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身姿好似被月光的白晕拢住,我的师叔白叶在夜色中颇为撩人的出场了,翩翩然落在不远处长身玉立的站定。
“师叔!师叔!”此刻我的感觉就好像儿时第一天上幼儿园,憋了一天下午终于见到了来接自己的老妈,那个激动,简直无法形容。我下死手力大无穷的推开了抱着我的周景,直直朝我师叔扑去,眼泪鼻涕横飞,叫得那是一个撕心裂肺:“师叔!啊啊!师叔!”这时候若是将我飞扑过去的动作来个慢镜头的特写,场景一定催人泪下闻着伤心见者流泪。
感觉身后有人影晃过。
与此同时我被师叔的白绫一下缚起,落在他怀里,雪绒苓的香味让我顿时安稳许多,我揪住他的衣襟甚委屈:“师叔,师叔!我差点挂了。”
我只管死死抱着白叶不撒手,也不在意他如缎般垂在白衣上的浓郁墨发被我搅乱,我怕这是个幻觉,一松手他就没了,于是抓他更紧了些,并着一声声唤他:“师叔,师叔!”
白叶被我喊得不耐烦,应了一声:“我在。”低头看我:“又魇了?”
我委委屈屈的抽泣着点点头。
他皱了皱眉,喂了粒药丸在我嘴里。
我嚼着带着雪绒苓香气的药丸,问他:“师叔真乃神人,我一唤你,你就出现了!”
他看我一眼:“三日前你没去茶馆取药。”
我“哦”了一声,看来师叔的药的确不能停。
白叶眉头微皱,有些不满:“不是每一次我都能及时赶到的!”
忽然觉得气氛略有不对劲儿,这边厢我跟白叶在旁若无人的聊天,完全忽视了后边儿还站着一个周景呐!
“医仙白叶?”周景又恢复了他一贯高高在上的模样,难为他落魄成这样仍旧掩不住一身芳华贵气,“上回虽说后会有期,可本侯还真是不想跟你再度相见。”他双手负后,往前踱出几步,向我伸出手:“过来。”
我冲他得意一笑,有种大神在侧我怕谁之感,抓住我师叔的手,冲周景道:“你现在还想威胁我?我师叔在这里,你做梦去吧。”
他神色不动,只是定定看着我:“你要走?”
我嗤笑:“你以为我要救你啊?要不是怕你要杀了我,我早跑了!”
“治伤是假?抓鱼做饭是假?关心照顾也是假?”
我很好笑的看着他:“不然你以为咧?小侯爷你当真觉得自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载车爆胎?每个女人都上赶着求爱你?别开玩笑了。”我指了指我的师叔:“嘿,瞧瞧这位,你跟他比差远了知道不?我要喜欢也是喜欢我家师叔啊!”
白叶转身,冷声道:“还不走?”
虽然我那些句句都是大实话,不过一想,这是古代啊,方才那番话明显就是欺师灭祖的不伦禁忌,我懊恼自己说话总是不经大脑,赶紧惶恐的住了嘴,小跑着想跟上白叶告诉他我不是那意思。
眼边疾风闪过,看来有人要动手。
师叔一下跃在我身前,白绫与落渊剑相绞,二人缠斗在一处。其实看他俩打架是一件很让人不淡定的事情,因为根本分不出胜负大有没完没了之势。
我师叔一下挡住落渊剑,眉头微皱,语气不满:“小侯爷,做人做事还是不要赶尽杀绝的好。”记忆中他很少跟人废话的。
周景的冷笑带着嘲讽:“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
白叶并没接话,而是沉默了小片刻。
白绫突然贯穿真气,变得凌厉无比,他对周景道:“无论如何,我定是要护着她的。”
周景看着他,扬唇笑得温润:“真是可笑之极!”他并不打算再动手,而是收了落渊剑,对我道:“续婆果是个好东西。”
我一愣,进而慌了,忙摸了摸口袋,哪里还有续婆果的影子。
这家伙简直是太卑鄙无耻了。
“你这个混蛋!居然偷吃了我的续婆果!”我指着他厉声控诉。
周景脸色一变:“本侯才不会偷吃!”他顿了顿:“本侯只是替你保管一下,等你治好了本侯的伤,自然赏你。”
“赏我?”我对他大言不惭的功力深表敬意:“我冒死拿来的果子跟你有关系?!”
