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二楼楼梯口那扇赭红色油漆都有些斑驳的木门前停下来,定了定神,又把自己从上到下打量了一回,才把右手拎着的木箱交到左右,轻轻地敲了敲门。
门里立刻传来师母那熟悉的霍川腔:“谁呀?”她来省城也有五六年了,口音却一点也没变。说着话,她已经开了门。她马上就看清了门口站着的人是高劲松,“呀!是劲松啊,你什么时候回省城的?”她高兴地把高劲松让进了屋,并且一叠声地朝向阳的小屋里大声说话,“老头子!你快来看看,你的好徒弟又来看你了!”
“师父!”高劲松一边把手里拎着东西一股脑都放到狭小客厅一角那张木桌上,一边扬脸大声地说,“您老身体还好吧。”
“他还不就那模样,好不到哪里去,也坏不到哪里去。”师母笑着说。就又皱起眉头埋怨高劲松,“怎么又拎这么多东西来?都告诉你多少回了,人来就行了,不用闹这些虚礼,你就不听我这个师母的话!”即使是在埋怨,她的眉梢也挂着笑意,看着几乎铺摆了大半个桌面的水果和补品,她打心眼里对老头子这个得意弟子感到满意——他从来都没空手走进过这个家门。礼轻礼重的倒是其次,关键是他的这份心意;更何况老头子二十多年里前后带过那么多娃娃,就只有眼前这个高劲松和远在重庆的何英有点出息,也只有他们如今还在球场上踢球,虽然都没能踢打出什么好结果,好歹也能给老头子一点安慰……
高劲松笑着说:“我也不知道家里缺什么,就胡乱买了点水果。”又从纸箱里捧出那土陶罐,“这是今年我姐才做的大酱,我捎带来一些,您和师傅一起尝尝。……怕不合意,我没敢多带。”就捧着罐子望厨房走。这家里的一切他都很熟悉,知道东西该往哪里归置。况且这罐子的分量也不轻,不敢让师母来拾掇。
他在厨房一角的老式碗柜下收拾出一块空地,把罐子搁好,又顺手抄起扫帚把厨房打扫了一遍,这才洗了手出来。
师母正把他带来的那些东西一样一样地拿给师傅看。
“好。好。”半坐半靠在藤椅里的师傅艰难地说道。因为病痛的折磨,他脸部的肌肉已经不大受他的控制,但是他浑浊的目光里还是洋溢着欢喜和欣慰。他努力地对高劲松说,“你,……几时……回……回……回来的?”
高劲松端起了权充作茶几的小方凳上的那杯新泡的茶水,听见师傅问他话,赶紧大声回答:“昨天傍晚回来的。”
“家……家里……都……都……都好吧?”
“他们都好,我姐还让他捎话,她给您和师傅问好哩。”高劲松笑着说道。他站起来,把师傅的藤椅挪了挪位置,这样师傅就可以更舒服地享受从窗户里透进来的难得的阳光。师傅咧咧嘴,惬意地闭上了眼睛。看得出,他非常喜欢这暖融融的阳光。
师母招呼高劲松喝水,又张罗着找刀为他削苹果,还一头问他话:“何英还没回来吗?上次他来电话,就说这几天能回来。——我还以为你们要一起回来哩。”
“他这星期六就能回来。”高劲松说道。甲B联赛上个星期六就结束了,重庆绿枫最终排名第十,在九个多月漫长的联赛结束之后,只要成绩还过得去,俱乐部和股东们就一定会安排一些公关活动,这样的场合怎么能缺少了球员呢?他们才是这些活动的主角呀!已经随队训练的何英自然也不可能例外。而且每每在这个时候,球队和俱乐部都需要对联赛里种种得失作一个总结,球员也需要对自己今年的表现作一个全面的自我评价,并且集中到一起对照着这份自我评价展开批评和自我批评,即便何英还没为绿枫踢过一分钟的比赛,他也得得参加这种总结,哪怕他就只带着耳朵去听哩,他也不能无缘无故地缺席——除非他想给俱乐部留下个坏印象。
“他们的假期从后天正式开始,一直到十二月十一号。”高劲松继续说道。
“你的事情都办妥当没有?你上回来时提到的那家俱乐部……”师母皱起眉头想了想,可实在是想不起高劲松所提到的那家俱乐部的名字,只好含混过去。“他们买下那家南方俱乐部没有?”
