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冰雪环绕,可星语的面容比冰雪更冷,卢平干笑着退后了一步,勉强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都已经知道了,你何必表现得这么无辜。”星语冷笑了起来,“你该庆幸,既然我选择单独约你出来,就说明我暂时还不想揭穿你的秘密,不管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只要你告诉我布莱克在哪。”
“你怎么会以为我会知道他在哪?”听到星语这样说,卢平反倒冷静了下来,“如果我知道,梅林啊,但愿我知道他在哪,我一定已经去抓他了。相信我,这世上除了哈利,再没人有理由比我更恨他。”
“哦,是吗?”星语露出一个讽刺的微笑道,“你是想说他出卖了一个你的朋友,而又杀死了你的另一个朋友?”
卢平脸上显现出一股真切的哀伤,沉痛的说:“不,应该说他杀死了两个我的朋友——包括曾经的他。“
“既然如此,你还在为布莱克隐瞒什么呢?”星语明显不相信卢平的话,脸上的讽意更浓,看着卢平大吃一惊的样子说:“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对不对?布莱克和你一样对不对?他也对变身对不对?“
卢平睁大了眼睛,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古怪,“怎么会?”他自嘲的说,“布莱克可不是狼人。”
“他的确不是狼,”星语看他犹不承认,生气的喊道,“因为他是只狗!你们管这样的人叫什么?狗人?”
如果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卢平一定会因为这个称呼而笑出声来,可是如今他却觉得浑身冰冷,惊慌极了,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说:“什么狗人?哪有那种东西。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据我所知,布莱克是个完全正常的人类。”
“我不管他叫什么!”星语大怒,“但是你该知道我在说什么!我真是太傻了,那晚西弗勒斯暗示城堡内有人接应布莱克,我还不相信那人是你,这才单独约你出来,但是——我该直接去告诉邓布利多的。”说完她就要向城堡走去。
卢平赶紧一把拽住她,恳求似的说:“不,星语,我不知道你听说了什么,但是请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帮助布莱克。”
“那那只大黑狗是怎么回事?”星语一把甩开他,大声质问道:“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就是我那天占卜的罗盘上显现的那只,你当时看到他好像要昏过去似的。”
“你,你不是说那是只狼……”卢平挣扎着说,脸上一丝血色也不剩。
“那天我没说是因为还不知道布莱克就是害死莉莉的凶手,而且你的样子看起来也像是另有隐情,何况卦辞又有些奇怪……”星语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她又想起那副奇怪的卦辞,但马上想要为莉莉复仇的心思就有一次占据了上风,这促使她大叫起来,“不管怎么说,我都清楚的很,那只狗就是布莱克,而你也同样清楚这一点!”
卢平颤抖着后退了两步,仿佛再也站立不住般撞在了身后的一棵树上,震得树上的雪花簌簌而落,打得他身后半人高的枯草沙沙作响。他看起来糟透了,简直像是瘫倒在那棵树上,马上要昏死过去一样。可是星语却只是一径冷冷的盯着他。
过了不知多久,卢平终于稍微平静了下来,再次开口了。
“是的,那就是布莱克。”他低声说,声音干涩,满是颓唐,哀痛,无奈和苦涩。
“这么说你终于肯承认了?”星语讽刺的说。
“是——”卢平低声说,“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也从没帮助过他,我只是隐瞒了他是个阿尼玛格斯的事——如果我知道他在哪,如果我知道……我愿意付出一切,只要能先找到他……”
“阿尼玛格斯?”星语疑惑的问。
“是指自身能够变成某种动物,同时又保留魔法法术的巫师。”卢平简单的解释道,“至于我为什么要帮他隐瞒这一点——”
卢平苦笑着对星语说:“你也知道吧,我不是个正常人……我从小就被咬了……也许你不知道狼人意味着什么,变身?那可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就因为这样,从小我的爸爸妈妈就只能带着我住在远离人群的地方,我一直都没有朋友……除了爸妈我什么都没有……”
“我本来也是不能来霍格沃茨上学的,可是邓布利多当了校长,他很有同情心,力排众议,让我隐瞒了身份进入学校读书,看——”他指着不远处的打人柳说。
“那个就是为了隐瞒我的身份,而在我入学的那年种下的。那下面有个密道,通向霍格莫德的尖叫棚屋,以前没当月圆之夜,我要被迫变身的时候,我就会被送到那里。”
“那很痛苦——”卢平悲哀的说,“变成狼人的时候我会想要咬人,却只能呆在远离人群的地方,所以我就只能抓自己,咬自己……但那并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我必须要隐瞒自己是个狼人的秘密,甚至不能告诉最好的朋友,要努力和他们保持距离,欺骗他们说我妈妈有病,我必须回去看她……”
卢平的声音渐渐哽咽了:“我最好的朋友们,或者曾经最好的朋友,我从小到大仅有的最最珍贵的朋友们……”
“就是波特他们三个?”星语不禁被他感染了,放轻了声音问。
卢平点了点头,继续说:“可是后来他们还是知道了我的秘密——这很容易,我们是最要好的朋友,而且他们从来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好孩子。可是对我来说,他们就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人,谁也比不上他们。当然,邓布利多也是好人,但是他们是不同的……
他们在知道我的身份后并没有疏远我——你大概不明白那有多么难得,尤其是对我来说——而且他们还为我做了许多事,让我不但可以忍受变形的痛苦,而且让变形时期成为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他们学会了阿尼玛格斯,在每个月圆之夜,以动物的身份陪伴着我。”
“我不敢说布莱克是个阿尼玛格斯——”卢平说,“因为我心中有愧,我怕邓布利多知道了当年我曾背叛了他的信任,我只能一直说服自己,说服自己说布莱克是用他从黑魔头那学到的邪恶魔法混进霍格沃茨的,和他成为阿尼玛格斯没有关系。但我心里一直害怕着,所以那天看到你占卜出的影像才会那么紧张……
后来你说那是只狼……我就说服自己相信了……”卢平的声音中充满了自我厌恶。
“就是因为这个?”星语皱了皱眉问,“就为了怕辜负邓布利多的信任?”