他淡淡看我一眼:“那些毒镖可是打在本侯的身上。”言毕,捡了块石头定定坐好,闭上眼睛一副“爷要休息了你们少烦“的模样,道:“你要走便走,要留便留。”
我站在原地又踌躇起来,思来想去,将白叶拉到洞外:“要不,师叔你先走?”
白叶皱眉:“跟我回璧草山,不要再回南宫家,听话。”
“续婆果,南宫晴和楼风,我一时也说不清楚,总之是好多事情绊着,我想听你话怕是也不行了啊!”我摊摊手。
白叶眼色一暗:“还是不死心么?”他沉沉将我盯住:“我知道,要你放下仇恨很难,但你就真打算从今往后的生命都在复仇中度过?伤人伤己,我想你爹活着也定不希望见你如此。”
得,各个都以为我带着满腔热血的下山复仇,这也难怪,灭族之仇有多大,真是谁灭谁知道啊!只可惜他们没人知道我穿越的身份,我纵然不会狼心狗肺到当做无事发生,至少也不会如小说本子写的那般铁了心的去开挂复仇:“师叔你想多了,我只是出来周游列国寻求些治身子的药嘛!”
“为何搭上南宫家的人?!”白叶的眼神和提问都很凌厉。
“巧合啊!”
“是不是巧合你心中有数。”白叶看着我,“我说过,穷此一生无论用什么方法也要治好你的身子和脸,你该信我。而你也不要如此固执,答应我放下仇恨,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好好的活下去。”
我发现我跟师叔还是有代沟的。
“师叔……”我简直都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我真的没有刻意去报仇。不过……”我叹了口气:“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再也没有办法像普通人一样好好的生活了师叔。”
最后一句话,是真心的。
我穿白衣,并不是因为白叶的逼迫,而是为了穆家,我不戴任何珠玉首饰,也不是因为相貌受损无心打扮,而是因为穆家的惨祸,我开怀之时,总有一块石头在心中沉沉落下,我每每想要什么都不想的去好好生活之时,总有一个声音跟我叫嚣,如此你还有人性吗?占着人家的身子却打算无视人家的血海深仇?!
我跟穆家人没有任何交往,所以不会有真正的穆清清那般血海深仇的恨,但我若决定不报仇,即便找到上百条合理的理由,也不可能在今后的日子里轻松而没有负担的享受幸福快乐的滋味了。
穆家的仇,不论报或不报,我都不可能安心的、好好的生活。
我师叔没再说什么,半晌只微微叹了一叹:“你素日都是一副嬉笑模样,旁人都以为你性子多好,我却知道你是有多固执的,你心里的恨,我也不是不能体会。”
师叔,求不要随意意淫我的性格。你想的根本不对好不好。
我不敢拉他的手,只好拉住他纯白的衣袖讨好的晃了晃:“师叔,你就先由着我吧,若是我的身子治不好了,至少还能在死之前周游列国,便也无憾了。”
他看着我:“我不会让你死。”
我一笑:“我也不想死。师叔你尽管放心,文昌侯目前还不会将我怎么样,你放心好了。”
白叶道:“离他远点,你斗不过他的。”
我实在懒得解释了。
待师叔离开,我又进了山洞。刚跨进去,只觉脖子一疼,眼前一黑,失去意识之前我打了个寒战:周景!刚说你不会杀我你这就要动手?果然变态的思维是无章可循的,师叔你别走远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