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济远五十多岁了,不过是因保养得好,才看起来比较年轻,这个年龄在这个时代,足可以做清露的爷爷了,也难怪公叔宁毫不避讳地让程济远给清露施针。
但程一针有种感觉,即便是程济远的年龄和自己差不多大,公叔宁为了清露的健康着想,也会让程济远给清露施针的,不禁对公叔宁给清露的宠爱,又有了新的认识。
公叔宁洗过脸后和清露一道用早膳时,程济远在一旁看着,清露自己才吃了个半饱儿,那边程济远已阻止了公叔宁再进食,“本来就不是药膳,爷不可多用。”
清露嘴角抽抽,她真没看出来公叔宁到底哪里多用了。
公叔宁倒是面色平静地放下了筷子——他已经习惯了,而且今天因为有清露的陪伴,他的确是多吃了不少。
后来程一针告诉清露,毒酒烧坏了公叔宁包括胃在内的五脏六腑,一旦饮食不周,公叔宁不仅遭罪,还会有生命危险。
清露为此默默哀叹,但表面上丝毫不显,不过,从这天开始,公叔宁每次吃饭,清露都在一边陪着,还因此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
吃过饭后,两人各喝各的药,接下来,就该是补眠了,他们都很累了,尤其是公叔宁,眼看着就精神不济,而且清露发现了,在服过药的这一个时辰内,公叔宁的疼痛会减弱,这正是睡觉的好机会。
然而,今天却不行了。
两人刚站起身来要往屋子里走,内院里已响起了一阵喧哗之声,原来有两个护卫受伤了,其中一个伤得还挺严重,大腿上有一个血肉模糊的大窟窿。
程济远说,幸亏这个护卫身手不错,在危急时刻避开了腿上最重要的经脉,若不然,别说这条腿会废了,就是人能不能活下来都很不好说。
清露猜,程济远所谓的重要经脉,很可能是现代医学中所说的大动脉,那么程济远的诊断就不是夸大其词了。
寿公公的脸色很不好看,他强压怒气,没对清露说什么,只是坚决要求公叔宁速速离开此地,“主子,哪怕是住到吉安县衙去,也好过这里,不,最好是住到府城去!”紧接着又改了主意,“现下姑娘也找到了,我们还是赶快回京吧!”他犹如惊弓之鸟样的,把地点一变再变。
程济远想了又想,还是没开口阻拦,他明白了,他和寿公公都是为了公叔宁的安全着想,现在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人刺杀,还不如损害下公叔宁的健康,而且如果他开口阻止的话,一旦出了事儿,责任完全都要他来承担。
公叔宁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但他还是抬头去看清露,“他会杀我吗?”说实话,直到此时,他也不相信秦怀恩对他报有恶意,不过,这毕竟只是他的感觉。
“啊?”清露有一刻的迷惑,“谁啊?谁要杀你?”她想到了皇上。
寿公公给清露跪下了,“姑娘,到了此刻,就别再隐瞒了,我看姑娘对主子也是有情的,算我求求你了,既然是姑娘惹下的祸端,还是想个法子破解的好!”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清露好不容易才弄明白了,在自己被点了睡穴后那一小段功夫儿发生的事儿,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连扶都不去扶寿公公,而是直接开骂,“真不知道你那个脑子怎么长的,用不用挖出来看看,有没有黄豆大?秦怀恩若是想对我们怎么样,还用等到现在吗?”
清露的眼泪也掉了下来,她为秦怀恩感到委屈,“别说是取了爷的性命,就是想带我走,你们这一大帮子人也拦不住!你们自己小肚鸡肠没点儿心胸,就把旁人也都想成那样儿?秦怀恩若是想对我怎么样,当初何必救我?现在又岂会让咱们这么逍遥?!”
清露是伤心且悲愤的,因为她知道,身为重生者的秦怀恩与旁人不同,对如今这种痛苦的分离早就有了预见,一想到秦怀恩当初独自承受的那些折磨,清露就恨不得哭天抢地,她现在很是后悔,为什么在秦怀恩黏她时,不好好配合一下,为什么顾忌身体健康,没和秦怀恩走到最后的那一步!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可……可……”寿公公在清露的怒骂下并没完全打消疑虑,“如今这事儿已经出了。”
清露沉下脸来,“咱们还是好好问问吧!”
这一问,还真问出来问题了,原来这两个护卫是掉到了陷阱中,但这并不是意外。
来自朝廷的皇家护卫,虽然比不上秦怀恩,身手也是很不错的,对陷阱之类的东西,更是有相当的研究,尤其是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后,说好听了,他们是相当警觉,说不好听了,他们是被秦怀恩吓破了胆子,做事十分谨慎,之所以依旧出了这样的差池,他们是被人引到那里去的,也可以说是被人设计了。
清露听完了前因后果后,点了点头,“原是我的不是。”带着寿公公直奔外院正堂,公叔宁想了想,有点儿不放心,也让人将他抬了过去。
公叔宁到的时候,家里所有的小厮全部集合完毕了,就连睿儿和樱子也没落下,家里其他下人在听说了消息后,也有意无意地站到了门口,屏息静听。
很多孩子头发上还滴着水儿,想来是练武结束后,正在沐浴,有的孩子,则连练功服都没来得及换下来,他们脸上大都带着桀骜和哀伤的神情,齐齐看向清露,那副样子,并不是做错事后的畏缩,而是如同在外面受了欺负后,找家长撑腰的委屈孩子。
清露连坐都没坐,只是在这些孩子们面前来回踱着步子,她在稳定情绪。
清露知道,如果靠压制的话,她也能让这些孩子服从,尽管她教导得法,秦怀恩的武功高深,但这些孩子毕竟习武的时间还短,来的护卫们人数又多,小厮们是弱势的,若不然,这些孩子也不会用将护卫引入陷阱这种小伎俩来发泄心中的不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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