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还留在霍格沃茨过节的人不多，所以中午的时候大厅里的桌子都被移开了，只留了一个可供十几个人用餐的长桌，就连看门人费尔奇都穿上了他平时不舍得穿的燕尾服。
可是斯内普看起来还是面无表情，倒是他身边的星语一直显得有些心虚，不时的偷瞄他一眼。
斯内普没有转过头，眼中却隐隐闪过笑意，只是压低了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声音说：“看在梅林的份上，别再像个傻瓜一样，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星语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同样压低了声音说：“……我尽力了，真的……以后，以后真的会好的……”
“我倒是对此深表赞同，”斯内普讽刺的说，“如果再过二十年我能有幸从如此抽象的艺术中看出什么的话。”
星语低头摆弄着桌布，不说话了。
虽然她已经20年没来英国，但是幸好她还记得圣诞节是要跟相熟的人互赠礼物的，而且在此之前卢平也曾经体贴的提醒她可以适用校园猫头鹰棚的猫头鹰。所以星语倒也没闹出什么笑话。除了对斯内普。
尽管已经过去许多年，而且两人都可以使用其他手段，但是斯内普还是保留了小时候的习惯，一早来到星语的寝室，亲手将礼物交给了星语。说实话，不管西方的习俗是怎么样的，他这么做的时候星语是觉得很贴心。
可是等到星语讪笑着将自己的礼物交给他的时候，就没有那么顺利了。斯内普拿过礼盒，毫不在意的当着星语的面就撕开了包装，然后他看到了一本中文书。
“这是什么？”斯内普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可是心里还是隐隐划过了一丝失望。
“——《本草纲目》”星语小声解释，“这里面都是中药的原料……也许你会喜欢？”
“谢谢。”斯内普淡淡的说，然后把书收了起来。
“呵呵，你喜欢就好——”星语继续讪笑着说。
看她的样子，斯内普抿了抿唇，终于还是带着点讽刺说：“难得柳小姐终于不用再千篇一律的偷你叔叔的东西当礼物了。”
“小叔叔不在这……”星语小小声的说。
斯内普气愤的瞪了她一眼，冷冰冰的说：“那么麻烦柳小姐别忘了，中午的时候来大堂聚餐。”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衣角却被星语拉住了，她小心翼翼的问斯内普：“西弗勒斯，你是不是不高兴？”
“没有，”斯内普飞快的否认道，“我有什么不高兴的。”
“你有，”星语固执的说，“那年圣诞节你也是这样，一不高兴就转身跑了。”
斯内普尴尬的别过头去，似乎是在拒绝回想起自己小时候丢脸的往事。可是那些事还是仿佛有生命一般自动浮现在他的脑子里，尤其是两人在雪地上留下的誓言他一直记在心里……
“我没生气——”斯内普自嘲的笑了一下，重复道，这次他的语气倒是平和了许多。
他记得，可是他怎么能要求星语也同样记得呢？那不过是幼年时随口许下的诺言罢了，其实不记得了也没什么……不过是他强求了……
可是他记得啊——
斯内普转过身，帮星语把自己的礼物拆开，小小的礼盒里面端端正正的摆放着一个精致的水晶小瓶子，瓶子里是金色的剔透的液体，透过水晶瓶晶莹的刨面，在阳光下闪着璀璨的光芒。星语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惊叹。
“这是福灵剂——”斯内普低声解释道，没有去看星语的眼睛，“少量服用会给你带来好运，但是不要依赖它，因为如果过量服用就会让你感到眩晕，同时变得鲁莽和狂妄自大，就像个格兰芬多一样。”似乎是惯性，最后的时候斯内普还不忘嘲讽一下。
可是说完他自己也觉得没有意思，因为他真正想说的依然说不出口。
福灵剂因为熬制过程复杂，材料繁多，很少有人能够熬制成功，又因为它的药效如此稀有和有价值，使得它的价格更是变得十分昂贵。为了熬制这一小瓶福灵剂，斯内普从十月份就开始准备了。
就像他年幼时许诺的那样，这实实在在是他能凭自己的本事送给星语的，昂贵的圣诞礼物。
可是那时女孩的诺言却……
星语咬着嘴唇看着那一小瓶药剂，似乎显得有些无措，眼光不由自主的瞥向书桌的抽屉，那里面躺着整整五张精心保存的，却是用最简单的白纸做成的简陋的贺卡，和昨天才丢进去的，一条质地精美却被绣的一塌糊涂的手帕。
是的，星语还记得，许多年前，当他们还小的时候，星语曾发下豪言壮语，声称自己将来一定会亲手绣一块精美的丝帕送给斯内普做圣诞礼物。
可是不知是为什么，无论是在琴棋书画，医药符咒，甚至是最需要天赋的卜算之术上，星语都能小有所成，但就是在这针线女红一道上却毫无成就，以至于到了如今，依然无法绣出哪怕一条简单的绣帕。
斯内普解释完直起身轻声说：“我先回去了，还有工作没完成，你别忘了中午的时候来大堂。”
星语低着头没出声。斯内普又自嘲的笑了笑，转身准备离开。
“西弗勒斯——”星语叫道，女性的直觉告诉她就这样让斯内普离开会失去什么。
斯内普站住了，却没回头，只是问：“什么？”
星语咬了咬牙，飞快的打开抽屉，从中抽出那条手帕，用一种近乎英勇就义的表情走到斯内普面前，把手帕递到他面前。
斯内普疑惑的接了过来，展开一看——
“这是什么？”他黑着脸问。
“给你准备的圣诞礼物。”星语悲愤的回答。
斯内普抬起头，没有说话，只是把那条手帕在星语面前嘲讽似的抖了抖。一团黑色的东西在那上面若隐若现。
“我，我学的不好……”星语心虚的解释道，“所以不是给你换了嘛……”
斯内普眯了眯眼，用低沉而柔滑的嗓音道：“如果我没记错，这已经是我第五次听到柳小姐这么说了——打从你七岁开始。”
星语的眼睛开始不受控制的向一旁瞟去。没错，自从那年她许下诺言后，就开始努力练习刺绣，可是每一年最后却都只是偷一条别人送给小叔叔的手帕了事，而且台词也一直是：“……我还没有学好，先给你换这个。”
直到二十年后还是这样。
斯内普眼中却闪过一丝笑意，原来她还记得。他慢吞吞的展开手帕，拉长了语调说：“啧啧，这么多年了，你居然一点长进都没有——”
星语显得更加悲愤了，头垂的更低，羞的耳朵都红了，她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在这个上面总是显得这么笨拙。
“我要是你，一定好好反省下自己好像巨怪一样笨拙的手艺。”斯内普施施然留下这一句话，就出门去了，当然，也许是忘记了，他并没将那条绣的一塌糊涂的手帕还给星语反省反省。
“虽然我没有那样的艺术细胞，”最后餐桌上的斯内普说，“但是如果你真的不好意思，可以像小时候一样。”
星语垂着眼睛突然亮了一下，抬起头来对着斯内普露出一个笑脸，斯内普却撇过头，却终是没有掩住上扬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