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姑娘?”孱弱又干渴的老者声音,让阿芫从昏睡中醒将过来,阿芫以为是抢水的,猛地坐起来,紧紧地捂住胸前的葫芦,见到面前的是一位垂垂老人,旁边还躺着一名七八岁大的孩童,才放下心来。老人的嘴唇因为严重的缺水而起了厚厚白白的皮,就像神君的一样,阿芫心中有些不忍,而那个小孩更是瘦得只剩下骨头似的,皮肤发黄干瘪就像是奄奄一息的老树的皮子般,阿芫觉得实在心疼便问了那老者。
“老人家,这孩子他怎么,怎么长得这般瘦。”
那老者一听阿芫询问,神色哀戚起来,边揉着眼睛边说:“这娃儿是我的孙儿,我们爷孙俩误入沙海,已经三日未进一粒米一滴水了,小老头儿我倒还全靠着这把老骨头支撑着,可是我可怜的小孙儿就挺不过去了,姑娘你看他就要渴死了……”说完竟扑到他孙儿身上嚎啕起来,只可惜由于过度的缺水,眼泪竟已流不出多少了。
阿芫再也听不下去,赶紧将老者扶起来,说:“老人家,我……我这里有一些水,你和你的孙子快快喝了罢。”
“这怎么可以,姑娘,我看你也很渴的样子,还是你留着喝罢。”
“不,老人家,我年轻,我能抗得住的,您年纪大了,而这个孩子又这样小,还已经昏过去了,你们快快喝了吧。”
“如此,便谢过姑娘了。”那老者拿过葫芦,喂过了自己的孙子,也不客气地咕咚喝起来。
“姑娘,这里四周都是黄沙,你怎么会有这样甘甜的水?”
“我刚刚找到的,诶,对了,您没有看到这里有一只长这样,这样的神兽吗?很凶的!”阿芫突然想起这四下情况有点奇怪,虽然自己还是在沙漠里,可是刚刚明明自己正在被那头神兽撕咬,而且身受重伤,可现在却不见神兽也不见水源,身上也恢复了,要说是幻觉的话,可是那爷孙俩喝着的不正是自己才盛上来的水吗?正当阿芫想着,眼前的那位老者对着阿芫微微一笑,却在隐约间让阿芫感受到一股仙风道骨,只一闪而过。
“多谢姑娘,姑娘如此善良,对萍水相逢之人也可这般慷慨,赠以性命相换的水与吾,老朽在这里谢过姑娘了,姑娘日后必是个有福之人。”
“小童谢过姐姐!”那名小孩竟然喝完就可以起身,还向着阿芫恭恭敬敬地鞠了一个躬。而那名老者向阿芫点头示意了一下,手一拂便带着那名小童消失在眼前。
“诶?老人家!?你们去了哪里?喂……”阿芫有些恐惧起来,这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又是这般,明明受了伤,却又通通好了,明明在眼前的神兽,又突然消失不见,看来得赶快回到重夷身边,把他带出去才是。
“金针,你还能找到水源吗?”
金针在空中旋了一会儿,又摇了摇粗的那头。
“啊!不能了吗?……那可怎么办,算了,还是先回去找神君吗!那我还要麻烦你了,请你带我去神君身边。”
还好有金针,不然现下里看可怎么找得到神君,阿芫心里想着,可是一股担忧又涌上来,自己是去找水的,可是现在一点水都没有了,可怎么办呀?
“神君!阿芫回来了,阿芫没用,没有为你带回来水,你可以听见我说的话吗?你……”
“水……水……”
“水……没有水,哈,对了,有水了,神君我们有水了!”
阿芫恨自己怎么这样笨,早就应该想到此了,便拿出一把小刀,朝着自己手上就是一割,暗红的血液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由于缺水而变得浓稠色暗的血液很快便结了凝固了,阿芫又拉了几条口子,看到重夷像个饿极了的奶娃不停地吮吸手腕,而他的脸色也随着口渴和饥饿的解决而变得红润了些,阿芫竟开心得笑出声来了,哪里还在乎那手上传来的一点疼痛。
阿芫只觉得头好重,而且日头好烈,心想这金乌不是说受伤了吗,怎么还这般强烈。阿芫低头看了看重夷,竟分出了几个脑袋来,晃晃悠悠晃晃悠悠,阿芫伸出空闲的手来想抚一下他的脸,竟突然眩晕起来,眼前只剩下一片漆黑……
阿芫再次醒来时,觉得好像已经到了晚上,月光照射在前面像是河床的地方折过的光线让阿芫打了个激灵,看看四周不由觉得有些愤怒起来。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没来由地不知道又来了这什么该死的地方,啊!”阿芫刚刚想站起来,腿上便传来剧痛,一下子就又跌倒下去了,阿芫看了看还是被元姒伤了的那里,而之后所受的那些伤以及为重夷割腕取血的伤口都不见了,心里有些慌。
“神君!重夷……重夷……你也不见了吗?谁来救救我……呜呜……”阿芫再也坚持不下去了,早就想哭的她如今连重夷也丢了,便繃不住了,捂住脸大哭起来,嘴里还呜哇呜哇说着些什么。
“行了,那些都是幻境罢了。”冷不丁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飘过来,阿芫惊得抬起头,四处望望,并没有人,想着又是幻觉吧,嘴一扁,又开始呜呜起来。
“哎呀,我说你够了,哭什么哭,把我的乖鱼儿都吓跑了,真是的,死丫头片子。”同样的声音还带着点娇嗔,阿芫钻了钻耳朵,切切地听见那句“死丫头片子”,有些胆怯地问:“请问……是有谁在说话吗?”
“当然了,不然你以为你还在做梦啊?”
“啊,那个小姐……还是公子的,你在哪儿啊?我怎么没有看见你?”