高劲松摇摇头:“我后天的飞机去武汉,然后去长沙和那里的一家甲B俱乐部接触,要是不能符合他们的要求,我就准备去青岛——我今年的助理教练如今在青岛双喜俱乐部做事,能帮我在他们那里寻到位置。”这当然不全是事实,但是他这样说也有自己的道理,要是他直截把戴振国几次三番邀请他的事合盘托出的话,师母一准会让他先去青岛——干嘛放过唾手可得的机会呢?“从现在开始到春节,我兴许就不再回省城了。”这才是他今天来的主要目的,他是来和师傅师母辞行的。无论他最终落脚在长沙还是投奔青岛,新俱乐部都不会象重庆绿枫那样慷慨地给他四十天假期——戴振国已经把青岛双喜今年冬训的计划告诉过他:十一月十三号全队集中,三周的体能恢复训练之后便奔赴韩国进行拉练,十二月底回青岛短暂休整之后,便上昆明海埂……想来长沙沁园那边的情况也差不多少。
师母点点头。长沙也罢青岛也好,只要高劲松这孩子有个安稳地方落脚就行。不过要是她来为他拿主意哩,第一选择自然是青岛了,至少那里有熟人照应,他不会吃什么亏。可这是孩子自己的事,高劲松没把这事拿来请教她,她也不好多插嘴。而且她也不怎么担心——劲松这孩子打小就稳妥踏实,这两年也没少吃苦,经历了那么多磨难,他一准能为自己作出一个不错的判断……
三言两语把自己的事情解说清楚,高劲松就问道:“上回来听您说起的要办‘内退’,办下了么?”很长时间以来,师母都是请假在家照顾师傅,这事在她们单位里很招惹了些闲话;如今社会上又有了传言,说是国家要调整几个行业的退休工人待遇问题,一个个全都传得有鼻子有眼:有说新政策好的,也有说新政策不好的,杂七杂八地众说纷纭,到最后的结果是谁都闹不清楚这即将出台的政策到底是倾向哪一边,于是师母就动了“内部退休”的念头——这是钻政策的空子。虽然办了“内退”之后钱会比如今少一些,但是谁也不会再为她在家照顾老伴的事而去乱嚼舌头,经济上虽然艰难一点,至少落个耳根清净,反正他们老两口也没儿没女,再不用去为儿女的上学工作结婚嫁娶这种种事情淘神费力。
师母笑着说:“这个月中旬就办下了。……哦,这都一号了,应该说‘上个月中旬’才对。”
高劲松也笑了。
师母随手擦去了沉睡中的师傅嘴角那一缕口涎,浑不在意地把手指在衣角抹了抹,又问高劲松:“你不等何英回来了?”在她的印象里,这两个孩子几乎从来都是形影不离。
“等不上他了。我在武汉还有点私事要处理,——我在电话里和他说了,反正今后有的是机会见面。”……
直到在师傅家吃罢晚饭,又帮着师母把一切都料理停当,高劲松这才和师母告辞出来。师傅吃罢饭就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他不好去打扰他。师母倒也没多留他。她知道高劲松还有事。
她把高劲松送到宿舍院的门口,直至那辆搭载着高劲松的出租车的尾灯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她才转身回了家。
老伴依然在那张扶手都磨出光亮的藤椅里眯着眼睛打瞌睡。那根高劲松特意从四川带回来的手杖就靠在他的大腿边。沙发前的小方凳上摆着高劲松削好却只切了一半去吃的半拉苹果,还有一杯已经没什么茶色的茶水。靠墙的矮脚平柜上整齐地堆叠着高劲松带来的补品和水果。
