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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惊险(1 / 1)

温钰带着阿蘅等人来到城门前,在他们之前已经有人陆陆续续的进了城门。阿蘅骑在矮脚马上,远远看着前方不断向前推进的队伍,乐王回到车厢之中,他的侍卫将马车团团围住,也不知道是在防备什么。守门的官兵已经得知了他们的身份,按照惯例的简单询问了两句之后,便将人放进了城。

排在前面进城的人有些多,阿蘅觉得等了许久,才轮到她们进城。

只可惜在等待的过程中,无论她和兄长说些什么,都没能得到回复,阿兄甚至还在刻意的与她保持着距离。

“我还没见过他这么生气的模样……”温钰看了眼温桓的背影,回头和阿蘅说道。

阿蘅实在是想不通温桓为何会如此生气,她还想要从小叔这里得到一两分提点,谁知连小叔也是头次见到温桓如此生气,除了感叹两声以外,也不见他有什么其他说法。

眼看着进了城门后,骑着马独自走在最前头的温桓,越行越远,阿蘅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马车边也不是无人看守,她不过是没有同温桓打过招呼,就直接下了马车,去找小叔温钰去了。在此期间的一举一动,温桓确实没能瞧清楚,可一旁的温钰看的是清清楚楚的。

她既没有让自己陷入危险境地之中,也不是明知前方有危险,却还傻乎乎的往前走。

所以说,温桓到底在生哪门子的气呢?

阿蘅从前听人说,女人心,海底针,然而这会儿,她觉得男人的心思也未必会浅到哪里去,毕竟她就从来没有猜透过兄长的想法,从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在路上想事情,满腔的心思都放在别处,只一些余光落在前行的路上,这样是很容易出事的。

这不,阿蘅还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就险些被从天而降的花生米给砸中了头,她是眼睁睁的看着花生米从自己的眼前划过去的。

下意识的看向花生米的来处,她便瞧见旁边茶馆二楼的窗户是支棱着的,小孩子扒在窗户边,半个身子都已经探到窗户外头,还傻乎乎的对着底下的人群挥手,让瞧见他的阿蘅不由得心头一紧,生怕他下一刻就不小心跌落下来。窗户的下面是一片毫无遮挡的空地,倘若有人从上面摔下来,十有八九是会摔出个半身不遂来的,如果运气再差一些,说不得还会当场失了性命。

幸好一只大手揽过了小孩,将他给拽回了屋内。

阿蘅松了一口气,正准备低下头去,却又瞧见那半掩着的窗户间,忽然露出了半张脸,正是方才从人群中消失的谢淮安。

然而不等阿蘅再细看,那扇窗户就被嘭的一声给关上了。

关窗的声音其实并不大,因为周边的其他人都还没有注意到茶馆的二楼,只是在阿蘅看来,二楼关窗的那人动作太过急促了些,让她在心中不自觉的给关窗的动作配上了巨大的声音。

谢淮安先前在城门口的时候,就看见了与温钰等人站在一块儿的阿蘅,他也瞧见了阿蘅策马打算往他这边走的动作,这才快刀斩乱麻般的给事情下了个定论,又在匆匆忙忙间混进人群中,不和乐王等人继续纠缠下去。

他掐着毛毛的脸蛋,看着小孩一脸傻乎乎的笑容,摇着头,道:“谁让你拿花生米到处乱扔的,刚才就差点砸中了人!”

毛毛手脚一起用力的推拒着谢淮安,他高兴的喊着阿蘅的名字:“是蘅蘅呀!”

谢淮安没想到毛毛好几月没见过阿蘅,却还记得阿蘅的模样,甚至对阿蘅的热情都是有增无减的,可真是有够奇怪的。

他顺势松开了手,转而撸起小孩的头发来,一边感叹道:“要是没有发生城门口的那件事,我们过两天还能去拜访一下阿蘅,只可惜现在只能离她远远的了……”

毛毛的小短手四下挥舞,也没能打掉谢淮安的手,他动作僵硬了那么一瞬间,又疑惑的看向了谢淮安,也不知是想要追问,还是单纯的没能听懂他说的话。

谢淮安已经习惯了自言自语,倒也不是那么在乎毛毛的反应。

他说:“我俩今天是将乐王得罪的死死的,也就剩下这最后一点优哉游哉的时光了,等回到家中,我肯定是要被我爹从前门追到后门,不打断一根马鞭,他是不会停下来的,说不得这次一根马鞭已经不够我爹发挥的了……”

“反正我肯定会被打的下不了地的,我爹娘又不可能主动去找人家的小姑娘,你就得等到我伤好了以后,才能跟着我一起去见阿蘅了!”

