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湄抒猛地上前,一把握住莫悠伸过来的手,带着怒火和嫌弃,将她从竹隐的身上拉起来。
莫悠刚要开口向她解释,谁知却被对方一把推开。
只听上官湄抒紧张地大叫一声“竹哥哥”,立刻蹲下来扶住地上的男人。
竹隐的外袍掉在地上,身上只着了白色的里衣,左边的整条手臂都被鲜血染红,看起来触目惊心。因为伤势的加重,让他的面色更显苍白,虚弱地躺在地上,发出低低地呻吟。
上官湄抒被他的模样吓到,一时急红了眼,对着身后的人喊道:“你对竹哥哥做了什么?还不快过来帮忙。
“你和竹哥哥到底是什么关系?”
事情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上官湄抒已经顾不得什么场合问题了,直接开口质问。
“他曾经是将军府的侍卫长,我和他算是朋友,现在他是我的敌人,仅此而已。”莫悠语气坚定地解释道。
她的话,让上官湄抒稍稍有些动容,抬眸仔细观察着莫悠。
对方一直在努力睁开竹隐的手,甚至于连手腕处都红肿一片,仍是不肯放弃。而她那双清冷的眸子里,也没有丝毫情意存在。
她当真对竹哥哥没有想法吗?
这样说来,是竹哥哥对她一厢情愿了?
上官湄抒实在难以接受这件事情,她用力摇摇头,表情颇为痛苦。
这时,莫悠终于挣脱开了竹隐的手,她抚摸着肿痛的手腕,缓缓走到上官湄抒身边,“我有丈夫,他是我的全部,此生我绝不负他。”
说完,便与身边的人擦肩而过,快步离开这里。
上官湄抒缓缓挪动着沉重的步子,跪坐在床榻边,看着床上睡着的男人,眼里闪动着盈盈水光,却是笑着问道:“你听到了吗,她心里没有你,你为何这般傻……为什么不是我,我等了你十年,为什么你眼里就是看不到我呢?”
床上的男人忽然蹙起眉头,表情有些难受,轻轻侧过身后,便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
上官湄抒看着他的后背,伸手抹去脸上的两行清泪,轻轻趴在床沿上,静静地守护着床上的人。
次日,荟蔚城,往常热闹的墨轩楼,此刻却是一片冷清。
途径这里的百姓都会忍不住往这边看一眼,门上的封条,以及门外守着的两名官兵,让大家心里充满了好奇和猜疑。
想到这里是去皓云国的必经之路,老板就在这里安心等着了。
而就在竹隐立刻京城的时候,老板便悄悄联系上了他。那之后,竹隐隔三差五就会给他传些消息,他隐约能感觉得出,对方似乎正在干一件大事。
不过老板并没有多问,只是尽力配合着他所有的要求。
随着参与的事情越来越多,老板终于隐约猜到了竹隐的目的。
起初老板并不赞成他的做法,毕竟皓云国有太子,不久之后就会成为新帝。他和三皇子这样明目张胆的谋反,必定会引起民愤。到那时,朝中那些拥戴太子的臣子们,再稍稍煽动一番,只怕人还没有打到都城去,老百姓的唾沫星子就能淹没了他们。
而且,他还听说,三皇子回朝后,连宫门都进不去。太子还搜集了一些证据,暗指他有谋逆之意,将人赶出了都城。所以,现在三皇子不仅势单,人还被软禁在了皓云国的边城扬灵城。
可是竹隐偏偏不听劝,老板是既无奈又为难。
这些消息倒是让秦白羽和顾清风有些意外,他们没有想到,楚思齐这么快就失势了。
那么此刻他引秦白羽去扬灵城,必定是有更大的图谋。
正因如此,顾清风才会更加担心秦白羽的处境。以他在西朝的身份和地位,在这种时候出现在皓云国,又和楚思齐扯上关系,只怕很快就会被皓云国的太子给盯上。
“清风,我自有分寸。”秦白羽直直望着身前的人。
他眼里的坚定,让顾清风明白,他意已决。眼前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要进去闯一闯。
顾清风叹口气,“好,我和你一起去。”
“不可。”秦白羽马上回绝。
顾清风知道他的担忧,定是怕对方发现了他们的存在,而对嫂夫人不利。
“你放心,我只带几个人去,并且不会让楚思齐的人发现。
他有一个帝王该有的仁慈和雄心,竹隐认为,这个皇位他比太子适合。所以,他才想要辅佐三皇子。
“竹哥哥,你醒了。”
忽然一道声音,打断了竹隐的思绪。
他收回心神,看着已经坐直身体的上官湄抒,嘴角扬起温和的笑意,“湄抒,以后不要再这样做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上官湄抒刚睡醒时,就发现竹隐一直在看着自己,他眼里的柔和,让她重新看到了以往的竹哥哥。
心里不免抱着侥幸,或许经过昨晚,竹哥哥会突然想明白。
可是现在,他感谢和关心的话语,让她的心再次跌入了谷底。
竹哥哥再也不像以前那样,会宠着她、疼爱她,他一直在刻意和自己保持着距离,是为了那个女人吗?
