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中不乏各种艺术家、家和科学家。
他们自小接受严格的教育,脱离了体力劳动和温饱需求,生活优裕,比平民更有机会和兴趣从事各种脑力活动。
但如果把高雅的艺术活动和物质追求划上等号,那么在某些站在金字塔顶尖的人的眼里这确实有些低俗。
显然肖恩也是挺俗气的人,他找写手代笔,只是为了带货。肖恩的坦白在伊丽莎白看来,真是无可救药兼俗不可耐。
不过,肖恩内心中还是为这位还太天真的公主表示同情,因为在刚刚的御宴上,他得知卡洛斯二世正在促成她和达内尔公爵幼子的婚姻。
这是一桩政治加上金钱的联姻。
1834年2月8日,欧罗巴第五帝国在圣城大剧院召开显贵会议。
参会的321名代表,是帝国最有权有势的那一批人,正是这些人通过家族子弟包括他们所支持的人控制着国家,从本质上来说,他们和皇族一起统治着国家。
卡洛斯二世亲自到场并致辞,他强调自己统治的合法性与权威性,号召全体臣民共克时艰,采取果断的措施击败外敌入侵,恢复和平和安居乐业。
他说,在内外交困的情况下,整顿财政秩序是必要的,而且是首要的,并认为这是恢复荣光的必由之路。
顺带着他也威胁所有代表,如果帝国崩溃,他们也会没有好果子吃,因为他们的敌人是外族甚至是鱼妖、嗜血者和血武士以及野蛮人,这些对手可不会跟他们分享权力的。
卡洛斯二世发表了一通言辞激烈的宣言之后,就离开了现场,会议由赫尔曼公爵主持。
会议的第一项就是由首相代表内阁,第一次向公众汇报国家财政的实情。
在以往,财政状况属于“国家机密”,大臣们总是说缺钱,可从不告诉公众财政窟窿到底有多大,更不会告诉公众钱都去哪儿了。
人人都知道国家财政早就破产,可卡隆首相汇报完毕之后,现场竟然一时鸦雀无声。
人人目瞪口呆。
截止1833年底,国家欠教会、银行团共计1亿2千万的借款,这还是教会提供了一笔5千万的献金以及热那亚意外多交纳1千万税款的情况下的形成的,光是利息就是一笔沉重的负担。
此外战争在继续,每个月至少要为北方前线提供价值2千万的物资,另外海军每月至少需要支出800万金路易,这只是因为战争额外增加的开支,日常军费开支另算。
光是国家借款和战争开支就压垮了财政。
总而言之,如果不想办法增加税收,国家会立刻崩溃。卡洛斯二世似乎破釜沉舟,他干脆告诉臣民们实情,让人人自危。
首相还有财政大臣,立刻遭到了现场各参会代表们无情的抨击,尤其是那些来自最北边的代表,他们的家乡正在面临重大考验,随时有可能陷入敌手。因而他们认为内阁由一群无能之辈把持着,内阁理应为这个烂摊子负责。
甚至有人散发着对大臣们很不利的文件,这些穿袍贵族们(高级文官)几乎个个都因为自己的职位而发家致富。
场内在声讨,场外也云集着关心这次会议的人。
起初是圣城及京畿的各个报社记者,然后是关心时政的学者,紧接着工商业人士也关心自己的利益,最后就普通市民和手工艺者也云集于此,因为他们听到有传言说,帝国将对他们这些没有什么存款的人加征战争税,这无疑令他们原本就拮据的生活雪上加霜。
警察挥舞着鞭子试图驱散人群,然而人群越集越多。
乌泱泱的人群中,忽然同时响起了几声枪声,有人痛苦地倒在血泊之中。
流血事件意外地发生,这引发了一场混乱。人们以为是警察开枪,相互推挤着,践踏着,又造成了更多的伤亡。
卡洛斯二世虽然不在现场,但他密切关注着会议本身,听到会场外发生了意外,立刻派遣皇家卫队维持秩序,同时责令圣城警察总局查明真相。
然而没有一个警察开枪。舆论则将矛头指向警察,理由是根据以往他们不太良好的执法记录,一定是警察开的枪。
为了平息公众怒火,圣城警察总局局长被免职了。
显贵会议仍在争吵,他们发现光是让首相或者财政大臣辞职解决不了任何事情,转而对征税的范围和细节进行激烈的辩论。他们分裂了,大贵族与小贵族之间的矛盾,贵族与金融资本、工商业资本之间的矛盾,一一暴露出来。
这个时候,教会露头了。
