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秦大川推测得很不一样,尽管在建房期间清露天天给工匠结账并管饭,村里却极少有人见过清露,大多数人还是在清露离开秦家那天见到过她。
这些乡下汉子们所熟悉的是清露的声音和那只从窗口布帘子下伸出来的小手,就是那小手儿也是只能看摸不着的,因为他们来去交接都会用一个粗瓷大碗。
而且,清露和在秦家时可大不一样了。
最明显的是清露脸上的疤痕一点都看不见了,那洁白细嫩的皮肤就跟刚剥了壳的鸡蛋似的,水水的、嫩嫩的、弹弹的让人恨不得上前去捏上一把,再加上弯弯的柳叶眉、一双杏核大眼和小巧的口鼻,尚显稚嫩的脸庞已漂亮可爱得让人挪不开眼,怎一个“美”字了得。
再有就是清露的穿戴打扮也大不一样了,二十个顶尖绣娘可不是白请的,千匹布也自然也不是白买的,再说,清露现在还指着卖花样子和衣裳样子赚银子呢,怎么可能不先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衣裳样子和花样子可不一样,一张也就卖个几十两、上百两银子,为了多赚银子清露在这方面可谓是殚精竭虑了,好在,历经两世她都是个喜欢打扮的人,现在又不缺银子用,所以并不觉得累,只觉得是个乐趣。
今天清露穿了一身的绫罗绸缎,上身是浅黄色的紧身绣花单衣,领口袖口都用银线镶边,花样不多却将她纤细的身形勾勒得浮凸有致。
好吧,清露承认,她里面穿了刚刚制好的文胸,还是加了厚厚的棉垫子的那种,她不能做隆胸了,只能用这种方法来治理她令人头痛的“飞机场”。
清露下身穿了条淡绿色的裙子,这条裙子可不简单,图样子卖了一百两银子呢,现在这一时空正流行用多块布料竖向缝合的八幅裙、十二幅裙,前身在京城中有好几条奢华的十六幅裙。
在衣料上清露现在是比不了那时了,就在旁的方面做文章,她把裙子每幅之间都给断开了,按照前世清露的审美标准,这样裙子就算完工了风一吹或一迈步,直接露出她的大长腿吸睛,顺带招揽生意。
在这一世,这当然是行不通的,于是清露在断幅的竖缝之间加上了一层轻柔顺垂却不透明的丝质面料,而且用的是比裙幅深两个色号的颜色,上面再绣上竖向的银丝缠枝花纹,这样一走动起来,露出来的就不是腿而是中间藏着的面料了。
颜色的对比,质地的轻薄,绣纹的闪烁,让这条站着时看起来不甚出奇的裙子,在走动间特别的飘逸和夺人双目,让清露的每一次迈步都暗含了不知多少人的希翼和探究。
因为尚未举行成亲仪式和不曾圆房,清露现在还梳着未婚少女的发式,最常见的低低矮矮的双丫髻,却被秦怀恩精心挑选的一对赤金镶宝桃花形花钿点缀得不同寻常起来。
秦怀恩今天也穿得极为耀眼,上身靛青色薄锦卐字花纹短衣,下身暗色厚绸长裤,脚踏轻便柔软的鹿皮短靴,腰中缎带一束,旁的装饰也没有,只挂了块晶莹翠绿的玉环,整个人看起蜂腰乍背器宇轩昂,行动间带上了凛凛之气,再加上那出类拔萃的个头和俊美无俦的面容,让清露着实有些气闷美男在侧,风头永远有双
两人进得门来,清露先眼风儿一扫找到了林胜德,冲他嫣然一笑,不仅如此,在这次的议事会议上,清露三番五次地向林胜德“眉目传情”,害得林胜德从头至尾都晕晕乎乎的,只是清露功力深厚手法熟稔,每次都是似有意若无意的一瞥,当真如风过无痕般,踪迹意味难明,众人全都无从察觉,只弄得林胜德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接着清露径直走到村长面前见礼,秦怀恩虽在清露身前半步,却只是默不作声随着行礼他懒得开口
村长受宠若惊急忙还礼,秦大川则脸色阴沉地看着,可不等秦大川发作,清露已惊呼了一声,对坐在主位上的秦大川说,“哎呀秦老爷,几日不见原来你当了村长了,快把镇上发的文书拿出来让我们长长见识”村长虽是不入流的小吏,但那也是要经过官方任命或者认可的。
秦大川先是一愣,继而才反应过来,原来清露是在嘲讽他坐错了位置,脸色更加难看,偏生说不出什么来。
秦怀仁抢先开口,“露露,怎么说爹也是你们的长辈,干嘛不出来迎一迎呢”声音中带着四分小贱,六分自来熟的粘腻,很是让人讨厌,他很久没见清露了,一见之下已是晃了神。
清露正色道,“秦秀才,就算我们未曾认亲,你不愿称呼我为大嫂,那么你就叫我秦太太好了,小女子虽未有秀才之才,但最起码的礼仪称呼和座次之类,还是懂得的另外,下次来寒舍做客,请先递帖子,至于今天村中议事,村长未曾安排我迎客的差事,不然,这么多村中的长辈在,我万万不会失礼的。”
村长大手一挥,“都是乡下人,哪儿那么些穷讲究,这次村里的事就够麻烦山上的了,怎么还好意思多添麻烦。”
几句话下来,秦大川父子已是被训得面红耳赤,而秦怀仁也借机将秦大川从主位上搀扶了起来,坐到了左手边头一位的长凳上,换过座位后,秦大川只觉得心空了一大块儿,他忽然发现,有些位置,他已经失去了,恐怕永远都拿不回来了。
清露请村长坐主位,村长客气地浅浅推让了一下,清露却扬声道,“村长大可不必如此,所谓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只有村长才有资格坐在这里,旁人坐了自然名不正言不顺,而且此位居中,村长坐在这里不仅是权力也是责任,处理起村中的事来正应该不偏不倚才好”
听了清露的话,村长坐下后,腰背自然挺直了起来,做了村长这么多年,他始终被秦大川压了一头,没想到今天是清露让他找到了真正的“一村之长”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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