“哼……我在这儿啊?”
“哪儿啊?”
“这儿啊?”
“哪儿?”
“就在这儿啊”
“哎呀,你在哪儿啊,我还是没有找到你呀?”阿芫在地上爬了一圈儿都没有看见有人在四周,只有幢幢树影,在月色下有点瘆人,阿芫有些急了,声音都有些颤抖。
“嗯呵呵呵呵呵呵……不逗你玩儿了。”那个声音突然笑起来,语气怪怪的,阿芫实在分不清是个男的还是女的,想不会是遇见什么鬼了吧?
“你想什么呢?”声音有些生气的样子。
“我想什么你怎么知道?”
“当然,我这样美你竟然把我想成鬼,哼!”
啊!这人都没出现竟然就能知晓我心中所想,真是神了,莫非是遇见仙人了。
“那……那仙人你快快现身罢。”
“这才对了嘛,你朝北边这湖上看看。”
北边儿?正是刚刚看到的那类似河床一样的地方,只见上面银光闪闪,仔细一看,竟还有缈缈的飞烟在上头,而在边上正有一个人影端坐着,还伸出一根鱼竿来,像是在垂钓,阿芫强忍着腿上的疼痛,一瘸一拐地过去,那里竟是一个湖,而且是冻住的湖。
“你过来啦,看来伤得不是很重嘛。”
听这声音,看来这个说话的人正是刚刚逗阿芫的那位,只见一顶高高的渔帽遮住了大半张脸,但是在面前冰湖反光下仍可依稀看见轮廓,阿芫惊叹这人的脸庞是那样的柔美又清丽,而身上那件有点清水蓝的长裙纱衣衬得身材十分可人,仅管那人是坐着在垂钓的。阿芫静静地看着那人,有月光下,有冰湖边,此景此人,让阿芫竟挪不开眼来。
“你看什么?”
“好美!”
那人听得阿芫赞美,双眼笑成了豌豆似的,只娇媚地笑起来。复又伸出两指抬起阿芫的下巴,借着光瞧了瞧阿芫。
“啧啧啧,多好的脸蛋儿呀,怎的下得去这样的狠手。”
阿芫听了这话才想起自己的脸被元姒给划了好几道口子,现在肯定难看死了,在这样美丽的人面前,自己端着这样一张丑的脸对着人家,阿芫觉得有点难堪,想甩开对方的手,可是无奈被捏得太紧了,根本逃不开。
“让我猜猜,一定是女人做的对不?”
“嗯……”
“你干了什么让她那个恨你,嗯,你抢了人家夫君?”
“我没有!……那不是她夫君……”
“啊哈哈哈……区区两千年的刺猬小丫头竟然能平安过了这景虚幻境,真是有趣,有趣!”
“景虚……幻境?”
“你的腿怎么搞的?还是被那个女人伤的?”
还未等阿芫回答,就听见后面林间发出“嗷嗷”的野兽叫声,忽的,一个黑影从林叶间窜出来,直直向阿芫他们扑过了。
“你这畜生,不识好歹的东西,当时放过了你现下你还敢来!”渔帽“唰地”飞将出去,正中那黑影,只听得“咚地”一声,便被击中落地,而此时帽子下的长发散开下来,如泄如瀑,好一副月下美人图。
“你倒是个有福的,这狌狌⑴肉正好可以治你的腿疾。”
“原来这野兽叫狌狌,还能治病,了不得。”
“给你!快吃了罢。”
阿芫看着递过来的带着鲜血还夹着毛的肉片,觉得有点难以下咽。
“哟,怎么你还嫌弃,想是在昆仑山上呆久了吃惯了甘霖玉露,吃不得这些含毛带血的东西了,我便扔了罢。”说起还作势要扔了那些肉。
“我吃,我吃……”阿芫心一横,便胡乱往嘴里塞,只要能治好自己,吃了又有何妨?
“只是你这脸蛋儿,我这会子还不能帮你治了,用北极玄暝刀下的手,里面又灌注了神力,倒是个不好恢复的。”
“嗯……我……我不在意……阿芫还是要多谢仙人您的,治好了我的腿。”阿芫听了这话有些伤心,说是不在意,可这世上谁不爱惜自己的面貌,虽然腿真的如所说的,马上就好了,可是如今脸上却成了这般模样,自己还怎么敢见神君他们,语气上带着些哭腔。
“瞎说,女孩子最应该在意的就是自己的脸,到时候回了昆仑你再来找我啊!我那里倒是有一些药,想是可能对你的脸还有用。”
“咦?刚刚就想问姐姐你了,你怎么知道我是昆仑来的?”阿芫觉得这般美丽的女子又这样善良,为自己医治,让自己感觉亲切无比,便叫了声姐姐,可是那人脸上却几变。
“姐姐?”
“嘘!上钩了!”
“哗!”一条长七八尺,形如鲤而赤,随着鱼线竟破冰而上,腾到半空中打了个旋儿,便被收入篓子中。
“啊!这可是……这湖它可是冻起来的,这冰……冰有这……这么厚,你怎么还能钓得起来鱼的?”阿芫被惊得有些语无伦次。
“走吧!”
“走?姐姐我们去哪儿?”
“……”
“姐姐,姐姐,你好厉害,你能教我吗?”
“……”
“姐姐,这鱼好吃吗?看起来壳很硬的样子诶……”
“……”
“姐姐,你慢一点,别走那么快嘛。”
“真讨厌!人家是男子!哼!”
“啊?”
⑴狌狌(读sheng或者xing):《南山经》中记载:“有兽焉,其状如禺而白耳,伏行人走,其名曰狌狌,食之善走。”就是吃了它的肉肉,有健步的作用,糖糖在这里就让它的肉治疗一下我们的小阿芫,顺便领一下便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