弭楸近日来总是辗转与弭衡的书房与寻欢阁之间。一方面弭楸与弭衡相比,毕竟还算是个只会纸上谈兵的绣花枕头,弭衡多的是战场经验。弭楸既然想要立一番事业,那么免不了要向弭衡讨教一番,弭衡自然也乐得见自己这个独苗苗变得有上进心。只是弭楸与弭衡走的越近,弭夫人的眼线便盯得越发紧俏。
弭楸时常能发现弭衡的书房外围,多了几个面生的脸孔。原也不是很在意,以为是人手不够,管家增添人手罢了。可是偶有一次,弭楸恰巧遇见了弭府的管家。管家见是弭楸,拱手行礼道:“少爷,有何事吩咐?”
弭楸闻言,便想到了弭衡书房外围的蹊跷古怪,他将这些一一告之弭府管家,却没料想管家如同第一次来到弭府那般,一脸诧异的看向弭楸道:“怎会?我们府上已经许久未再有新人进府了。老爷又是个节俭得很的人,从不肯在这上面多花一丝半点的心思。”
弭楸闻言,心中亦是一惊。弭府管家是从自己记事开始便是一直在府上伺候,也算是个老人了。一直以来任劳任怨,他说的话自是十分可信。可若是如此说法,那父亲书房外围这些面生的奴才,又是从哪里来的?弭楸心下不停的琢磨着。
忽的老管家似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猛的一拍脑袋朝着弭楸道:“少爷,少爷。老奴想起来了。前些日子,夫人说是家乡有那么几房远方亲戚,因家中没落,赶来投奔夫人。叫老奴找些差事让他们来做。老奴心想着,若是夫人带来的人也算是可信。便叫他们来这边伺候打扫了。”说罢,老管家似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弭楸心中突然涌出一股怒火。他自懂事开始起,对这个老管家也算是十分尊敬。只是今日他口口声声所叫着的夫人或许正是当年谋害娘亲,如今又要篡权夺位的人,弭楸便觉得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平息的怒火。他朝着老管家大声吼道:“几日未见,只怕管家怕是错了主意,竟不知这偌大的弭府,究竟谁才担得起口中的夫人吗?那个女人算的了什么?她怎配担得起你唤她一生夫人?你记住了,弭府的夫人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
老管未曾见过少爷发过这么大的火,印象中的弭楸是个宠辱不惊,又冷静自持的少爷,今日缘何变了模样,当真是因为自己提了弭夫人一事?不能啊?弭楸一向对这些虚名不甚在意。今日又怎会对它忽然之间如此上心?怕还是因为自己提了弭夫人的事。此时的弭楸也是个急性脾气,谁若是此刻撞上去,只怕会落得被骂的狗血淋头的下场。如今还是不说话,安分一些的好。”老管家心中如是想着,亦有些忐忑。
弭楸忽而想起自己已经逝去的娘亲,心中悲愤异常,再加之老管家提到了弭夫人。弭楸打从心眼里不认同这个继母,而后又知晓她与当朝逆贼反臣马蔚南有染,一时没能压制住内心的怒火。这之后反应过来,看向有些瑟缩的老管家。知晓自己此番举动,是有些过分了,便上前走了几步,走近了老管家道:“老伯,是弭楸唐突了。只是弭楸心中思念娘亲,还望老伯理解。”说罢,上前拉住了老管家的手,微微用力捏了捏他的手,意在警告他有些事情不该说的不要说。
老管家看向弭楸的眼睛,在他的眼中看见了与儿时不同的坚毅和盘算。老管家在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少爷终究还是长大了。有些该懂得,不该懂的,他都已经知道了。若是……若是夫人还在,不知道看着这幅模样的少爷,心中当真不知是该忧还是该喜。
弭楸看着老管家望向他的目光渐渐变得温柔,他也已经明白这个面容慈祥的老人也是想起了曾经的夫人,也就是弭楸的娘亲。弭楸心中亦是有些酸涩,握着老管家的手也微微又用了些力气:“只是不知老伯可否告知于我,这几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历?我们弭府已是许久未曾有过新面孔了,万事还需得小心为好。若是夫人带来的人,出了些什么差错。只怕是夫人面子上也会过不去吧。”
老管家心下了然,知晓弭楸心中有些怀疑。他也明白弭楸心中对弭夫人早已有些不满。老管家对这个半路出来的夫人,心中也是有着不小的疑虑。且不说这个夫人与先夫人有着几分相似,就是她这出现的时机也实在有些太过巧合。先夫人故去还未满三年,弭衡老爷便从边疆带回了现在的夫人。
老管家轻轻抽出弭楸拉住他的手,拱手朝他行礼道:“老奴也并不是十分清楚这几个人的来历,只是夫人要求,老奴也不得不照办。只是听夫人提过,这些人是她的远房亲戚,自边疆而来。最近不是边疆动荡,不安宁,说是家族没落,只能是来京城投奔夫人。夫人说这些本是家里人,说要伺候老爷的日常起居生活。但老爷一向是喜欢熟人在身旁伺候,故老奴便将他们安置在书房外面负责洒扫,并不让他们靠近老爷,也是信不过这些人。”
弭楸心中已是有了数,弭楸心中暗道:这老管家也算是心中有些打量,只是不知道这范淑媛心中不知是何打算。若是当真如自己心中猜想,只怕是这范淑媛最近一定会有所行动。若是他们有什么不利于父亲的举动,只怕是自己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此次事情了了,定然要提醒父亲多多提防这身边的枕边人。
老管家望向弭楸,知晓弭楸心中一定也是有着自己的盘算,而自己毕竟只是弭府之中的一个小小的管家,主人间的事情自己还是不便参与。如此想着,便朝着弭楸拱手行了一礼道:“老奴这就先下去了。”
弭楸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