毛毛的脸色瞬间变得错综复杂,谢淮安却懒懒的坐到了一旁的木椅上,右手随意的搭在身侧,用左手端起了桌上的茶杯,浅浅的抿了一口。

另一边阿蘅的心不在焉,也终于被前头的温桓发现了。

温桓心中的郁气还不曾消散,他气的并不是阿蘅,而是他自己。

自那年的元宵节之后,每每与阿蘅一同出门,他的注意力大半都是放在了阿蘅的身上,丝毫不敢再让阿蘅离开自己视线半分,这般的想法虽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愈演愈烈,但也没有减弱几分。

便是当真没办法照看阿蘅的时候,他也必须先将阿蘅安置好了,才能去做其他的事情,否则是会一直恍恍惚惚,什么事情也做不了的。

他在心里生着自己的气,又知道阿蘅有小叔等人的照顾,并不需要他太过费心,就连对外界的反应,也都无心去做。

到底已经不是从前的年少时候,温桓生闷气的时间也不算长久,很快便自己调节了心情。

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起,他就已经走在了人群的最前头,小叔还有阿蘅他们都还在后头,两拨人之间隔得距离有些远了。

他骑在马上回头看,一眼就瞧见了正神情恍惚的小姑娘。

先前生闷气时,他对外界虽是没有反应,但并不是毫无知觉的,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能想起小姑娘主动和他打招呼,却没能得到他一丝半点回应的事情,阿蘅现在魂不守舍的模样,说不定就是因为先前的事情,哪怕那件事情不是主因,也肯定是对阿蘅有了不小的影响。

城中的街道虽是宽阔,但来来往往的行人也是良多,暂且还容不下一人一马调转方向走回头路。

温桓驱马行至路边,等着后头的人渐渐追赶上来。

“阿蘅,阿蘅……”他轻声唤着妹妹的小名,将人从失神的状态中重新给唤醒了。

阿蘅迷迷瞪瞪的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在见到兄长的那一刻,下意识的想要往温桓的身边走去,一时间却忘记了自己现在还在马上,若不是残余的理智让她拽紧了手中的缰绳,恐怕她这会儿已经头朝下的摔到地上去了。

如果说她刚才瞧见毛毛扒在窗户边的模样,差点吓得策马直奔过去的话,那她现在拽着缰绳,从矮脚马身上晃了一个大圈,险之又险的坐回原位去,旁边目睹一切的温桓就已经冲了上来。

他来到阿蘅面前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让阿蘅下马。

一行人忽然停顿下来,引得跟在他们身后的人,不得不绕路而行。

温桓提起袖子,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心有余悸的说:“阿蘅还是先回车厢里去,方才的事情要是再来上一次,我恐怕就得短命好几年了!”

阿蘅是下了马之后,才意识到刚才她的举动到底要有多惊险,不曾注意时,倒也还好,真的将注意力放到那件事情上,后怕便也就随之而来。她甚至都忘记了要去问温桓是如何消气的了!