上官湄抒紧紧咬住下唇,黯然神伤地起身离开。
“等等。”
这时,竹隐却忽然开了口。
上官湄抒眼里露出一丝喜色,忙转过身看他。
“我要见莫姑娘。”
心里一阵钝痛,放佛有一只大手伸进来,将里面的东西全部掏光了。
上官湄抒紧紧握住双手,身体忍不住颤抖着。
那个女子明明都这样伤害他了,他还是要见她。
竹哥哥你实在太狠心了。
上官湄抒闭了闭眼,悲愤的发现,不管自己有多么伤心,她还是无法拒绝竹哥哥的要求。哪怕是要带他心爱的女人过来,她也难以拒绝。
“我去找她过来。”
丢下这句话后,上官湄抒几乎是逃出了这个让人窒息的房间。
滚烫的汤羹,透过薄薄的衣衫,直接烫红了莫悠的皮肤。她闷哼一声,倒吸一口冷气,直直望向对面的女子。
“莫姑娘,您没事吧?有没有烫伤?”这时,站在她身后的侍女,立刻惊慌地叫道。
上官湄抒亦是露出满脸的紧张,赶紧拽住莫悠的手,将她拉近,掏出丝帕为她擦拭着湿透的裙摆,“抱歉,刚才头有些晕晕的,一时手滑没有拿稳。快去叫大夫来,这汤羹是刚刚熬好的吧,不赶快处理的话会留疤的。”
侍女闻言,忙跑出去找大夫。
那蛊汤羹是直接从莫悠的怀里倒下去的,现在整个腹部都是一片火辣辣的疼,她甚至不敢用力呼气。
侍女刚走,上官湄抒立刻收起了紧张的表情,一把将人甩到旁边的椅子里,冷冷瞪向她。
后背猛地靠上椅背,让莫悠抽气的同时,也加剧了腹部的疼痛。不过幸好她忍耐力极强,虽然现在暂时失去了武功,不过这点痛还是能忍的。
“怎么,你也知道痛吗?”看着她因为忍痛而有些扭曲的脸,上官湄抒冷冷地质问道。
莫悠抬眼看向她,有些不敢置信。她万万没有想到,湄抒会对她做这种事情。
“你知不知道,竹哥哥这里的伤比你更痛。”上官湄抒指着自己的手臂,想到昨晚满眼都是血的场面,她心里便恨,“你差点要了他的命,你知道吗?我不管你们是不是敌人,但是你如果再敢伤害竹哥哥,我一定会千倍百倍地向你讨回来。”
莫悠缓缓收回了视线,心里仅有的一丝怒火,也因为她这番话,逐渐散去。
她无法去责怪一个伤心的人。
这时,刚才那名侍女带着一个人赶了过来,看他身上背着药箱,想来就是大夫了。
听到身后的动静,上官湄抒立刻变了脸色,紧张地转过身,喊道:“大夫,您快过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