宿舍,过一会家养小精灵们会把你们的晚餐送到休息室里……”
“好好休息。”最后邓布利多轻声说,这句话是如此的无力,因为谁都知道,这已经注定是一个难眠的夜晚,他已经当众宣布了伏地魔归来的消息——他本来没想过这么快就揭穿这件事的,可是那个人比他想象中的更加性急。
魔法部大概很快就会做出反应吧,他自嘲的想,尤其今年还有那么一件大事。不知道今晚霍格沃茨的天空会不会被猫头鹰的翅膀遮满。
时间仿佛一下子倒流回了西里斯刚刚越狱的时候,学生们不管心情如何,都被教授们列队送回了宿舍。
由于西弗勒斯被邓布利多吩咐去拿吐真剂,斯莱特林的学生们是被星语和庞弗雷夫人一起送回地下室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路上庞弗雷夫人显得有些心烦意乱的小声质问星语,“那个柳是你的亲戚吧,我真不敢相信邓布利多居然因为他的话而怀疑穆迪……当然,我一直认为穆迪的精神状态不太好,也一直不赞同他来霍格沃茨任教,但这不意味着……”
“庞弗雷夫人,”星语双眼看着前方打断了她的质问,“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能确定,事实上我现在知道的并不比你多多少——除了我相信小叔叔他不是信口开河的人。我相信他既然选择在大庭广众之下揭开那个人是冒充的,就必然有一刻也不能等的理由。”
“他是最近才来英国的吧,”庞弗雷夫人恼怒的问,“难道他会比阿不思他们这些曾和穆迪共事过的人更了解他?而且阿不思说他神秘人回来了,这个消息也是你叔叔带回来的是不是,我真不敢相信,阿不思怎么会这么相信他……”
“夫人,”星语又一次打断了她的话,“你是不相信伏地魔复活了吗?”
庞弗雷夫人打了个寒颤,面色阵红阵白,声音虚弱的说:“我从没想过……不,这根本就没有预兆……”
“他回来了。”星语眯起眼,轻声说。有冷冽的光芒自她的眼中闪过,柳沐并不赞同把黑魔王被人附身的真相告诉给除邓布利多以外的人,尽管星语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却也没有反对。
“如果你愿意,我想你的疑问一会儿会在邓布利多的办公室被解开的。”星语说,“我想我们现在最好注意下其他的问题。”
顿了一下,她犹豫着皱眉问庞弗雷夫人:“你看马尔福先生,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
高高扬着头走在前面的德拉科,尽管努力表现出一副得意而又骄傲的姿态,却无法掩饰他变得比平常更加僵硬的后背,和颤抖到带着长长的校服袖子一起抖动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