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这种充满火药味的怒视,在场的所有记者不禁兴奋起来,他们压抑住内心的激动,耐心的等待伊文斯开始他的发言。
“诸位先生们,诸位女士们,我很高兴今天有这样一个机会,可以捍卫我们这个国家的神圣宪法。
虽然非常遗憾的,我们通过投票选举出来的某些国家公仆,已经彻底忘记了什么才叫民主。但是我今天来此地,就是要使用宪法所赋予我的权利来纠正他们之前那荒谬的行为。”
冲着台下那些黑压压的摄像头和无比渴望的眼睛,伊文斯律师大声的说出了了自己的宣言。他的这一开场白立刻就为他赢得了一片掌声,那位坐在主席台上的法官大人不得不捶了两下面前的法槌,这才让激动的听众暂时保持了冷静。
对于自己精心准备的发言,伊文斯显然是保有充足的信心。他见到自己刚才的话果然成功调动起了所有人的情绪,不由得为自己做出成功的的铺垫而感到得意,于是他开始继续接下来的陈述。
而这时,坐在助手席上的那两个助理却面面相觑,眼中露出了疑惑不解的神情。他们作为伊文思最贴身的秘书,全程参与了这些法律文书的准备工作。因此对律师先生会讲什么话,两人可谓是了如指掌。
刚才律师先生所作的发言完全不在那个之前拟定好的文稿之中,他们不知道这是否是律师先生临时的发挥,而且他们也完全不清楚,律师先生为什么要舍弃经过了千锤百炼的文稿,而改用这种脱口秀的方式。
虽然弄不清楚伊文斯为何要这么做,但是看到这些话所造成的效果却也非常的成功,因此这两位主力也就只能暗自点头,然后继续坐在那里,耐心听着律师下面的发言。
在接下来的发言之中,伊文斯的言辞就仿佛是这世间最尖锐的匕首。他毫不留情的批判了州正府通过那条临时法案的各条理由。
在他尖酸刻薄的讽刺之下,那些为该条法案投了赞同票的人,最后为这条法案签了字的人,以及迫不及待执行这条法案的人,都被他挨个点名,彻底拉到了聚光灯之下。
这些被点到名的人现在感到无比的尴尬,他们或是现在就坐在这里,或是通过电视屏幕正在密切关注着这场庭审。
现在律师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子弹直接打中他们这些丑恶的标靶。而所有聆听到律师发言的普通公民们,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感到畅快淋漓。
伊文斯已经将原本在他们头脑中还很模糊的部分彻底理清,那个勇者用最高亢的语调彻底将这些东西大白于天下。
在伊文思语言的引导之下,所有作为被统治者在心中所积蓄的压力一点一点被勾引了出来。他们只觉得这位律师说得真是痛快,骂得真是过瘾。
律师先生的发言赢得了一片又一片的掌声,以及他所没有听到的震天叫好。虽然现场的效果是如此的成功,但是坐在助手席上的那两个秘书此刻却如坐针毡。
在他们屁股之下的仿佛已经不是平坦的椅子,而是已经变成了一块烧红的铁板。让他们感到如此不安的原因非常的简单,因为现在律师先生所说的内容虽然十分的过瘾,但是却一点都不是他们之前所准备的发言稿。
也许是因为在刚才一开始就脱稿的即兴发挥获得了成功,所以他好像忘乎所以,彻底抛弃了那些助理给他精心准备的文书,开始改为完全彻底的现场发挥。
虽然他说得非常精彩,也收获了不断的掌声,但是作为专业的法律人士来听的话,却很轻易地就发现了其中非常致命的问题。
他们今天到这里来,是参加法律庭审的,而不是一场个人的脱口秀。所以发言者的辞藻再怎么精彩,如果没有依照法律条文来证明自己的法律诉求的话,那么他所说的就是空话。就算听起来再怎么精彩,也会因为没有证据而得不到法官的支持。
助理们不知道伊文斯律师是怎么了。州正府的那条临时法案在法理上明明有很多的漏洞可以用来攻击,而他们在此之前也准备了足够的法律依据。
伊文斯只要使用这些事先准备的武器,应该就能凭借着法律本身,就能将那条临时法令驳斥的体无完肤。但是他现在却全然改变了攻击的方向,事实上他现在并没有在阐述这条临时法令为什么是违背宪法的恶法。
现在英伊文思律师着重阐述的都是有关阶级的对立,以及上层阶级是如何对下层阶级进行压制与剥削的。
这种无差别的攻击和激烈的言辞虽然能够让绝大多数的普通人都为之叫好,但是这样做是完全没有用的,因为这根本就不能算是合格的原告发言。
听着今天原告越来越偏离主题的讲演,凡是还保持着理智的听众都已经皱起了眉头,而庭上的法官和陪审员更是暗自敲着自己的额头。
今天庭上的伊文思律师表现的实在是太诡异了。他的发言虽然精彩,但全完全没有表现出一个持牌律师的基本素质。这样下去的话,就算是法官的心中没有任何偏袒的小念头,他恐怕也是会因为提出的指控毫无证据而输掉这场官司。
在耐心的听了至少30分钟伊文思对所有统治阶层的斥责以后,法官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机会,打断了律师滔滔不绝的发言。
今天的主审官耐着性子提醒律师,他在庭上佐提出的指控都要有明确具体的对象,不能像现在这样空泛无边。
这本来是一种非常善意的提醒,也是法官大人的分内工作。就像是你本来是要控告邻居偷了你们家的东西,但是你在法庭之上却是痛斥世风日下,道德败坏,以及经济环境糟糕,从而导致不断失业等等。
这些乱七八糟的一大堆也许这些的确是让你的邻居变成小偷的原因,但是这里是裁决谁有罪谁没错的法庭。那个小偷为什么会变成一个罪犯的并不是在法庭之上需要讲清楚的部分。
