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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解释(1 / 1)

阿蘅瞪大了眼睛:“阿兄这是做什么?”怎的还想要对她动手了!

这时的阿蘅满脑子都是温桓对她拔‘拳’相向的场景,却是想不到其他的。

温桓一时用力过猛,即便是已经瞧见房门有打开的迹象,也还是没能收回自己的拳头,顶多是拼尽全力的将拳头改换了个方向,直接砸到了门框上,震得门板哐哐作响。

他看也不看自己那只被蹭破皮的手,只顾着问阿蘅:“我听常嬷嬷说,你方才在小竹楼门口莫名其妙的哭了,是有人在书院里欺负你了吗?你跟阿兄说出她们的身份,不管她们背后有多大的来头,阿兄也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说这话时,温桓已经将温芙、温蓉还有席柔等人列入了怀疑的名单之中。

他对女子学堂那边发生的事情,并不是十分的了解,然而在开学之初,他去书院找管家给阿蘅更换院子的时候,就曾听那位大管家随口提了一句。也正是大管家的那一句话,他才知道席柔会占据方如玉曾经住过的那间空房,不是他以为的那般纯属巧合,而是有人在背地里特地推波助澜的。

阿蘅的性子有些固执,可她在亲近之人面前,向来是无话不说的。

不仅仅是温桓,可以说温家的所有人都知道阿蘅是不喜欢席柔,并且时时刻刻都想着能与对方拉开距离的。

偏偏温芙与温蓉却打着为阿蘅好的名义,将席柔安排到阿蘅的那间院子里去,她们的所作所为对阿蘅来说,又哪有真心可言!

温桓想着自己从常嬷嬷口中问出来的事实,站在小竹楼门口无声哭泣的小姑娘,彼时视线落下的方向正是西边,温芙几人居住的庭院。

阿蘅可不知道在她放空心神,仔细沉思的间断中,她身边那些关心着她的人,又是自我脑补出了哪种经过。

她只知道自己好不容易忘记了先前尴尬的时刻,这会儿却又被温桓给提了起来。

“我……我方才哭了吗?”阿蘅一口咬定自己刚才没有哭,即使有人瞧见她哭了,那也全都只是错觉。

既然不打算开口解释,那自然就只有矢口否认的份了。

阿蘅因为心虚,有些不敢去看温桓的眼睛,偏移的视线从温桓的衣领直接溜到他的袖口处。

今天的温桓依旧是死相凄惨。

右边的衣袖碎成丝丝缕缕的形状,而那只半是白骨的手,正在往下掉着肉,被河水浸泡到发白的肉,跌落在地上后,变成了一堆黑色的余烬,风一吹就全都消失不见了。

阿兄方才那样用力的锤在门上,他的手是不是受伤了呢?

阿蘅眨着眼睛,想要暂时性的摆脱眼前的幻象,看清兄长的手,然而她的努力却一点成效也没有。

温桓偏头看向常嬷嬷等人,想也知道,若不是阿蘅真的出了事情,否则常嬷嬷又怎么会特地找到他面前去。

可阿蘅不愿意说实话。

他看着阿蘅眼下的模样,也舍不得去逼迫她。

便旁敲侧击的说:“阿蘅若是没有哭,那又怎么一个人躲到房间里去了,真的不是因为有人欺负你了?”

接二连三的问着相似的话,倒不是温桓盼着阿蘅在书院被人欺负,而是他已经认定温芙等人在书院里欺负过阿蘅,偏偏他每次同阿蘅提起温芙等人时,阿蘅却总说她们不过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而已,实际上并没有发生太大的摩擦。

有了这个前提在,温桓这才想要借机让阿蘅说出自己的委屈,他也能有理由去替阿蘅讨回公道。

而不是像眼下这般,明知道有人欺负了阿蘅,却苦于手头没有证据,只能白白忍下去。

阿蘅揉了下眼睛,再抬头时,两只眼睛都是红通通的。

“阿兄,你的手是不是伤的很厉害啊!我看到你的手上全是血的样子……”

