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费了一些时间,处理这些琐事。
陈安就开始着手准备起了铸就金身事宜,他的修为已经达到了某种临界点,积累甚厚,又有大能背书,想来这次的成功率将是百分之百。
这是一个恐怖的几率,从古至今无人可以说自己十成十可以飞升天仙。
即便是先天神祗,成年即天仙,也不敢保证在远古时期那等恶劣的环境下,自己可以活到成年。
但是现在陈安敢这么说,随着修为的提升,他越发感觉到一个冥冥中的丝线牵引着自己。这些年他甚至刻意的没有再修炼,但修为还是不停的往上涨,哪怕蹲在那里看个蚂蚁上树,也会有所顿悟。
这种感觉随着血月刀的拔出清晰可辨,若说没有幕后大能操纵,他怎么都不会相信。
既然不可避免,他干脆就直接放下朝中政务,开始专心冲击金身之境,不管前方将要面对什么,掌握的实力更强,总归没有坏处。
而在朝野大臣眼中看来,陈安就是妥妥的不务正业了。
例朝都不上了,就算是在七日一次的大朝会上,也只是偶尔能看到他的身影。
由是朝局更加的波谲云诡,各方势力小动作不断。
温良身在东南,远离朝堂反而看的更加清楚,对当前局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是没有办法,东南这一片虽然普通人居多,却拥有整个大齐最欠缺的资源,那就是人口,小小的南梁国,坐拥人口八千万,几乎是大齐最新一次人口普查的八倍。
若是能将之吞下,整个东莱立时就能全面开发,国力将以几何倍提升。
这也就是为什么南梁对于大齐只是蕞尔小国,温良却需要亲自出手,花这么大力气来收编了。
另外,更令温良惊喜的是,在南梁的边疆海域,发现了一条航道,可以南下前往东南十六国的航道。这就有意思了,意味着东莱随时可以借道东南十六国去捅大乾的后门。
这条航道的发现更是促使温良一门心思的扑在南方事宜上,怎么都不能脱身。
他也曾写信让金明留意朝局,但金明也只是在军中有些威望,朝局被各大氏族把控着,他根本就插不进手来。
时间就在这种情况下匆匆流过,一晃又是七年。
朝中的局势越发的紧张,倒不是有什么变故,只是因为陈安的几个儿子纷纷成年,到了可以成为旗帜,成为号令的年纪。
锦岚殿中,陈安安静端坐,时而走神,恍然不觉一人已然进入殿中,来到了他的身边。
“见过陛下。”
陈安眼中神光渐渐收敛一束,看向来人,笑道:“是你呀,真是稀客,何事能够劳动你大驾?”
来人一袭白衣,身姿挺拔,面容俊秀,一双黑眸黑的玄奥,内里似乎深藏着无尽光芒,正是已经在北域大冰川下建立东莱第一宗门——剑宗的第一任宗主傅恒傅青主。
差不多二十年前,东莱剑宗也宣布尊奉齐主令,而那时正逢乾军大举入侵,东莱需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就承认了剑宗的存在,并把剑宗拉入了自己的阵营。
如此二十年相安无事,剑宗也成为了东莱版图的一部分,一如十方巨擘之于大乾。
这些年中,东莱剑宗也与地方势力生出过一些龌龊,但都被双方高层们巧妙克制化解了。
尤其是陈安,发现剑宗的存在给自己帮了不少忙,其中极大的制衡了氏族势力就是其最大的功绩。也就是在那时他明白了为帝王者并不一定要唯我独尊,平衡各方,多方维稳,才是他应该做的事情。
由是剑宗的存在彻底被接纳,傅青主时不时还能来到他的皇宫之中与他坐而论道。
此时这位年前已经卸下剑宗宗主职务的天仙看着陈安,面色有些莫名,待得姜心月前来奉了茶离开,他才抬手拿起一卷折叠的帛书递到陈安的面前,道:“臣是想问问,陛下发布这条诏令意欲何为?”
陈安搭眼向他手中的帛书看去,只是看到其露在外面的“分封令”三个字就心中有数了,笑道:“如今东莱一统,除了一些荒芜之地外,包括南梁之地也已尽入囊中。二十年艰苦创业,如今大获成功,难道不该分封臣下,让他们也享受一下与国同君的荣耀吗?”
