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如此,公叔瑾现在只能私下里念叨秦怀恩两句,并不会直接去找秦怀恩兴师问罪,毕竟,当初若是没有秦怀恩建这座露城,别说露城的干股了,就连每年六万两的利税银子,露城也是收不到的,而且因为涉及的将领实在太多了,他也不可能怪罪到秦怀恩一个人身上。
事实证明,清露的推测正确无比,这不,现在朝廷和王府的感情已经算是很不错了,但当公叔瑾发现了露城干股的秘密后,还是头一个想到如何从清露手中弄过来,所以,清露是对的,所谓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她算是体现到极致了。
王府中,睿儿听到清露这么说,不禁顿了顿,“姨母,皇伯父,不会——吧?”后面的三个字声音越来越小,好不容易说完了,底气也没了,只剩下了完全的不确定。
清露就没再说什么过份的话,抬手摸了摸睿儿的头发,“我也是说不准,才提前给皇上送去了那样的法子,等回头再看看吧!”睿儿现在长大了,有些事已经想得很明白了,她不用说得太多。
睿儿点了点头。
宫中的公叔瑾,也想明白了,清露为何单挑这个当口,来向他买北平城内的土地,就是因为,从某个方面来讲,朝廷在露城遇到的问题,实际上是和北平一样的,就连发展前景都有相同之处。
露城的干股为什么获利如此丰厚?
“收这么多的银子,商人们还能愿意来做生意吗?是不是这里卖的东西都很贵?”当在露城一见到账本时,就有朝中大臣问出了这个问题。
露城帐房一句话就道出了其中的秘密,“露城的物价绝对合理,大人们可以去看,所谓的干股,其实是房租,商人们非常愿意接受!”
为什么是房租,而不是房子呢?就是因为,露城是朝廷的,就连建了露城的秦怀恩,也没权力卖朝廷的土地,但你做为商人,用了人家的地方和宅子,就合着该花银子,所以秦怀恩就代收房租——建露城的成本,很快就回来了。
现在,清露就告诉公叔瑾,朝廷想收露城的干股,却没银子使,那怎么办,直接把露城的房子都卖了,银子不就出来了嘛,可以买露城以往的干股了,算来算去,就是平白得了一座利税很高的城池,一点都没亏着,不是吗?
“呵呵,”公叔瑾摇头轻笑,“好你个清露啊!”
但是很快,公叔瑾又不笑了,因为他想到了露城和北平的不同之处。
以往大家共同的认知是,全朝地价最贵的是京城,但现在,已经不是了,在露城家眷来京城时,她们就告诉清露,塞坎城的宅子,一点都不比京城便宜,所以,在卖了塞坎的宅子后,她们有足够的银子买京城的。
塞坎都这样了,做为最主要的交易中心的露城得什么样啊?从这些干股上来看,答案是,露城的宅子价格已达到了京城的一倍半,就是这样,露城的商铺还有价无市,根本就买不到。
以至于,现在类似于客栈这样特别占地方的生意,全都迁到城外去了,开在乡下,若不然,春天露城备战时,怎么弄了那么多平民百姓去城外住呢!
为了扩大营业面积,秦怀恩后来连城门口处的点将台附近,都让了出来,开早市和夜市,就是画出来一个个的摊子,同样收钱,价钱也不低,照样让很多人趋之若鹜。
不仅如此,露城还是一座在短短几年当中,从无到有的城池,想当初秦怀恩去的时候,露城一个原住民都没有,最早住进来的市民,个个都是商人,嗯,还有他们的伙计。
到了现在,露城可谓全民皆商,所有的房子都是铺子,前面营业,后面住人,这样的一座城,若是卖房子,收入简直是太高了。
可是,这一点皇上知道,商人们和干股持有者们就不知道吗?这干股的价格得多贵啊?人家愿意卖吗?强制的话,还是会出问题的!
还有这价格,睿儿在送来主意的时候,可是提醒过公叔瑾了,“北平的地,一定会涨价的,不要一下子全卖出去!”
露城难道不会涨价吗?朝廷将卖房子的银子,全都买了干股的话,可就亏了!
此外,公叔瑾还指望着卖了露城的房子,腾出银子来去修清露画的城和路呢,怎么舍得全部拿来赎回露城的干股呢?
这个问题无解,公叔瑾打算等那些去露城算账的大臣们回来后,集思广益。
睿儿说,“姨母,皇伯父这么发愁,要不然,我去对皇伯父说说吧!”他还是很心疼公叔瑾的。
清露不同意,“不管怎么赶,今年也是干成不活儿了,”现在都十月份了,估计西北都下雪了,回头还要组织人手啥的,“而且这种事,我们不能太主动,哪怕是睿儿你,要知道,皇上不可能不知道我是有法子的。”但现在就不肯来问。
睿儿看着清露问,“姨母,其实你买北平的地也好,想要去为朝廷建清城也好,并不是为了赚银子吧?”他看到清露转手就卖了北平的地,也大致知道清露即将送给朝廷建清城的法子,怎么算,都觉得收入并不多,而且还要担这么大的风险,避免朝廷的猜忌,说来说去,单从经济角度来讲,是得不偿失的。
清露脸上的表情喜忧参半,她一方面希望睿儿快快地成长起来,有自保的能力,有生存的智慧,可等到睿儿越来越懂事了,她又心疼睿儿小小年纪心里就要装这么多的心事了。
但犹豫过后,清露还是本着实话实说的原则,“首先,甜水是你师傅的家乡,我想把它弄好,圆你师傅一个梦,而且只要清城和露城一直在,大家就永远不会忘记舍生忘死将它们打下来,又辛辛苦苦经营好它们的人……”
尽管知道这只是原因之一,但听到清露将这个放在最前面,秦怀恩还是非常感动,看向清露的目光温柔得像要滴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