她仔细想了想,这些日子即便是看到了不少人的死相,她依旧能保持镇定的缘由,大概是因为她在温如故的记忆中已经看过类似的模样。可以说,除了没有亲眼目睹温桓死后的模样以外,其他人的死相,她都亲眼见过。

然而她亲眼瞧见的死人,到底只是少数,要是临时出了些差错,让她瞧见其他陌生人的死相,恐怕就不是一句简单的害怕能够形容得了。

不如借着眼下的机会,在温桓的面前少少的透露出一小部分。

也不需要直接说自己能瞧见别人的死相,只说自己眼里看到的东西,似乎与现实中的东西并不是完全符合的。

剩下的借口,她不必直言,自然会有人替她补充完整的。

温桓闻言,下意识的看向了自己的手。

肉体凡胎的手方才直接和木门碰撞上了,受伤是在所难免的,但也只是蹭破了点皮,却不像阿蘅说的那么令人惊悚。

“……你说你现在看到的是什么模样来着?”

他不敢置信的伸手在阿蘅面前晃了晃,想让小姑娘看得更仔细些。

阿蘅掩下了满心的复杂情绪,因为眼前的人是自小到大都对她最好的兄长,所以哪怕对方的死相如此可怕,她也能尽量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可这并不代表她就真的能完全接受半是白骨的手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那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小姑娘没来得及说话,但她骤然苍白的脸色已经能够很好的说明问题了。

温桓心中一动,他再次觉得阿蘅自病中醒来以后,就很是多灾多难。

去年的上半年就发生了许多的时间,后半年是远离了京都,这才显得稍微正常些。然而从元宵节开始,意外似乎又开始频频发作,只不过这一次受伤的人,总算是从阿蘅换成了旁人。

同去年的动不动就卧床养病而言,阿蘅现在只是眼神没有从前那样好,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可以接受的事情了。

心中转了好几道弯,温桓勉强说服了自己,让自己不至于陷入到更慌张的境地之中,他目不转睛的等着阿蘅的回答。

和半是白骨相比,一手凭空出现的血,大概要更能让人接受一些吧!

阿蘅仔细斟酌了一番,而后很认真的说:“我看到阿兄手上有好多的伤口,伤口还在往外流着血,血都滴到地上去了……”伤口确实存在,但在河水中浸泡了一个多月,早就没有血可以留了,滴落到地上的也是那些摇摇欲坠的皮肉,是没有血的。

温桓皱着眉头看向自己手上唯一受伤的地方,仅仅是擦破了一点皮,连血都没有流,就已经开始在缓慢的愈合,所以只能是阿蘅眼前出现了幻象。

那她方才突然哭着跑回房间,或许也是看到了什么幻象呢!

他又问阿蘅:“阿蘅回房之前,是不是在门口看见了什么东西啊?”

阿蘅顿了顿,她应该说自己看见了,还是应该说自己什么也没看见呢?

在两种选择中游移不定,阿蘅又觉得自己应该跳出限制,想出一个更好的回答,最好是半真半假,这样才不容易被拆穿。

她想了想,说:“我什么也没有看清,当时就是觉得眼睛很不舒服,这才直接回了房。其他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

是真不清楚,还是不想说,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温桓在潍州跟着多位先生一起学习的时候,也曾看过几本医书,他看的那些书上并没有提起过阿蘅这样的症状,或许他应该找专业人士来看看。

俗话说,术业有专攻。

眼睛看到的东西出现了问题,大约应该也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找大夫来看看,也不知道是否会有效果。

留在府中当府医的杨神医,从前也是走过南,闯过北的人物,再加上他医术高超,说不定能找出让阿蘅恢复正常的办法。

问题是杨神医现在还在京都之中,温桓就算想让杨神医给阿蘅诊治一番,也得再等上一段时间。

今日天色已晚,派人回往京都倒也能赶在关城门之前,但想要让杨神医连夜赶过来,却是不成的。

温桓见阿蘅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的手上,他顿了顿,问阿蘅:“除了看到我手上全是血以外,你有没有感觉到身上还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呢?”

