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济远先是大喜,“这小子!真有他的!”继而又变了脸色,“姑娘能不能帮思明求求情,往后就不要让他再上山了。”思明是程一针的名字。
然后程济远说出了程一针正受到的“威胁”。
清露的脸色变得古怪,秦怀恩会不会威胁程一针她比谁都清楚,程一针撒谎的目的,她更清楚。
就是因为想明白了这些,清露毫不犹豫地将程一针给卖了,“程御医不用担心,从今天开始程一针就无需上山了,无论是六爷这边,还是秦怀恩那边,我都会处理,保证他不会受到任何伤害。”想来用厨子换程一针,无论是秦怀恩还是公叔宁,都是很愿意的。
方才程一针不在,就是因为回家去找厨子了。
结果从这天开始,程一针每次上山,都会受到程济远的打骂,清露发现程济远身体很不错,骂起人来中气十足,打起人来虎虎生风……
程一针开始时还尽量躲避着程济远,到了后来便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而程济远也渐渐想明白了,既然他担心的危险都不存在,那么他又何必不让程一针上山来呢?况且,随着在山上生活时日的增加,他也越来越迷恋于那些唾手可得的珍贵药材了,越发认为程一针的行为“可以理解”。
就这样,程一针通过艰苦的努力,再次取得了常住山上的“权力”,又在外院拥有了他专属的套间儿。
对程一针这样做,清露是满怀感激的,程一针是除了秦怀恩外,对功法经脉运行线路最熟悉的专业人士,不仅能守护小厮们升级,还能消除这套武功造成的伤害。
程一针和清露有相当强的默契,两人可以在不动声色间便传递出极多的消息,再多的监视也妨碍不了他们,给骤然失去秦怀恩的清露以极大的安慰,而且程一针还有自己相应的势力和程济远的保护,是清露对外联络的眼睛和耳朵。
程一针和家里的下人十分熟悉,更是小厮们的救命恩人,以及个别小厮的师傅,有特别的威望,可以帮清露处理好很多的事儿,有时候,甚至都不用清露出面。
有了程一针的帮助,清露不过用了几天的功夫儿,就让家里恢复了正常,就连收皮货和野味的伙计们,也重新在山上驻扎了下来。
清露应付完寿公公和程济远走进屋时,发现公叔宁并没休息,而是在看一些折子样的东西,不由怒道,“你都这样了,还看什么折子?难道做得还不够多吗?”她以为是公叔瑾给公叔宁安排了差事。
公叔宁这回倒是笑了,没说话,只是将手中的折子递给了清露。
清露拿过来翻了几页,很快便失去了兴趣,原来这些是吉安县令写给公叔瑾的那些密折,记录的都是秦怀恩和清露的事儿。
“切——”清露很是不屑地撇了撇嘴,“就这还说……”把抱怨公叔瑾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很嫌弃地将折子丢回公叔宁的怀里,爬上|床去,准备睡觉了。
公叔宁目光闪烁,从清露的态度中,他能很容易地判断出来,清露没什么事儿瞒着他,也就是说,秦怀恩做的那些事儿,都是真的。
秦怀恩是个很厉害的对手呢,公叔宁想,趴到清露耳边问,“他知道我的身份吗?”
清露想了想,“我是没说过,但我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要知道,他是先遇到的姐姐,而且当时姐姐的状态极为悲惨……”她并不是没有秘密,只不过她自信,最重大的秘密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比如清霜自尽的真实原因,清霜临死前对前身的逼迫,自己的穿越和秦怀恩的重生……
直到现在,清露才明白,当初秦怀恩为什么要让她编造那个清霜为保贞洁自尽的故事,为什么不愿意将清霜请入秦家祠堂,而有了秦怀恩这种种的远见,清露才能如此笃定自己的秘密不会被发现。
“也是,”公叔宁叹了口气,翻身躺下,“任谁救了个来历不明的陌生女子,都得好好问问来历,秦怀恩又不是普通人,霜儿也不会撒谎。”
清露继续引导,“姐姐也是怕连累了秦怀恩这个救命恩人,又实在没地方去,还有睿儿,真是难啊!”忽然间想起了一件事,“阿宁,我若是留在了教司坊,你还会来吗?”她想起当初秦怀恩对她的“建议”。
“会的,当然会的!”公叔宁先是极为肯定地说,又微微一顿,“不过,可能不会来的这么早吧,”坏坏地笑,“我知道,你在教司坊一定会过得很好!”
清露心里“咚”地一跳,她想,如果公叔宁晚来两年,如果她和秦怀恩成为真正的夫妻,如果她和秦怀恩有了孩子,那么现在的局面会不会变得不同呢?
清露无力地闭上了眼睛,心中十分后悔。
公叔宁却顺着这个话题问了下去,“那你为何不去教司坊呢?”如果去了,是不是就没秦怀恩什么事儿了,他现在也不用担心这个强有力的对手了。
清露霍然睁开了眼睛,“因为我不是天生的贱|人,不觉得自己生来就是做婊|子的命,旁人说什么我没办法反驳,可这不等于我听了心里不难过!”声音极为尖锐。
公叔宁吓了一大跳,然后便是心中锐痛。
清露转过身,背对着公叔宁,公叔宁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她,“露露,对不起,都怪我,是我不好……”是的,在皇子府中,不管他给清露多少宠爱,但因出身的缘故,清霜清露姐妹永远都会被人瞧不起。
清露的声音闷闷的,“不,不怪你,阿宁,这怎么能怪你?”她翻过身来,带着满脸泪痕继续尖叫,“可这也不怪我啊!我就是不甘!”紧紧拥着公叔宁,“阿宁,求求你,我们不回去了,好不好?就算你的身体养好了,我们也不回去了,我们就在这里,我想做太太,被人明媒正娶的太太,哪怕……”她的声音低下去了,“没有真正的婚书也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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