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当时会是这个样子……”钟涛很后悔，在不清楚具体情况下妄加猜测，导致两人产生矛盾。
“心怡她从小就没有多少朋友，所以养成了什么事情都自己去担的性格。”陈老无奈的说。
“或许她不想让人看到她脆弱的一面吧。”钟涛抬起头，偶然看到前方柜子上面有一副相框，他上次来的时候没并有注意到。
陈老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发现钟涛正注视着这幅相框，于是起身将它拿了过来，放在桌子上。
“额……”钟涛这才看清相框里的画面。一眼便看到围在一群孩子中间的陈心怡，她那温暖的笑容让原本有些老旧的照片显得明亮。周围的孩子们穿着破旧，古灵精怪的动作惹人发笑。在陈心怡的旁边站着陈祥，比现在的样子年轻许多。还有一些成年人钟涛没见过。
“这张照片时几年前，我和心怡协同红十字会前往偏远山区的一个儿童福利院的照的。”陈老拿起照片有些感慨的说：“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啊，岁月不饶人，你看我当时还没什么白头发呢。”
“陈老您经常去资助困难儿童吗？”钟涛问道。
“看着他们我就想起了小时候，你看这个。”陈老给钟涛指着照片里一个小孩说：“这孩子有先心病，大概在几岁的时候被父母扔到了福利院。当时情况危急，王院长连夜跑到省上来找我。”
“这种事难道不应该直接报给当地政府吗？”钟涛皱眉问。
“政府管不了，或者说无能为力。就拿着孩子说，全省除了我们几个医院谁动得了手术？”
陈祥的话不无道理，偏远山区很多被遗弃的孩子。对于那些没有疾病的还好办，大不了国家帮着抚养成人，但是对于一些带有疾病，特别是心脏和肿瘤之类的，就算普通家庭都是难以承受的，更别说贫困家庭。所以也怨不得政府。
“那后来呢？”钟涛又问。
“你也知道，我并不是搞心外科的，只是因为对这些事情比较关注，才和王院长关系很好。当他找到我说明情况后，我立即给许亚打了电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半夜没睡醒的缘故，他说先让当地政府一级一级的上报，走程序。相关程序我是知道的，按一般的流程起码要等半年。可是那孩子怎么等得到那么久？所以，我大半夜的还跟他吵了几句嘴。”陈老说道最后苦笑起来。
怪不得同属大内科权威的陈老和许亚两人一直面和心不合，原来有这层原因。估计当时许亚觉得处理起来太麻烦，打了个太极，直接推给了医院。
“许老师可能没时间吧。”钟涛笑了笑说。
“这事儿也就当时和他吵了几句，过去就过去了。但是那孩子情况危急。没有办法，第二天我只好跑到省医院。为了避免出现许亚相似的情况，我和王院长拿着一瓶好酒就跑到刘副院长家里。”
“陈老您当时怎么不直接找我们医院的领导啊？”钟涛好奇的问道。
“我们医院有个臭毛病，任何手术安排都要经过医务科的协调，只有卫生部门的领导出面才会特事特办，如果我当时找了黄院长也未必能让那孩子立即入院。我想这也是许亚的难处吧。”陈老摇摇头说。
“那省医院就没这个规定？”钟涛问道。
“不知道。但是起码有一点很清楚。他们医院的病人没我们多。”陈老说。
陈老言下之意是说省医院病人不多，有些事情就不需要太复杂的程序去协调。甚至能够专门安排专家处理。
“那后来呢？”
“刘院长一边上报了卫生部门，一边安排救护车去把那孩子接了过来。根据他们心外科几个专家的会诊，在一周后进行了手术。”
“居然这么快啊。”钟涛感慨。
“这事还上了报纸，王院长送了一幅锦旗给省医院的心外科以示感谢。”
钟涛看着照片上的孩子，他应该恢复得不错，这个社会总会有一些默默无闻做着好事的人。是他的缘分，也是他的命。
“我本以为这事儿就算完了，省医院也给免费治疗了，钱的事情不用担心。但是后面黄院长找到我，把我批评了一顿。”陈老叹了口气说。
“什么？”钟涛大吃一惊问道“为什么会批评你啊？”
“其实后来我也想的通，黄院长批评的有道理。我一个c大附属医院的医生把病人往省医院送，让外面人知道了算什么事？说明我们医院不负责任，见死不救啊。”
“可是您也有您的难处嘛。”
“那只是我的想法，如果当时真上报了，不一定会拖着。”陈祥也是有些后悔的样子。
“陈老，您也不多想，至少那孩子恢复健康了，就是好事嘛。”钟涛安慰道。
“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只好孩子好了，无所谓。”陈祥又说“后面不知怎么的，医院里流传着我爱管闲事的闲话。”
“啊？”
“除了这个孩子，以前也有不少经过我手联系的贫困家庭先心病儿童。本来经常和心外科的人打交道，大家都熟悉，但是越到后面月是不对眼。”
“说闲话这些人可就不对了！”钟涛也是气愤。
“可能我们医院心外科平时工作繁忙吧，再加之我隔三差五的拉一些孩子插队，对我有意见也在情理之中。”陈老也没有去怪谁，在这件事上他只能报以感激之心去面对他人。
“陈老……”钟涛有些话不好开口，犹犹豫豫的。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陈祥笑了笑说“我小时候也是出生在贫困家庭，那是父母因为重病而早早去世，对我打击很大。所以我选择了学医。这是种理想，就像鲁迅先生弃医从文一样，他觉得只有用文字唤醒当时国人的麻木，才能复兴中华。而我则认为，治愈疾病，才能让那些陷入痛苦中的人解脱。”
“其实你们的理想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所处的时代不同罢了。”钟涛心里油然升起一股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