这孩子……她满意地想着,从床上拿过老伴平日里遮寒挡冷的毛毯,轻轻地给他围上。
她的手突然停住了。
老伴身上那件老羊皮夹袄里似乎揣着什么东西,两指宽的一截牛皮纸从衣襟里冒出头来。看模样象是一封信。高劲松什么时候把这东西塞给老伴的?一定是自己在厨房里忙碌的时候,怪不得自己刚刚忙完他就说告辞的话。
她盯着那一小截纸出了会儿神,然后小心翼翼地把信封从老伴怀里扯了出来。
果不出她所料,信封里并不是信,而是一叠子钱……
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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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遥遥地望见工人体育场,高劲松就下了出租车。他又遭遇到一个难题,他不知道该为接下来的这次登门拜访准备些什么样的礼物。
他现在要去看望段连锐……
他的上衣口袋里还揣着一个信封,不过比起刚才他离开师傅家时偷偷塞在老人怀里的那个薄了许多,只有薄薄的十张。这一千块钱就是他原本为段连锐预备下的礼物。但是现在他很犹豫,不知道这钱到底该送还是不该送。段连锐毕竟不是沈指导啊。沈指导是他的启蒙教练,是他引领着自己走上足球这条路,虽然这条路并不平坦,而且充满了荆棘和坎坷,但是他却在球场上寻找到了自己的理想,或者说,是沈指导给他指明了一个方向,让他知道自己该怎么样去为这个理想奋斗,而且这么多年的师徒情分,让他在心里早已经把沈指导看作是自己的一位长辈,一位如同父亲一般既严厉又亲切的长辈,所以不管他的环境如何,逢年过节时他都不会忘记尽自己的一份孝心,这完全是出于感激和尊敬还有亲情……但是段连锐不一样,虽然他们俩同在省队时结下了一些情谊,但是不久之后段连锐便因伤退役,再以后就很少来往直到彼此没了联系,要不是没事满城乱逛荡的何英,兴许俩人就很难再见面说话了。而且如今两人的情况不啻天壤,又能说上几句话?还能有什么共同关心的话题?难道说再一同去回忆以前省队里那些人和事吗,或者象他们重逢后第二次和第三次见面那样,彼此把客套话说完就一起沉默?最最让他犯难的是,这揣在兜里的钱以什么名义送出去?是施舍?那他高劲松都成什么人了,他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的队友和朋友,传扬出去他高劲松还要不要做人?!是帮扶?那更象是个笑话。区区一千块钱能做什么?也许扔进水里都泛不起一个小浪花。
姜雁她们复杂的目光又一次落在他的脊梁上,让他不自禁地缩了缩脖子,甚至还朝旁边跨了一步,希冀这样做就能躲避开这直透进他灵魂深处的眼神。
一辆黑色的奥迪轿车忽然停在主车道和自行车道之间的绿化带边,一个男人从车窗边探出头来喊了一嗓子:“高劲松!小高!”
他愕然地转头望去,借着迷朦的街灯灯光辨认了一下,然后他就惊诧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是孙峻山!
