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叮叮当当的劈砍声不断,玄武法相表面,徐徐流淌着鲜血,是那些被杀死的修道人的血。
也不知道是澹台婆娑相信玄武法相的强度,还是被即便口冒鲜血,都要面带微笑的沈平安给惊住了。
没人知道,在这个要命的时候,一段少教主不愿回想的记忆,如火山爆发一般的涌到脑海中,那张温柔的笑脸,仿佛,就在眼前。
玄武神州,九霄山所在的通天山脉是中心,仿佛把偌大的神州准确的一分为二,龟首朝东,龟尾朝西。东神州,生机勃勃,物产丰富,灵脉的灵气浓郁无比。相比之下,西神州就是与之对立的极端,不仅贫苦,且凶险得很,因此,很早以前就被称为西夷。
在西夷,有玄武神州三大绝地之一的匪夷谷,此地也是西夷唯一一处万物繁茂,且不比东神州差的地方,而且,匪夷谷里的物种很不可思议,简单来说,一只猫咪能擒蛟龙如泥鳅。
根据先天生灵自在麒麟的说法,匪夷谷是玄武替他挡了了魔尊罗睺一刀而形成了,而玄武也是因为这一刀,重伤难愈而死,不过,玄武即便死,也驮着神州分毫不动。
话不说远,西夷的凶险,如果没有特殊原因,大门大派的高手都不想轻易踏足,若非道门八宗之一的星月宗被逼无奈,为保全才搬到了这里,不然,西夷恐怕只会有无量山这么一个圣地在。
说来奇怪,十八年前,三大绝地之一的匪夷谷的外围,住着有一个很奇怪的小孩,成天与野兽为伴,连人话都不会说,没人知道,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他为什么会被匪夷谷的野兽养大,如果不是愚见那个人,也许,他终其一生都不会去思考这个问题。
三大绝地之一的匪夷谷,天材异宝繁多,就算是外围没有谷内那么十步一危机,可是藏着的东西,也足以让修道之士如狼舔血刃,贪婪到死也要前往。**是一个原因,另外一个原因是,匪夷谷是三大绝地中唯一有外围的绝地,而葬神岛和落霞峰,是踏入一步就是绝路的凶险之地,从古至今,没听说过有几人闯进去后还能活着出来。
那一年,修道之士又向匪夷谷进发,小孩,也在那一年被发现了。
修道之士结阵杀进外围,也把小孩养大的野兽杀了,只为取那野兽窝旁的一株草药。
小孩张牙舞爪的要报仇,可是,他怎么可能是这些修道人的对手?就算他如野兽般敏捷,躲过了两次致命的攻击,还是免不了被重创。就在他要被当成妖邪斩杀时,一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瘦弱蓝衫男子替他挡下了攻击,抱着重伤垂死的小孩要离去,说,这是一个孩子。
小孩虚弱的睁开眼睛,他想挣开抱着他的人,可是,他没有力气,他看到,男子的微笑如阳光般,伸出手轻抚着他的脸庞,就像他的兽妈妈****着他的脸蛋;他听到轻柔的话语,如微风之吻。
“别怕,他们伤不了你。”
“伤不了他?傅清风,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吧?”
“傅清风,你不要忘记了,你们星月宗答应的事情,此行,可轮不到你做主!”
名为傅清风的男子缓缓抬起头,一边向前走,一边轻声说道:“星月宗答应的事情,早就做完了,此行,只是为情谊而已。”
“傅清风!站住!我叫你站住!你不要逼我!”
“傅清风,何必为了一个野孩子跟我们翻脸?快把那孩子放下!柯兄,你别出手,我去劝劝傅清风。”
傅清风头也不回,继续往前走,他说话的声音很轻,但是落在其他人耳里却很重,“你们想要的东西,如果让我师父出手,就像他说的,只有五分把握,而我有七分。”
话一出,其他人愣住了,扬言要动手的柯姓男人,咬牙警告傅清风最好不要骗他。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孩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山洞里,不远处还烧着一堆柴火,却没有看到那个救他的人。他站起来,很不舒服的扭了扭身子,因为他穿上了从没见过,也没想要过的衣服。更让他恼火的是,他十指的指甲都被修建了,皮肤被洗得干干净净的,像身上少了一层皮一样,不要太难受了。
费了一些力气,小孩扯掉了身上的衣服,又变成光溜溜的,然后走到火堆旁边直接开始撒尿,硬是一泡尿把不小的篝火给浇灭了,不知算不算天赋异禀。
正当他打算逃出山洞时,那个救他的男人回来了,怀里还抱着七八个瓜果,右手提着一块少说有十斤重的肉,还鲜血淋漓的,估计才割下来。
傅清风看了看一丝不挂的小男孩,一身古铜色的皮肤,现在就能看出来长大后绝对会很英俊的脸庞,如果生在世家里,肯定会是一个让无数少女迷恋的翩翩公子。
傅清风举步徐徐向洞内走去,小男孩如猩猩一样双手着地半蹲着,一边后退,一边发出寻常人绝对挤不出来的嘶吼声。
走到被小男孩扯烂后扔到地上的衣服旁边,傅清风将手中的食物放下,然后很不可思议的从须弥芥子拿出针线,开始有模有样的缝补衣服,也不知,针线活是不是星月宗的弟子信手拈来的小意思。
很快,傅清风缝补好衣服,站起来走向小男孩,小男孩表现得更凶神恶煞,频临要拼个你死我活的边缘,傅清风微微一笑,屈指一点,小男孩就软倒在地。
然后,小男孩只能眼露恐惧的看着傅清风靠近他,又为他除去身上都尘土,再为他穿上那件他很讨厌的蓝色衣服,动作很温柔,很耐心的说,你现在肯定听不懂我说什么,但是不要紧,不过我要告诉你,你是一个人,就应该有一个人样,我会慢慢教你说话,慢慢教你怎么做人。
未来的日子,直到离开匪夷谷外围那一天,小男孩都被傅清风带在身边,即便小男孩看傅清风的眼神依然不友善,甚至咬伤了傅清风好几次,傅清风却从未怪过他,面对他的神情,似乎永远都会那么温柔。
后来,他被傅清风带回了星月宗,在这里,小男孩终于找到了一点儿归属感,因为傅清风养了好多小动物,也因为小动物的存在,他对傅清风的恶意在慢慢减退,也开始跟着傅清风学说人话,学着吃饭拿筷子等一系列一个人该有的表现,做得不对时,傅清风会用手轻轻在他脑袋上打一下,他有时候会不满的继续做,有时会赌气去找小动物玩。
渐渐,他会说说一些人话了,在那个日近黄昏的院子里,傅清风一如既往的呆呆看着落日,直到最后一缕金辉隐去,傅清风转过头,轻轻抚摸着身边正在跟怀里小动物玩的小男孩的头,轻声道:“以后,你姓澹台吧,跟我娘姓,希望你能安于十恶不肯出离,忍受三毒及诸烦恼,所以,名婆娑吧,全名,澹台婆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