她从心的回到车厢里,与青蕊面面相觑。

游子归家后,应该做的第一件事当然是要去拜见长辈的。

阿蘅连自己的院子都没有回,就跟在温钰的身后,一起去见温老太爷。

温府之中的景致依旧如同阿蘅记忆中的那般,抬眼望去,硕大的树冠间还残留着点点昨日的碎雪,隐于枝叶间,未曾在阳光下消融。

“……都回来了。”温老太爷听着一行人的问好声,视线从他们身上一一划过,最后停在了阿蘅的身上,几月不见,小姑娘似是又消瘦了几分。

院子里的人很是齐整,除了还需要在衙门做事的几个老爷以外,其他的人都聚在了温老太爷的院子里,就连温三夫人也带着几个月大的小孩子站在一旁。

小小的婴儿被包裹在厚实的襁褓之中,人被乳娘抱着站在避风处,远远看去只能瞧见襁褓的模样,根本就看不出小孩的样子。

阿蘅的视线从襁褓上扫过,她心里是想要立刻走到乳娘身边,去看看柠儿如今是何等模样,可实际上,她的面色极淡,仿佛摆在她眼前的并非是她同父同母的亲生弟弟,而是一块挡着她路的石头,与她心中的欢喜截然不同。

偏偏她自己是没有发现如此不对劲的一幕。

在其他人瞧见阿蘅脸色变换之前,温桓先上前一步,挡在了小姑娘的面前。

他开口将小姑娘在街上的惊险一幕给说了出来,又道:“阿蘅下马时还不见有什么异常,等从车厢里出来时,脸色泛白,想必是终于知道后怕了……”

接着不必他多说,温老太爷就已经让阿蘅先行退下:“让人去厨房给你熬上一碗安神汤,喝过安神汤,再好好睡上一觉,定定神……”

阿蘅是被温桓拉着出的门。

她心中确实是有些后怕,但这并不妨碍她继续留在温老太爷的院子里的,毕竟她还想看看四个月大的柠儿是什么模样的,可温桓好像并不想要给她这个机会。

出得温老太爷的院子,温桓的脚步才略微放慢了些。

阿蘅抬头看向他,使劲的拽着自己的衣袖,不是很愿意继续被温桓揪着走。

她说:“阿兄走慢些呀,我快要跟不上了!”

温桓闻言确实是放慢了脚步,但自始至终他都只是略微放缓了步伐,并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阿蘅疑惑的问温桓:“我怎么感觉阿兄好像很急着将我从祖父的院子带走似的?都不愿意给我留一点时间,让我去看看柠儿现在长得多大了!”

这话说的温桓好像就一点情面也不讲似的。

他无声的叹了口气。

该怎么解释他之所以着急着将小姑娘带走,完全是因为她方才的面部表情太过不一般呢!

温桓很是为难的同阿蘅对视着,最后问她:“阿蘅,我问你,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心口有些不舒服?”

阿蘅用手捂着自己的心口,感受着掌心下的跳动,迟疑的回道:“似乎,好像,确实是有一点不舒服的,可这跟阿兄将我带走有什么关联吗?”

“那你知不知道人是会被吓死的?”温桓回想着自己在潍州听先生讲过的那件事,又在阿蘅面前重复道:“先前潍州就有一个人,平时身体健康,连病都不怎么生,结果有一天走夜路回家,路上遇到同村的小混混装神弄鬼,然后就被吓死了。”

阿蘅:“嗯哼,然后呢?”

她果然还是没能理解兄长话中蕴含的意思。

温桓咳嗽一声,他其实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强词夺理了,但在阿蘅面前,他是不能露怯的,总不能直接告诉小姑娘,说她刚才面上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这还不得将小姑娘给吓出病来。

这等神神秘秘的事情,还是等他问过祖父以后,再决定要不要说给阿蘅听,眼下就先将人给糊弄过去先。

“我说的那个人,他也不是当场就被吓死了,而是在回到自个儿家中后,越想越害怕,且心口越来越疼,最后是直接疼死的……阿蘅你刚才也说自己心口有些不舒服的,我看还是先着杨神医给你看看吧,别出门一趟,又给自己整出个新的病症出来……”温桓越说越觉得心慌,大概骗人的最高境界就是先将自己给骗过了吧!

别处的病症还好医治,可要是病灶出在心上,那可就很难了。

温桓说的话很有逻辑,至少阿蘅从头到尾的捋下来,并没有发现什么说不通的地方,她知道温如故是从来没有生过什么大病的,一直无病无灾的死在了那年的冬天里,可她并不能确保自己就一定是安然无恙的。

故而便信了兄长的信口开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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