卢平沉默了一会,才又开口了,这一次他的声音中充满了不确定:“我不知道……可我想……也许,也许是因为直到现在我也不愿意相信大脚板——布莱克他会真的出卖詹姆,杀死彼得……”
“我不相信,我不想相信!”卢平突然大声喊了起来,猛然转过身去狠狠的捶打着树干,大滴的泪水顺着他憔悴的双颊流了下来,仿佛这样的话已经憋在他心里很久很久了。
“我们曾是最要好的朋友——”他大声抽泣着说,“那时候……那时候我们明明都很开心的……谁都一样,大脚板也一样……我怎么能相信他以后会做出那样的事来!
他们每个人都说那是因为布莱克擅长伪装。可我不相信,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他们连我是狼人都看得出来,如果他只是在伪装,又怎么能那么多年都不露破绽?而且如果那只是他在伪装,那么我们一起上学的那段时光又算是什么?我一生中最快乐的那段时光又算是什么?!”
说到后来,卢平几乎是吼了起来,他不停的捶打着树干,直到双手已经鲜血淋漓也不肯罢休,仿佛要将心中的悲痛,疑惑和憋闷全都打出来。
树上的雪不停的落下,树下的草丛一直在飒飒作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那里不停的发抖。可是两个人的情绪都很激动,都没注意到。
“别再犯傻了!”星语被他的情绪感染了,大步走上前去,拦住他,“可是布莱克是莉莉和波……詹姆的保密人,只有他才有可能不是吗?”
“是,就是因为一切的证据都指向他……连我自己都没办法说服自己……”被拉住的卢平气喘吁吁的说,“所以我才想亲手抓住他……十三年前我没来得及……反而是彼得……这些年来,我走过了一个地方又一个地方,可从来没办法进入阿兹卡班去见见他……
梅林啊,我愿意付出一切,只要让我能先一步逮到他,我一定要问清楚,我一定要问清楚他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卢平的声音中满溢的真切的痛苦,让人无法不为之动容。
“也许他只是后来变坏了呢……”星语柔声说,“我听说他是后来投靠了那个黑巫师才会……”
“那是因为他们不了解,所以他们才不怀疑!”卢平激动的说,“他们知道什么?如果布莱克想要投靠黑魔头,那么他早就那么做了,要知道他本来是布莱克家的继承人啊!
可是他十一岁的时候选择了格兰芬多,十五岁因为不肯和家人一起效忠黑魔头而被逐出家门,仅靠一个哑炮的堂舅留给他的微薄遗产过活,十七岁毕业就加入了凤凰社,为反抗黑魔头立下了赫赫战功……
如果这都是他的伪装,那么他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在他失去了布莱克家的继承权,失去了家人以后?”
“他那么做只会连朋友都失去了呀。”卢平垂泪道。
星语只能默然无语,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陪他站在那儿。
树下一片沉默,良久卢平才平静下来说:“对不起,我失态了……我知道自己这样是不对的……如果你想去告诉邓布利多……”
“不,也许你说的有道理,”星语慢慢的说,好像在思考着什么,“而且你是对的,确实没有人更有资格应该比你先抓住他……而且你不知道,那天我占卜的同时还得到了一副奇怪的卦辞……也许事情确实……”
“什么?”卢平问。
“没什么,”星语抬起头看着他说,“我想我可以先保持沉默,但你必须保证如果有布莱克的消息也要告诉我,当然我也一样——我愿意和你联手,先抓到他再说,怎么样?”
卢平脸上绽发出一种动人的光彩,猛烈的点着头,仿佛生怕星语反悔一样,感激的说:“哦,谢谢你,星语……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真的太谢谢你了……”
“不,这没什么,我能理解——”星语仰起头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感同身受的说,“就像如果有人对我说是西弗勒斯害死了莉莉,我也同样不能相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