上帝教的教宗罗德里格斯亲自带着近千名教士,来到圣城大剧院外进行宗教仪式,因为他得知贵族和大资产阶级们居然想效仿真神教的旧例,以国家的名义没收上帝教的财产——即便不能全部没收,也要课以重税。
头上长癞子不要紧,只要长在别人的头上。相当一部分代表们就是这样想的。
这个时候,教会内部的一系列丑闻像是约好了似的,排满了一些受皇室和内阁支持的报纸最重要的版面。
特别令人注意的是,过去五年内圣城及京畿发生的大量儿童不明失踪案第一次被公之于众。
这条消息以前只在小范围内流传,现在它的真相被公之于众,公众极为震惊和惶恐。
嗜血者的可怕和邪恶,早就经宗教和官方千百年来的渲染,成为民众最恐惧的源头。
它已上升为民众一种文明和灵魂深处的本能抵触。
然而上帝教在失踪儿童事件中扮演的角色,使得上帝教一时间在民众心目中的神圣地位大打折扣。
罗德里格斯冕下被弄的灰头土脸,因为他在去年下半年就已经为此付出了极大代价,以换取皇帝和秘密警察保守这一秘密。
显然是皇帝的指使,使得这一秘密被广而告之,简直把上帝教当成了钱柜。这一次恐怕又盯上了教会的钱柜。
就在这个时候,卡洛斯二世在白宫公开会见了真神教的教宗尤素福-隆巴尔迪冕下,并称赞隆巴尔迪是一位学识渊博情操高尚的人,他赞赏真神教教士四海为家,身体力行传递福音的高尚行为,并号召各种宗教人士都应该向真神教学习。
卡洛斯二世的手段很高明,逼得罗德里格斯教宗不得不低头。这位教宗派遣自己的助手拜访主持显贵会议的赫尔曼公爵,以寻找某种妥协。
教会的妥协或者说暂时低头并不足以让会议顺利开展下去。
教会是社会的首要政治权力,而且在某些人看来是最令人恶心的一个。教会信赖传统,即立足于等级制,而自由派则蔑视这种传统,并要打破这个等级制度。
教会从来不像自己公开宣称的那样,对政治保持中立。相反,教会卷入了政治权力,这种参与行为本身与教会的使命和本性相去甚远;教会谴责罪恶,转过头来又使政治权力中的罪恶更加神圣化,并用自己神圣的外衣为罪恶掩护。
宗教战争以来,非宗教倾向的思潮渐渐成为主流,尽管在某些地方宗教仍然具有一批狂热份子。
当卡洛斯二世在暗中引导民众憎恶教会的时候,民众的激情被点燃了,尤其是当中混入一些危险份子后,有三百年历史的圣城大教堂被激愤的民众纵火烧了个干净。
站在皇宫的金顶上,卡洛斯二世可以看到教堂的废墟,据说圣城大教堂光是被大火熔化的用来装饰的黄金就重达一吨。
他意识到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
人民只可被奴役,不可被煽动。这种被煽动的力量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
约瑟夫-法兰克上校陪侍在侧。显然,包括发生在显贵会议召开第一天会场外的枪击案,一定有叛党份子在秘密串联。
作为秘密警察的总头子,法兰克上校被皇帝足足训了一个小时。他只得保证,一定会将叛党份子从躲藏处揪出来,将他们当众绞死。
离开皇宫时,法兰克上校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了,冷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停下!”法兰克吩咐御者。他看见肖恩正带着几个人在街边溜达。
“肖恩!”法兰克高声喊道。
肖恩听到声音一愣,只得走到法兰克马车旁:“您好,上校!”
“恭喜你,伯爵大人。”法兰克笑着说道,他试图让自己显的更亲切。
“不,不,您叫我肖恩就可以了。”肖恩可不敢在这位上校面前摆谱。
“上次我的提议,你想的如何?”法兰克问。
“这个嘛……”肖恩显然有些愣神。
他当然记得当初在帕特纳姆堡时,法兰克上校曾当面邀请他加入“荣誉军官团”。出于谨慎,肖恩当时没有正面回答。再一次偶遇,法兰克旧事重提,显然态度跟上次有些不一样。
甚至让肖恩觉得,如果自己的回答不能令他满意,也许会上了他的小黑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