直到坐在街边的一家茶楼里,高劲松还是没能从这次不期而遇的碰面中回过神来。他从来就没料想到会在省城里遇见孙峻山,更没有想过这种场合下他该说些什么话,更可怕的是,要是孙总经理现在就劝说他再留在省城为俱乐部在乙级联赛里拼杀,他也许连个拒绝的话都无法说出口——是孙总和新时代俱乐部给了他再次踏上足球场的机会……
“这么说你是昨天傍晚回的省城?我是今天中午才回来的。”孙峻山说。他没注意高劲松的神色,只是一叠声地叫过服务员,打问茶楼里有什么吃食没有。趁服务员去拿菜单的时间,他才对高劲松解释,“中午赶着上飞机,没顾得上吃,下了飞机又赶着去给董事会汇报工作,水都没喝上几口……都快我饿迷糊了。”就把茶楼送的爆米花撮了一把丢进嘴里,连咀嚼都没咀嚼上两口,喝着茶水就吞咽下去。
高劲松理解地笑了笑,没搭腔。
服务员拿着张压过塑的纸悄无声息地走过来,弯下腰来小声地说:“这是我们的菜单。这几样是我们这里的特色菜。”她报出了一连串的菜名,“还有我们自己酿的几种药酒……”
孙峻山没理会服务员的推荐,只问高劲松:“你吃没有?没吃咱们就一块吃了。我十点过还得赶去机场……”他没把这句话说完,若有若无地煞住话尾,望着高劲松。
高劲松在沙发里欠欠身说道:“我吃过了的。”
“要不,点几个菜咱们再喝两盅?我可是记得你挺能喝的。”孙峻山说话倒是没一点总经理的架子,就象对一个多年的老朋友那样随便和随和。不过这也难怪,如今高劲松已经不再是新时代俱乐部的人了,两人也就没了职务上的上下级关系。
“不了,刚才我吃得有点饱,”高劲松作势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显示自己说的并不是假话。“不然我也不会在大街上溜达……”事实上师母做的晚饭并不合他的胃口,那些饭菜都煮得太软太清淡,因此上他的肚子里现在和没吃也没什么两样。但是他不能和孙峻山坐在一起喝酒,酒酣耳热之际,谁不知道自己会说出些什么话,要是一时激动答应了孙峻山的挽留,那他可就哭都哭不出来了。听着自己把假话说得如此煞有介事,他的脸都有些发烧。哎,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总不能放弃甲B联赛再去乙级联赛里摸爬滚打吧?
被饥饿和劳累折磨得精神都有些委靡的孙峻山没再强求高劲松,他甚至都没去仔细辨识下高劲松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只是把菜单又还给服务员,说道:“给我来碗杂酱面!多放点酱!快点上!”就又撮了两把爆米花扔进嘴里。
高劲松端起茶杯假做吹拂水面上的茶叶沫,又希溜希溜地喝了两口。
“事情你都知道了吧?”总算缓过一口气的孙峻山问道。
高劲松放下了茶杯,老老实实地说:“知道了。”他知道孙峻山问的是什么事。“我是昨天晚上才看到的。”
孙峻山沉默了一会儿,才愤愤地说道:“那帮广东人做事真不仗义!之前什么都说好了,只等着联赛结束就正式签合同,结果一看见成都伊普森出的钱多,立刻就翻脸不认帐。”他仰靠在沙发里,抚着额头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也怪我们自己,成都人来搅局的事我们也知道消息,可董事会就是不愿意多出那么一点钱……哎!”他不好在高劲松面前数落董事会里那帮人的不是,只好又用一声长长的叹息来抒发心头的恼恨。
高劲松抱着茶杯安静地听着。这种事他不好插嘴。
孙峻山瞪着挂在天花板上塑料花枝蔓怅怅地出神半天,才端坐起来,埋着头唆着牙神情木然地说道:“小高,这个……真是对不起了!让你等了那么长时间,却等来个这样的消息,我代表俱乐部,也代表我个人,——对不起!”
这突如其来的道歉登时让高劲松不知所措,他慌乱了好一阵,嗫嚅道:“这,这其实也没什么……真的,孙总,没什么……”他说不下去了。
孙峻山抿着嘴唇使劲地点点头,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把手在高劲松肩头重重地拍了两下。
高劲松咬紧了牙关,拼命地克制着自己。有那么一刻,那句话几乎都快从他的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但是他又把它生生地压了回去。他捧着茶杯的手指关节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脸也胀红得象刚刚喝下了一大瓶白酒,腮帮子也鼓起了几条肌肉的纹路。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茶几上的玻璃桌面,再也不敢移动。
好在孙峻山在默默地感慨之后,并没有邀约他再回新时代俱乐部的事情,而是转口问起了别的。
“耽搁了你这么长的时间,你一定错过了不少机会吧?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戴指导给我来过电话。”高劲松吞吞吐吐地说道。
“戴振国?我知道,他现在在青岛双喜。你想去青岛?”
