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两台手术都比较顺利，下午3点左右便结束了。钟涛和郑秀枫急急忙忙了回到科室，准备上报自己的药品使用说明。其实对于肿瘤科的医生而言，在药品方面确实存在水分。特别是那些靶向药物，动辄成片上万，再加之病入膏肓的人理智丧失。所以很容易让医药公司钻了空子。钟涛记得在胸部肿瘤的靶向药物治疗上。有一款英国医药公司制造生产的在临床上广泛使用的靶向药物。这款药物一支可达7000元。作为专利产品，全球只有这家英国公司能够生产。基本形成了垄断。它为了让更多的患者选择这款药物，采取了所谓的购买6个月后即可终生免费使用的优惠政策。看似人性化的决定，在钟涛这些肿瘤医生看来，实则是变相坑钱。
靶向药物的最大缺点就是耐药性，一开始药效明显。但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不起作用。据临床研究表明，所有靶向药物的平均耐药时间是7个月左右。换而言之，那家公司所谓的6个月后免费，对于即将或者已经产生耐药性的患者而言，还有用吗？答案显而易见。
钟涛在靶向药物的使用上一向很谨慎，没有证明过确实能产生疗效的一般不会让病人使用。即便有疗效也会考虑患者的具体家庭情况而定。大家都是普通老百姓，很少有大富大贵的家庭。假如在一个普通家庭里，爷爷辈的至亲不幸罹患癌症，如果完全放开了治疗，恐怕得花几十万。结果只能延长几年的寿命，最终还是免不了死亡。对于这种家庭而言，几十万恐怕得是一家人的积蓄，完全压在了老人身上，后面的生活又怎么办？
钟涛见了太多主动放弃治疗的病人，不是不愿意活下去，而是没钱活下去。这也是医学界的悲哀。众筹一般不针对老年恶性病患者。少得病，确实是在给家里节约钱。
一边写着报告，一边感叹人生。这时，敲门声响了。
“请进。”钟涛抬头望去，看到自己这个组的实习学生小张正站在门口。
“钟老师。”身材娇小的小张有些紧张的打了个招呼。
“怎么了？”钟涛示意她坐下说。
“我想问一下，昨天朱主任说的药品使用报告，我们也要交吗？”科室的几个实习生也旁听了昨天的会议。
钟涛笑了笑说“你们都没怎么接触病人，更别说治疗。又不是实习报告之内的，不用那么紧张。”
“真的啊，太好啦。”少了一项任务，她自然很高兴。
钟涛也能理解这些医学专业的学生，本来就要比普通专业的人多读一年，甚至几年。天天各种课题十分繁重，这并非中国特色，在国外同样如此。只能说明学医的，必须脚踏实地。即是对这门学科的尊重，也是对今后参加工作所遇到的病人的尊重。
“怎么样，在这里习惯吗？”钟涛关心的问道。
“挺不错的，多亏了几个老师的帮忙。”小张口中感谢地人不止钟涛，更多的是刘能和郑秀枫。毕竟钟涛并没有亲自带他们。
“好好实习，年轻人就该多积累经验。”钟涛一副老生常谈的样子，完全忘记了自己不过三十多岁，也算年轻人了。
本以为小张问完后就会离开，但是却发现她坐在沙发似乎有什么话想要说又说不出口。
“不要紧张，有什么事说就是了。”钟涛尽量放缓声音，心想自己的样子也没那么恐怖啊。
“钟老师。”小张像是下定决心似的说“能不能一起吃个饭？”
“可以啊，我问问他们下次小组聚餐安排在什么时候吧。”钟涛想都没想直接说。
“不是的。”小张摇摇头说“我想单独请您吃饭。”
“单独？”钟涛意外了，自己私下吃饭都是和几个好友，眼前这个实习生也就最近才认识，作为前辈，自然有义务帮助她，但是单独吃饭却让钟涛不能理解。
“对对，希望钟老师能赏个脸嘛。”小张脸色微红。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钟涛想了半天，觉得她多半有事求人。
“额……”小张确实有事，但又不好开口。
“没事儿，你说，我能帮忙的尽可能的帮。”钟涛说。
“好吧。”小张叹了口气说“是这样的，我已经考上了c大的研究生，医学方面的。但是需要有导师来带。由于c大医学类教授大都在附属医院，所以……”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钟涛看到他难为情的样子也能理解。
“可是我现在很少带学生，你也看到了，科室病人很多，时间很少。”钟涛说。
“钟老师，我知道您业务繁忙，可是……”小张一脸期盼。
钟涛不忍心直接拒绝，但是又不想答应。毕竟精力有限。沉默了片刻说“你让我先考虑考虑吧。”
“那就麻烦钟老师了。”小张也没有死缠烂打。钟涛说要考虑已经是让步了。目的基本达到，于是跟他道谢后便离开了办公室。
钟涛回国后就带过一个学生，那时领导对自己的安排还不算完善。c大医学院想让他教学，而附属医院则直接把人抢到了肿瘤科。两边协调过后，才决定一边带学生一边参与临床工作。到后来，自己的名气在附属医院起来的差不多，学校那边也没有强求教学任务。钟涛也乐得清闲，偶尔过去稿个讲座之类的。两头不误。如果重新再带学生，恐怕又不知道会忙成什么样。当然，以他的资格顶多只能带硕士，博士生导师的话还不够格。毕竟很多博士年龄比他都还大。自己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如果能让她跟着协助门诊坐诊的话，那么自己也能少许多困难。看着实习的小张。钟涛不禁想起了同龄的陈心怡，至从晚饭过后，两人再也没有联系过。在医院里也没有看到陈老，就像是天各一方的感觉，钟涛心里微微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