傅青主面色有些阴,若不是自小出身东南十六国的权贵人家,深刻信奉五纲五常,差点都要翻脸了。
最终他还是深吸一口气,耐心劝道:“陛下,如今国家初定,凡事还是不能操之过急,应该徐徐图之。氏族的确是东莱隐患,可同样也是国家基石,妄动之则国家动摇,不可不慎……”
陈安听着傅青主所言,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在摇头失笑,目光随之落在被傅青主置于案前的那卷帛书之上。
这道分封令没有太多内容,就是说天下大定,要封赏有功之臣。
而要封赏自然就需要大量的土地爵位,陈安对此是童叟无欺,没搞什么以次充好的手段,把荒野之地分封出去,拿出的都是东莱膏腴之地。
当然,也正是如此才坏了事。
东莱因为人口的问题,真正开发出的膏腴之地,也就这么多,比如旧十二连城的故地,古城邦一些大城,这些土地可都是有主的,它们的主人都是旧氏族。
陈安在这道分封令中,看似将许多人封王封侯,实则将旧氏族彻底打散了,甚或有异地而封,比如把巨木氏封到了高阳氏的领地,把高阳氏封到了鸣凰氏的领地。
这么一手确实是狠,只要此政令能推行下去,不出十年,氏族之患立解,甚或连家族都形成不了,古有的城邦制度对如今大齐遗留下的影响将被彻底抹去,东莱将成为比大乾还干净,纯粹的中央集权制国家。
可这一手也太过急功近利。
二十年的时间,因为曾经东荒煞气的影响和与大乾多次的征战,的确使得旧氏族的老人们,老的老,病的病,死的死,可旧氏族的力量依旧十分强大,远超剑宗这等新兴宗门,和神裔以及大乾移民为代表的新民。
就像是傅青主所说的,乃是国家基石,动之,则国本动摇。
氏族的人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任由陈安分化他们的利益。
其实说起来傅青主对陈安的想法是认可,大乾的世家之患有目共睹,而氏族之患比世家之患更甚,但不能操之过急。依照傅青主想来,治大国如烹小鲜,应该徐徐图之,今天分封一两个,明天分封一两个,百年时间差不多就能将氏族之患消弭大半。
可陈安如此急功近利,很可能会让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东莱再次动荡起来。
不管剑宗的利益是什么,傅青主是不想看到东莱再次动荡起来,流落此地的他其实已经把这里当成家了,而统一稳定的东莱,才符合他对家园的设想。
只要不是野心家,没谁会希望自己所效忠的国家产生动荡的。所以他想来劝劝陈安,看对方是不是能收回成命,这道分封令牵扯的利益太庞大了,就算是他们三个天仙级战力都支持,也没有任何成功的可能,甚至一个不小心还会被反噬其身。
对于傅青主所担心的这些,陈安当然清楚,他又不是真昏了头了,而他这么做也自然是有他自己的道理。
首先就是之前所计划的事情,随着他的儿子们渐渐长大,野心家们都开始露出了自己的爪牙,只是因为陈安的存在没人敢于妄动。
毕竟这不是普通的国度,是真正拥有天仙大能坐镇的地上仙朝。
不说小光和傅青主,就是陈安自己凭借血月刀的力量都可以镇压寰宇,粉碎一切阴谋诡计。
所以他们很耐心的在等,一个万无一失的契机。
这就让陈安很挠头了,造反的人胆小,他又急于撒手,总不能直接告诉大家:我不想干了,你们爱谁来坐这个位子谁来坐吧。
不说这么干low不low,如果他真敢这么干,国家立刻分崩离析。
陈安是想赶快脱手,却也不愿自己辛苦打下的产业崩盘,那自己奋斗这么多年所图何来,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想让自己的子孙万年的。哪怕这产业背后有大能的手笔,隐患重重。
因此,他不止需要给野心家们一个造反的方向,还需要给他们套一个框架。要让一切的节奏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脱了线可就不好玩了。
陈安的儿子们成年了,野心家们想要造反的名目和方向就有了,这些年,野心家们是在等,陈安自己又何尝不是在等。
只是终于等来了这一天后,陈安发现很多人等的太久有些怂了。
那怎么行,他计划了这么久,怎么能允许这些人临阵退缩,由是才有了分封令,这道分封令直接断了大部分人的退路,逼得他们不得不进。
傅青主的担心确实是有道理,但陈安也不是没有准备,由是面对对方的质疑,他相当坦然地笑道:“傅爱卿多虑了,国家不会乱,社稷也不会崩,朕已命光王联合金明大将军镇守云荒,防备乾军突袭,又令温相继续坐镇东南,经营故南梁之地,疏导民众情绪,使我大齐深入民心,这天下稳固的很。”
说完这些陈安似乎还不过瘾,继续补充道:“卿这次来的正好,朕正有事想要劳烦卿,那就是固守北地,如此就四方太平,社稷无忧矣。”
听着陈安所说,傅青主眼睛越睁越大,满脸的不可思议,心道:你这是要疯啊,局势已然危若累卵了,你竟然还敢把心腹战力往外调,这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