“是。”
“青岛双喜的环境应该说是不错的,戴指导也一直很欣赏你,你去那里他能照应你。不过,”孙峻山思量了一下,最终还是准备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高劲松,也许这能让这个年轻人对自己将来的道路有一个更加清晰的认识。“不过他们的十号队员已经撤回转会申请了,你去了那里,得有做替补的准备——也许很长时间里都得做替补。双喜的队员几乎全是打小就在一起踢球的队员……”他盯着高劲松。这话的潜台词就是也许他们会很排外,即便你表现再好也不会有太多的出头机会。
高劲松感激地点点头:“这个我知道。”说着就一笑,“我做替补都已经习惯了。”
孙峻山也笑起来。是啊,高劲松不是曾说过么,他在替补席上有个固定的座位,无论比赛顺利还是艰难,他都要有随时上场参加比赛的准备,而且他在新时代的经历也证明了这一点,即便郑昌盛再对他有意见,老教练都会把他放在替补席上,这种状况一直延续到联赛的最紧要关头。他现在还记得联赛结束后的第二天,在前往广州洽谈收购事宜之前,他去医院里咨询郑昌盛对这事有什么意见和看法的时候,老教练躺在医院病床上对他说的话:“要是你们还想搞足球的话,要是你们真能买下那个甲B俱乐部,一定把高劲松留下来。”
沉思了良久,孙峻山才问道:“你预计会在什么时候和青岛双喜签合同?”
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让高劲松楞了一下,他想不到孙峻山会问起这个事,不过他还是很爽快地作了回答:“我后天先去武汉参加魏鸿林的婚礼,然后准备去长沙,估计下周三之后才能去青岛……我现在还没去询问长沙到青岛的航班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这下轮到孙峻山发怔了。半晌他才神情复杂地询问:“你去长沙做什么?”
“沁园的尤慎尤指导也想让我去长沙沁园,您知道,长沙沁园如今几乎就是一个空壳了,各个位置上都缺人。”他也没隐瞒,就把尤慎和他联系的事一股脑地告诉了孙峻山,末了说道,“眼下就是这么个情况。我和尤指导只是接触了一下,什么事情都没细谈。要是他们满意我我也满意他们,我想留在长沙也不是什么坏事,就算环境差点条件艰苦点也没什么,总比去了青岛坐在板凳上看别人比赛要好。”
孙峻山静静地听他说完,点点头赞同了他的看法:“你去长沙确实是比去青岛好。”他又热心地说道,“我和长沙沁园的老总也算是熟人,需要不需要我和他先打个招呼?”
这倒是不用。高劲松婉言谢绝了孙峻山的好意。这个时候他可不希望有什么外来因素的介入,这会影响到他对自己最终的归宿的判断。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没精打采的孙峻山忽然就高兴起来,搓着手大声喊着服务员,催问自己要的杂酱面怎么还不端上来,难道说茶楼真要等着客人饿晕过去才知道手脚麻利点吗?“蒜!上面的时候顺便给我捎带几癍蒜来!”
服务员在他的催促下很快就把一碗热气腾腾的面给端了上来。
兴奋得脸膛都放出红光的孙峻山也没再和高劲松客气,一个人美气地吃着这顿只能算是寒酸的晚饭,并且很不雅观地发出了很大的声响,让周围的人都忍不住扭过了头去。这家茶楼到底会不会做生意,怎么就放这么个粗俗的家伙进来呢?
孙峻山就象风卷残云一般地吃罢这顿晚饭,并且连碗底的残汤都喝了个一干二净,才心有不甘地从桌上扯过张纸巾来抹抹嘴,和高劲松聊起了最近遭际到的一些有趣事。他似乎已经把一天之前刚刚遭遇到的失败给完全抛到脑后,还被高劲松那些压根算不上好笑的故事给逗得直拍大腿哈哈大笑。
两个人分手的时候,孙峻山使劲地握了握高劲松的手,略带神秘地说道:“说不定,咱们很快就能再见面了……”
这没头没脑的话让高劲松一个人站在街边好一阵臆怔。
孙峻山这样说是个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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