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不住的在心中盘算着,面上露着算计的精光。她暗道:“如今这般情形已是无力回天罢了,我如今唯一可行之法便是投靠弭夫人。纵然我也知道我与她不过因为利益而聚首,他日只怕利益散去,我们也就该分道扬镳了。可现下里亦是保命最为重要。”
想到这里,翠儿便抱定主意去投奔弭夫人,再无任何犹豫。不禁让人为此感到唏嘘,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老祖宗传下来的话当真如此。
陈字瑶如同一滩烂泥瘫坐在地上,仿佛浑身的骨头都被抽走一样。她心中其实也在不住的的权衡利弊,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她知晓自己如今除了相信苏莲落没有其他办法,可是心中多多少少会有些不甘心,她在心里暗道:若是苏莲落只是说说而已,并不是真心实意,有该当如何?到那个时候,自己又该如何自处?或许到那个时候,就连全身而退只怕都是奢望吧。
苏莲落似是看出了陈字瑶的担心,她缓缓开口说道:“你如今除了相信我,你可还有其他出路?放弃吧,陈字瑶。若你到如今这幅局面还在想着如何脱逃,如何撇清关系,我怕是只能认为你蠢钝如猪了。”
说到这里,如意担忧的望着苏莲落。她也在担心,担心着自家小姐只怕是哪句话没有对眼前这个疯婆娘的心思,若她真的与自家小姐拼他个鱼死网破,玉石俱焚,那个时候自家这个傻小姐又该如何?好不容易九死一生,这如今难不成又要自投罗网不成?
苏莲落感受到了背后灼热的视线,循着那道视线看过去,正巧与如意担忧的眼神四目相对。苏莲落似是明白如意的但心,可为今之计只能“火上浇油,添油加醋”一把。若非如此,只怕是依照陈字瑶那个性子,仍旧会犹豫不定,左右徘徊。
苏莲落见陈字瑶一言不发,知是自己说的那一番话起了作用,索性乘胜追击,一鼓作气,有心将陈字瑶拿下。苏莲落慢慢扶起瘫坐在地上的陈字瑶,拉过她冰冷的手掌:“我若是你,一定会选择与我合作,最起码我能保证你的安全。你不是一直想要查出害死你孩子的凶手是谁吗?如今我便告诉你。”
苏莲落感受到陈字瑶放在她手心中的手掌微微颤抖,心中已然明了这个理由足以打动她。陈字瑶归根结底也还是个女人,她的重心总也离不开孩子和夫君罢了。
苏莲落有些可怜的看向陈字瑶,她不知道自己现下是该喜还是该悲。按理来说应是该喜的吧,毕竟她也算是抓住了陈字瑶的把柄,自此之后陈字瑶便对她再也构不成威胁。可是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她竟只为陈字瑶觉得唏嘘。一开始的踌躇满志,满心的谋划到如今这幅众叛亲离的模样,陈字瑶虽是可恨便也同样也是可怜人。
仿佛是感受到了苏莲落略带些怜悯的目光,陈字瑶只觉得浑身如同芒刺在背。想她陈字瑶虽不算是什么皇亲贵胄,可自小便也是众人艳羡的目标。何时何曾被别人用这种施舍怜悯的目光看过,如今竟不由得生出一种虎落平阳之感。
苏莲落将陈字瑶引至湖边一处石桌旁边坐定,示意如意等人退居一米开外。如意似还有话想说,却被苏莲落用眼神制止。
苏莲落看着皎洁的月光在陈字瑶姣好的面容之上投射下的阴影,连睫毛的阴影亦是根根分明。苏莲落缓缓开口:“你不是一直以为你的孩子是我害死的吗?如今我便来告诉你真相。”
陈字瑶闻言一愣,浑身不住的颤抖起来。她似乎可以猜到,可又不愿意去相信。她像是一个一直活在温室之中的花朵,未曾见过什么风雨,不曾看见过什么大风大浪。
苏莲落见状似是有些不忍,嘴中的话语在唇齿间辗转了千百遍终究还是说了出来:“那日,我送去的香囊中在你小产之后,被查出里面含有麝香。你可还记得?”
陈字瑶似乎又想起了那段让人心惊的回忆,说来可笑,自己对那段记忆竟是如此模糊,只是记得漫天的红,红的刺眼,红的令人胆战心惊。那个孩子就这么没了,他甚至还不知道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还未能睁开眼睛看一看这个世界,还……还未能亲口叫她娘亲。念及这里,陈字瑶已是情不能自己,眼泪顺着脸颊两侧的轮廓缓缓留下,啪嗒啪嗒的狠狠的砸在地上,洇染出一片水渍。
苏莲落看着陈字瑶如此这般伤心欲绝,心中亦是慨叹:说到底,陈字瑶不过也是一个可悲可恨可怜可叹的人罢了。丧子之痛非一般常人所能忍受,也实在是难为她了。
苏莲落默默拉住了陈字瑶颤抖的手,她感受到了陈字瑶放在手心之中的指尖冰冷,她微微用了些力气抓住了陈字瑶颤巍巍的手:“你只知这香囊是我做的,可你是否知道,这个香囊是弭夫人命我做给你的,我自问问心无愧,行的正坐得端,并未行过何种伤天害理,害你腹中孩儿之事。我言尽于此,至于真相如何,只怕是你自己心中已有了分晓。”苏莲落缓缓放开了抓着陈字瑶的手,冷静的说道。
陈字瑶心中亦是有了分晓,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弭夫人,只是她未曾想过弭夫人竟如此胆大,竟敢明目张胆的对自己下手,即便自己不无辜,却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只是委屈了自己那还未出世的孩儿,她……一定是个很乖很可爱的孩子吧。五官随了郭叶,英挺而又又不失柔美。只是她再也没有机会看看这个好的与不好的的世界。
陈字瑶微微颤抖着说道:你的意思是弭夫人才是害了我腹中孩子罪魁祸首?那麝香竟是她放的不成?不,我不相信。她怎会如此,她当日还对我嘘寒问暖,如何又那般下手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