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拉丹之术?”
终虎满脸的不可思议。
拉丹术并非是炼丹之法,而是一种炼丹的小技巧,药丹玄丹不说,在灵丹的结丹阶段,丹药的法则构架就此会凸显出来。
有些为了省时省力的炼丹宗师就会再次投入材料,并快速萃取出药材中的精粹,就着这清晰的法则框架,再次构建出新的丹药来。
可,那是灵丹,金丹也能使用拉丹之术吗?
这个疑问,在场中诸位懂行的炼丹师心中回荡不止,但想到最后结丹的时候法则框架都会凸显,那或许真的可以吧。
这也是神匠太少,金丹都没几人可以炼制成,就更是没人知道金丹能不能拉了。
想来这拉丹之术一共有两重难点,一者是分心旁顾,不止要维持结丹的过程不变,还要分神萃取其他的丹药精华,并将这些丹药精华按照固有的规律一一添加到丹药的法则框架中去。
二者就是对丹药精华的萃取速度,以及填充法则框架的速度,这决定了一次可以用这种方法拉几颗丹。
若是将这两重难点都克服,或许金丹也是可以拉的吧。
不过就算金丹可以拉,眼前的情形也太过震撼人心。
瞿青芒等不懂炼丹之人不说,就是有着高阶炼丹师技艺的贾师兄也是震撼莫名。
羽熠殿第二房执鼎百里浮一手拉丹术出神入化,每次一颗丹都当两颗丹来炼,更有鼎盛时,除了原本的那颗丹药,还能再拉两颗丹出来,被殿中炼丹师们惊为天人。
可现在,陈安除了原本的那颗丹外竟然又一口气拉出了七颗,莫非神匠真的能如此逆天?
这是在场稍微有点炼丹技艺的修士心中共同的想法。
只是不待他们再深想更多,陈安已经到了最后的结丹关头。
七颗丹药一起结丹,场面不可谓不壮观。
天空中恐怖的雷劫汹涌澎湃,汇聚成一道血色雷霆直接跨越空间来到地底,在陈安的头顶之上轰然砸下。
“小心!”
直到这个时候众人才是反应过来,大惊失色的想要提醒,或许此时他们才又是明白了强拉金丹和去拉灵丹的一重区别,那就是丹劫叠加。
只是此时他们距离太远,想要救援也赶之不及。
陈安目光一闪,面对汇聚一处,恐怖异常的天劫,他却没有丝毫的动容之色,只是将手一指,虚引一道,那天劫就顺着他的指引偏向了一侧墙壁。
此时在那通红的山岩石壁上一个虚幻的龙头正在成型,看起来正是之前隐匿的那头炎火怪物。
谁都没想到这家伙竟有如此灵智,狡猾至极,不止没有逃走,反而鬼祟的躲藏在山壁之中,此时看到陈安再炼金丹,便伺机再行抢夺。
可陈安怎能让他再次得逞,直接一个欺天瞒地法丢出去,就让它代替自己顶了雷劫的缸。
由是它才刚刚冒头就被恐怖的雷霆当头劈中。
七道金丹雷劫汇聚一处的威力有多恐怖?
只听一声灵魂层面上的凄厉惨叫,那炎火怪物原本构建身躯的庞大能量轰然炸开,似是激起了连锁反应。
周围原本坚实异常的岩壁纷纷开裂,似粉末又似晶粒的红色灰土娑娑而下。
陈安伸手一点,面前的七枚渡厄金丹形态陡然凝实,其中五颗分别飞向计嘉、梼杌以及那三位太乙真仙,剩下的两枚则被他一把抄在了手里。
“这一层要塌了,我们赶快走。”
此次炼丹一行,一共有十份材料,虽然谁也不清楚会是眼下这个状况,但金丹的难以炼制还是知道的。
因为陈安是主持炼制者,所以这十份材料都到了他的身上,先前炼制了一颗,后来又复制了七颗,再加上兜里的两份材料,这次可谓是收获满满。
不错,他最后使用的并非是拉丹之术,而是用的复制之法。
期间还用了些欺天瞒地法迷惑众人,果然,从未见识过神匠的众人,谁也没有看出陈安的手段。
其实拉丹之术确实存在,只是陈安对之精研不深。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做,全然不如复制之法来的便利,既然如此,为了使得这次炼丹之行圆满成功,为自己积累下一些人脉,那么也就是一个障眼法的事情,还有什么不好做的。
瞿青芒一剑斩碎了身边的几个想要围上来的炎火怪物,与其他几人各自抓住一枚丹丸,高声道:“大家分开,各自逃散。”
因为头领的死亡,围在周围的炎火怪物全部暴动。它们本就不畏惧死亡,就算身躯被撕成粉碎,真灵也可以钻入地下,与地肺再次融为一体。
因此这一层将要坍塌的威胁不但不能使得它们畏惧,却反而让它们暴怒起来,向着陈安等人疯狂扑击。
只不过也同样是因为头领的死亡,它们的扑击全然没有章法,不止各自为政,相互之间也各自厮杀。对陈安一行的损害并不大。
可就算它们对陈安一行造不成什么损害,混乱的局面也依然让陈安等人逃离艰难,由是瞿青芒才提议分开逃离。