阿蘅摇了摇头,她觉得自己现在身体好极了。

如果再让她跟着兄长一起爬山,她能一口气直接爬上山顶,中间都不带休息的。

可见她的身体确实是很好的。

温桓点了点头,又对阿蘅说:“没有不舒服,那就已经很好了。”

“至于眼睛的问题,等明日杨神医来看过,看他是否有医治的办法……”

若是杨神医做不到的话,那他或许就应该请祖父帮忙找回谢家的那位和温老太爷同辈的谢老太爷了。

昔年谢老太爷还在钦天监任职的时候,曾救治了一位很特殊的病人,那位患病之人头脑不清楚,总认为自己是一棵生长在悬崖峭壁上的松树,成天不是想着把自己埋进土里,就是想要找个悬崖峭壁跳下去。

经过谢老太爷的一番救治之后,那人才明白自己是人,而不是树。

连一个人的认知都能改变,仅仅是一些幻象,应该也能医治的吧!

温桓心中不太确定的想……

杨神医来给阿蘅诊治过后,却意外的束手无策。

按照他的说法,他能够医治一个人身体上的疾病,可凭空看到幻象这种事情,并不在他的医治范围之内的。

因着阿蘅自己的说法是模模糊糊的,温桓也不清楚阿蘅看到的幻象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

他只能凭着自己的想象去猜测,只有把最坏的情况都一一考虑到,这样才能给阿蘅最好的保护。

能被人幻想出来的坏情况,自然不是一般人能够抵抗的。

温桓都已经决定去劝说阿蘅好端端的留在别院之中,最好连书院也不要去了。

可等他找到时间去小竹楼见阿蘅时,却只瞧见了一个空荡荡的小竹楼。

问过留在院子里的丫环婆子,她们都说阿蘅是约了朋友一起外出登山远望去了。

如果是放在去年,温桓倒也不会像现在这么担心。

能被阿蘅称得上是朋友的人,自然都是他知道的人,温家二房的两姐妹是自家姐妹,暂且不算到朋友的行列之中。那在书院中,与阿蘅同住一个小院的夏家姐妹,还有方如玉肯定是阿蘅的朋友。

还有谢家的那个臭小子,勉强也能算上一个。

谁知翻过年之后,阿蘅同二房的两个姐妹闹崩了,夏家的两个姑娘,一个远走他乡,另一个和席柔好的跟一个人似的,也不是阿蘅会邀约的对象。方如玉这会儿大概还在家中绣嫁妆,谁让元应问逞能非要自己去猎大雁,结果摔伤了腿,这婚事也就给推到了下半年。

尽管温桓再不肯承认,可这会儿阿蘅约了的朋友也只能是谢淮安了。

弟弟跟着阿蘅出门去了,一时半会儿打不到,但他哥哥还在书院里呀!

温桓给丫环婆子留了话,让她们在阿蘅回来后,告诉阿蘅他曾来过的事情,接着转身就往书院去了。

心里压下的火气,总归是要发泄出来的。

另一边的阿蘅,确实是将谢淮安约到了山上。

白马书院附近适合攀爬的山,除了上次温桓带她去的那一座以外,其他的也没什么好看的。

故而阿蘅直接将谢淮安约到了白马书院背面的那座寺庙中,寺庙算是温家的家庙,温老太爷为家中小辈点的长明灯,就放在这座寺庙的灯楼之中。

谢淮安喝着阿蘅亲手泡的茶,笑着说:“说起来,我和阿蘅也有好长时间没有见面了,本来我还打算再过几日就去拜访阿蘅的,没成想却先让阿蘅提出了邀约。”

不管谢淮安的这话,是真还是假,至少听上去还是让阿蘅很高兴的。

被人惦记,和被人漠视,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呢!

阿蘅也笑了笑,谢淮安这会儿在她眼中的形象并不算好,一个人死后的模样,大多是算不上好的,尤其是像谢淮安这种横死的人。

但谢淮安总归是不大一样的。

在温如故的那段记忆中,她从家中偷跑出去,想要自己去找到阿兄,结果她找来打捞尸体的人,没有捞上温桓,却把谢淮安给捞了上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也能算是谢淮安的恩人吧!

免他尸身受损,让他早日入土为安的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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