法官大人也是实在听不下去伊文斯的东拉西扯,所以才做了这样的警告,但是没想到的事,他这一打断却将伊文思的怒火彻底吸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伊文思调转目标,直接向着庭上的法官开了炮。
“法官先生,你不允许我说出这些内在的联系,难道是想为在座的某些人做遮掩?我今天在这法庭之上,就是要誓死捍卫我们作为公民的知情权,你休想为那些违背宪法的混蛋们作掩护。”
随着法官的发言,伊文斯立刻用手指着庭上的法官,吼出了这样的口号。看得出来,现在的他情绪非常的亢奋。几乎就像是一头好斗的公鸡。
对于眼前这个原告毫无理智的这种行为,法官先生几乎是要被气笑了。如果是在平时,有人胆敢在庭上这样说的话,恐怕他立即会多上一条诽谤的罪名。
但是今天的情况比较特殊,为了不刺激到那些正在收看直播的观众,法官决心暂时不和快要变成癫狂状态的伊文斯多做计较。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就算他暂时住了口,伊文斯却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在冲着法官吼完他的口号以后,他就指着法官的脸,向着所有的媒体再度吼出了他的指控。
“华莱士法官大人!今天在这庄严的庭上,我要正式指控你收受贿赂,企图以你的影响力干扰今天的庭审。你已经犯了妨碍司法公正罪,已经不配再坐在庭上行使法官的权力。”
随着伊文斯话音刚落地,法庭中顿时一片哗然。那名被指名道姓的华莱士法官嘴巴张得巨大,他的后背死死的靠在高脚的靠背椅子之上,眼睛更是瞪得溜圆,仿佛那个正用手指着自己鼻子的人是一个外星人。
而那些所有旁听的人这时激动的恨不得惊声尖叫。他们都知道今天的这场庭审会是非常的精彩,只不过没想到会是如此的精彩,原告还没有和市长开始打嘴仗,竟然就准备先将今天的法官拉下马。
“伊文斯先生,你在说什么?你要想清楚,你可是要为你说的话负法律责任的!”
刚才差点被伊文思的指控而窒息的华莱士脸孔涨的通红,他好不容易从脑中拼凑出这样的话语,然后就迫不及待的吼了出来。
华莱士法官现在是出离愤怒了。自从伊文斯的上诉案得到受理后,他们这些法官就知道会出大事情,更别说后来这个案子落到了他的头上,他就觉得自己更为凄苦了。
随着这些年在这一行中的浸渍,这些法官大人们早就没有了才踏上社会时的那样意气风发。他们有着自己的利益,有着自己的想法,没有人愿意做个只讲法律的傻瓜。
对于伊文思的起诉案,这些法官的想法就是能躲多远就多远,千万不要和自己扯上任何的关系。因为作为这起案件的主审官,那么肯定就会惹上不得了的麻烦。不管他们作出怎样的判决,另外一方都是不会满意,更加别说服气了。
华莱士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上面,因此他们最后竟然这个案子交给了自己来审理。对此他却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垂头丧气开始做准备。
在基本确定了由他来主审这个案子以后,他一开始倒也抱了居中评判的意思,并不打算偏袒任何人。因为华莱士自觉自己行事向来干净,与那些利益团体并没有太多的瓜葛,因此也就没有必要要看某些人的眼色。
在确认了自己已经无法推脱这起案件以后,华莱士硬起头皮接下了这个任务。为了避嫌,他这些天都是都深居简出,尽量不和外面的任何人有联系,避免到时候有人借机发挥,攻击他的作出的裁决。
在这些天里,试图约请他,想与他会面的人倒也并不是没有。他本人就收到过很多个莫名其妙的邀请,有些更是拐弯抹角,通过他身边的人,表达了想跟他私下会面的意思,但是法官大人却都全部婉言谢绝。
不管这些想跟他见面的人是什么立场,是什么意图,他知道如今的自己却也处在风口浪尖,绝对不能做出任何暧昧的举动,否则他会被媒体和舆论搅得连骨头都不剩。
华莱士虽然将尽可能的将外界的干扰都隔绝开,但是却也并不是完全不受任何的影响。在这些天里,他接到过上面某些大人物给他的电话。
如果是其他人的电话,也许华莱士还可以推脱不接,但是那位曾经是他在大学里的老师,所以他实在不能拒接这人的电话。
这位曾经的老师,现在早已投身政界。凭着他深厚的人脉,以及积攒下来的名声,他目前在米国司法部任值,据说很有希望冲击大法官的职位。
这位老师虽然与华莱士相熟悉,但却也并不是熟到无话不谈的地步,而且在此之前,双方的联系并不紧密,只是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关系。
在一看到是对方打过来的时候,华莱士的心中就不由得一惊,他已经隐约猜到这位老师是想说什么。
虽然犹豫了几下,不过出于自保的考虑,他还是拿出了一支录音笔,然后将这支设备打开,放到了电话边上。
电话接通以后,那边立刻传来了老师亲切的问候之声,而华莱士也调动自己的情绪,与这位师长做着热切的交流。
他的这位老师不愧是政界的红人,其说话的技巧至少要比华莱士高128倍。他丝毫没有涉及到华莱士目前正在审理的案子,甚至连擦到边的内容都没有在谈话中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