在场之人都不傻,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不用他说,就按来时的组合抱成一团,往外冲去。
陈安找到罗煜一起才走了两步,就被瞿青芒拦了下来,他面具下的面容没有表情,只是对陈安道:“你跟我走,我带你出去。”
陈安一怔,转瞬就反应了过来,笑道:“多谢前辈好意,晚辈尚还有些自保的手段,就不劳前辈操心了,前辈请先行。”
瞿青芒稍微顿了顿,却是没有强求,点了点头转身化作一道金芒卷起贾安晏和终虎一下冲开炎火怪物的宝物,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他刚刚还想着宗门的利益,情绪还没有平复,想着带上陈安一起走。
可现在头脑清醒却是反应了过来,眼下大家都带着面具,身份不明,谁又敢轻易相信谁。对方能够偏转丹劫,想来应该有些本事,大不了等会在前面稍稍策应一下。
他是这么想的,自然也是这么做的,临走时遁光带剑芒,自一群仙人层次的炎火怪物中生生趟出了一条道路。既是为了逃命,也是为了给陈安等人开辟一条生路出来。
陈安当然不会辜负对方的好意,和罗煜交换了个眼神,就紧跟上去。
其他人此次对陈安都有着一些疑惑,可也知道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由是各自寻找生路,往上层而去。
……
周天星斗剑阵之中,漫天星光剑意纵横交错,拉成丝网铺天盖地。
陈安左支右绌尽展浑身解数亦是无法抵挡,若不是时而靠着欺天瞒地法躲避,他或许早就败落了下来。
这周天星斗剑阵连真灵都能抹杀,陈安若是今日陨落其下,倒不是真的会身死道消,但受功法反噬,真灵会虚弱不短的时间。
说起来,他在金玉庄中闭关,左右无事,就算是虚弱一阵也没什么,可现在到底是非常时期,那金衣人随时可能会找来,且周天剑宗密库经历了如此重大的损失,也难保不会产生许多联想,运气不好未必不能在自己身上猜到真相。
若真是倒霉催的,正在他的虚弱期爆发这两件事情,那就算是无相金身极难被杀死,他也会有陨落之危。
所以为了避免真的陷入这种境地,他就是咬着牙也要苦撑下去。
当然,靠着身合虚空的法门,他未尝不能躲下几击,以争取时间计算虚空节点,尽快逃离此处,可心中总是不甘。
初学武道之时,他对武者的理解就是击剑任侠、强悍随心;对武道的追求也是海到尽头天做岸,山登绝顶我为峰。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变得猥琐,变得苟且,一心只想着活下去……
不,他一直的信念就是活下去,但和仙修求长生的苟活不同,他要的是活的轰轰烈烈,活的畅快肆意。
哪怕在暗司那段黑暗的岁月里,他很多时候不得不潜伏伪装,可却从未失去那颗强者之心,一时的隐忍都是为了最后的绚烂爆发。
哪怕多次散去功力,他也没有就此颓废,依然耐心的从头来过,再攀高峰。
可自从成为了东莱的皇帝,他便开始喜欢算计起来,算计自己的得失,算计自己身边的人,很多时候为了隐忍而隐忍,渐渐失去了一名武者应该拥有的一往无前的决心。
尽管最后斩破了虚妄,从皇帝的位子上退了下来,可这似乎是另外的一种逃避,并非是将那作用于心灵的桎梏给破除了。
这前后整个过程,从他百炼神兵谱迟迟不能寸进就可以看出。
眼下再次到了需要作出抉择的时候,难道要再逃一次。
陈安眼神一凝,暗暗地对自己说:不。
别说现在并未到绝境,就算真到了绝境,拼着一次真灵虚弱,来斩破虚妄,践行自己的道路也不算吃亏。
由是他彻底将逃离的念头掐灭,握紧手中更加凝聚的光剑,一切心神全部沉浸入这掌中兵刃之上。
那光剑一时之间竟变得迷离起来,形态有些似是而非。
到了陈安这个境界兵器的形态已然不再能成为制约,刀枪剑戟信手拈来,而一刀一剑之中所蕴含的刀意剑意也是虚妄,真正能让他有所依持的只是一种表达,或者说是一种相。
无相玄通的无相,并非真正的没有表达,没有形态,只是表达不一,形态不定,随他心意变化,他的心意就是刀枪剑意。
而此时此刻最合他心意的一招就是可以斩破面前无尽剑光的一击,无论刀剑。
由是光剑炸开,非刀非剑的无量光矢激射四散,绽放出无与伦比的璀璨。
一时之间,就连漫天星芒都被遮掩的暗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