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一口气。”大帐里,刘奇的声音淡淡传出,隐隐透出几分无奈的味道。
四个字飘出,犹如敲响的战鼓,魏喜来和云烟周围的情景开始模糊,一阵扭曲后,周围的营帐不见了,两人出现在一片旷野里,旷野中大雾弥漫,就像是齐天城的云海似得,伸手难见五指。
不仅如此,云烟已经感觉不到魏喜来的气息,她神色沉着,仔细感应了一会儿后,将手中云刺投入大雾里,右手缓缓捻着法决,心道,传闻这老贼得大圆满生生不息,不想竟然还藏着一手显圣。
当的一声,云烟身后传来云刺的声音,是云刺替她挡下了一击。
云烟反手便对着身后打出一个法印,然而,魏喜来一击不成后,便迅速遁去,着实狡猾得紧,简直就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绝不与人正面缠斗。
连续几次这样的情况出现后,隐于大雾中的魏喜来不禁啧啧称奇,“这件灵宝来历不凡啊。”
话出,云烟也不答,她想凭借声音找出魏喜来的藏身之处,奈何声音就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根本无迹可寻。
又过了一会儿,周围的大雾越来越浓,云烟的衣衫很快被打湿,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重,就像一座山压在了身上,她银牙一咬,心道,这是生生不息加以显圣?这雾水,难道是弱水?不然怎么这般沉重?不行,再不做点儿什么,我便坐以待毙了。
念必,云烟左手以剑指竖在胸前,召回云刺后,右手迅速捻起法决,口中念念有词道。
“随君云雾迷所为,物或恶之当害汝。远人归梦既不成,晚将心地著禅魔。”
最后一字落下,云烟脚下出现一个方圆三丈大小的红色印记,印记缓缓旋转着,一道接一道红色的流光,徐徐向云烟的眉心涌去。
四周的温度渐渐升高,大雾渐渐散去,一滴接一滴的弱水落下,没有一滴成功落在地上便溶解,这毕竟不是真正的弱水,是魏喜来以显圣手段显化而出。
待最后一缕流光进入云烟眉心时,周围顿时狂风大作,云烟双手结莲花宝印,云刺立于双手之下,作莲花枝干,跟着,眼神淡漠的云烟,轻声呼出太上无量四字,她眉心一抹丹红出现,背后也生出十六只纤细的玉臂,每只手都捻着不同的法印。
百丈外,因为大雾消失已经现形的魏喜来神色肃然,他早就知道云烟绝对不好对付,虽然云烟没得一个大圆满,但是绝对藏着非比寻常的手段,眼下,便施展出来了。
片刻,魏喜来不是很确定地沉声问道:“忘情莫悲诀?”
云烟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眉头微皱,一点儿鲜血溢出嘴角,忘情难,忘情莫悲更难。
魏喜来仰头大小片刻,微微眯起眼睛,薄怒道:“好好好,我确实小看了你,相传此诀乃道祖纵古圣人所创,只是不曾传给弟子,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云烟不答,身后其中一只玉手崩碎,她身体一阵颤抖,随后,一只小山般大小的玉手对着魏喜来拍去,魏喜来想躲开,岂料一股牵扯之力,让他无处动弹,他全力崔动气海没两息时间,玉掌便已经降下。
“啊!”魏喜来张嘴怒吼,只能硬挨这一掌。
轰隆一声巨响,尘烟飞扬,这片显圣所化的幻境也摇晃了起来,隐隐有破灭了迹象。
云烟施展玩这一手啊,一口鲜血喷出,差点儿就站不住脚。忘情莫悲诀,就是要忘情不悲痛,而她,念出此诀的总纲后,根本忘不了常年坐在轮椅上的那个人,就是因为忘不掉,她遭到了极大的反噬,且忘情莫悲诀的威力也下降了许多。
许久,百丈外的尘烟渐渐落下,魏喜来披头散发,上身已经不见一片衣衫,暴露在空气的体肤,布满了血红色的龟裂,血珠不停地随着裂缝往外溢,若非他的生生不息,已然是被这一章当成拍死。
魏喜来惨笑一下,不禁咳出一口鲜血,狞笑道:“好好好,不愧是道祖所创的法决,你我差距这么大,都能将我重创,现在,该我了吧?”
说着,魏喜来猛然蹲下,一掌拍在地上,浑厚的真元犹如大江入海般涌入的地面,连续三道水纹迅速扩散开后,云烟的脚下,出现密密麻麻的阵符,随后,魏喜来满口鲜血地嘿嘿笑道:“你在沈家呆了那么久,此阵可识得?”
云烟细细感应了一会儿,淡淡道:“诛神大阵一百六十八,雷音。”
魏喜来狠辣道:“有眼光,诛神劫时,得生生不息大圆满者,可独领一阵诛神,因为只有生生不息大圆满着,才有足够的真元支撑一阵运转。本来,我还有其他手段可以杀你,奈何陛下要留你一口气,让你见沈定西最后一面,所以只能以此法了。”
轰!轰!轰!……
幻境内,震耳欲聋的炸雷不停响起,就连幻境外,都能听到雷鸣声,很多人只是以为要下雨了。
某座营帐,沈定西忽然一抖,双手捧着的热茶不慎摔在地上,他看了一眼,再听接二连三的雷鸣声,心中不祥的预感更盛,连忙唤道。
“烟儿。”
“烟儿。”
“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回话?”
“烟儿!”
一边呼喊着,沈定西转着木轮离开营帐,又呼唤了几声后,依然不见云烟不出现,这一刻,沈定西心慌了,他大喝一声,“来人啊。”
两息时间后,一兵卒半跪在沈定西面前,“先生,有何事?”
“你看云烟去哪里了吗?”
“她去见陛下了。”兵卒如实回答道。
“什么!”沈定西脸色大变,也不责问为什么不告诉他,连忙大声说道:“快推我去!”
末了,沈定西又想起什么,咬牙沉声道:“你们都跟上。”
“遵命。”黑暗中,齐刷刷的传出一片整齐的回答。
最大的营帐里,一个金甲道人从天而降,他作揖道:“陛下,事情都经办好了。”
刘奇点了点头,道:“等会儿魏喜来那里结束了,你把命不久矣的云烟送还给沈定西。”
金甲道人一愣,不解地问道:“既然已经和沈家免不了一战,为什么要那么做?以云烟要挟沈定西不是更好吗?”
刘奇神色疲惫,换做以前,他绝不会解释,转头望着刘楚的疆域图,怔怔道:“这是我和沈家之间事,与天下人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