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间到了,飞鸟拉着隔壁的段晚容打算上桌抢饭,却突然想起父亲的禁令,只好乖乖地在房子等。
“没关系,我陪你一起吃。”段晚容打起包票来,事实上她现在也不愿意在客厅吃饭,因为飞鸟的舅母在问明她的身份后,总是以一种鄙视的眼神看她,让她心中很不好受。
“好呀。”飞鸟高兴地说,他牵着段晚容,自然把事情想到患难与共上。
“少爷,你觉得我是你什么人呢?”段晚容铺好毡毯,摆好一个案几后,很严肃地问。
“你难道想让我说是老婆吗?”飞鸟刚说完,就挨了段晚容一记。
“那你说呢?姐姐?”飞鸟立刻巴结地说。
“有没有想过我只是个下人,我阿爸在替你家工作。”段晚容问。
“想过,我想压榨你的每一份精力给我。”飞鸟点点头,总结一下说,“不过你一直都不出力,还动不动就敲诈我。那就是姐姐吧。”
“真的?”段晚容一付你千万不要反悔的样子。
“其实我是想向你求婚的,可一不小心却已经订婚了。”飞鸟边说边想起了嘴角常常带着笑容的也答儿来,心里乐孜孜的。
“没正经!”段晚容说,“你订婚了?”
“是呀,她家里的每一个人都对我很好,她还常常要我和她一起玩。”飞鸟回忆起在克罗子部的日子说。
“谁?”段晚容察觉到符合条件大概只有自己,有些紧张地问。
“她叫也答儿,人很好。”飞鸟说,“是猛族人,牙齿特别白。”
“啊?”段晚容心里有点失望,但还是问:“你阿爸阿妈同意了?”
“他们说又给我定了门亲事,我还不知道是谁,能轻易答应吗?”飞鸟说,“我首先不愿意张大婶的女儿,太黑。”张大婶也是飞鸟家的邻居,小时候总爱开他的玩笑,说要把女儿许配给他。
“她现在变白了。”段晚容没好气地说。
飞鸟打了哈欠,看原姐送饭过来,主动接过餐篮,叫来老白和它“妻子”。
“要是每天都在一起玩,真不知道会不会腻。而且男人总要挣钱养家吧。”飞鸟边拿食物边说,“飞孝有了二妈了,一说起来他就闷闷不乐,我也没心情多找几个玩,而且还要多花钱养她们吃饭。”
“你不知道,结婚不是只是为了玩,烧饭,洗衣,暖被子,还要去爱。懂不懂?”段晚容边摆餐具边总结自己也只是观摩而来的话。
飞鸟开始给白狼两个分饭,完了后说:“反正一样嘛。”
段晚容割了块肉,又拿了饼,把话题继续:“木头疙瘩,有人像你这般大已经结婚生孩子了。”
“怎么生?”飞鸟嘴里的饼差点掉下来,他好奇地问,“阿妈说是这样的,结婚后丈夫带自己妻子出去拜神,然后呢,女人就天天看自己的脚丫,到后来总会结出小孩的。我想想也有点道理,总不是像赵奶说的那样,到河边去挖吧。”
段晚容脸微微有些红,说:“鬼才给你说明白。”
“你一说我就明白。”飞鸟颇自大地说,“我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快说!”
“交配你懂不懂?”段晚容问。
“动物交配嘛,还不容易明白吗?”飞鸟点点头吃饭起来,也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问:“可人怎么交配的呢?”
段晚容恨不得把饼子压到飞鸟脸上,生气地说:“我是女孩子,要给你讲这个吗?”
“你不懂的时候都是我教你的,你识字是谁教的?”飞鸟吐了口咬不动的筋,又说,“你不要说全是学堂里的先生教的吧。”
“懒得跟你说,你还要不要我吃饭?”段晚容涨红了脸说。
“啊!我咬到舌头了。”飞鸟叫了起来。
“活该!”段晚容重重地说,接着问,“碍不碍事?”
“还好,晚上一起读书的时候你再给我讲吧。”飞鸟说完又给狼分饭。
吃了饭后,飞鸟特意去找花流霜,想不到蔡彩又在。
“这是你舅母。”花流霜正式给他介绍说。
飞鸟连忙嘴甜地说:“舅母?我还以为是姐姐呢,显得太年轻了。”
花流霜把目光投向蔡彩,发现她一脸厚厚的铅粉,在灯下还掩饰不住眼角纹,差点笑出声来。
“别胡闹,舅母就是舅母,别没大没小的,知道吗?”花流霜叱喝他说。
飞鸟的夸奖果真到家,别人拼命掩饰的一定是别人想被捧场的。蔡彩乐开了花,问花流霜起来:“我还不太显老吧。”
“怎么会?”花流霜也瞪着眼说瞎话。
“阿妈,我有点事想给你说。”飞鸟说。
“什么事?”花流霜让他坐到身边,然后拉着他满是冻疮的手看。
蔡彩吃了一惊,但马上镇定下来。
“妹妹的病又犯了,听说还多了尿床。”飞鸟说。
“她也给我说了,可能是怕你出事,就开始做噩梦。”花流霜说,“你父亲早几年就给她请了个高僧,可盘桓了这么多时日也不见来,如今天又冷了,只好到明年再看看。但从年年爽约上看,这和尚就一定是骗人的!这几天,你带她四处玩玩。等一会,我过去哄她睡觉。”
“我挣的钱够吗?够让高僧来吗?不够我去让三叔补贴。”飞鸟询问。
“够,这就不用你管。”花流霜说。
“还有,我已经向别人求婚了,可阿爸又给我定了亲。这不行的,难道和二叔一样娶两个老婆?”飞鸟又问。
“你能娶几个就娶几个,不过你阿爸给你定的亲事一定要是正室,这也是没有办法的。”花流霜说。
飞鸟西里糊涂的问:“不是张大婶的女儿吧?”
蔡彩插话说:“你表哥都十七岁了还寻不着人家呢,你也别挑三拣四的啦,听你爹娘的,准没错。这婚姻呢,讲的是门当户对。”
飞鸟耍赖起来,说:“是呀,晚容姐姐和我们家就是门当户对,正对门。”
“好啦,我知道你俩从小一块长大,只要你们都愿意,我和你阿爸也不反对。”花流霜说。
“听说朝廷给阿爸封了个官,大不大?什么官呀?”飞鸟又问。
“爵位食邑倒还行,说是只要入关就有了。官衔是空的,你又有什么,说呀!”花流霜敲了他一记说。
“那我有没有官当?我也立了大功,还有一批战马没领呢,到哪去领?”飞鸟问,“要回来给妹妹看病用。”
花流霜有些感动,拉过他搂到怀里说:“人家给过了,你有没有想过阿妈?”
“想,有一天我在一个雪坡下刨了个洞,又冷又饿,一睡觉就梦到阿妈了。”飞鸟说。
“哪个阿妈?”花流霜故意问他。
“当然是我的好阿妈你了。”飞鸟抱住她说,也一付撒娇的样子。蔡彩有些失望,心情惘然若失,更有一种愤恨。她张大嘴巴,眼神放暗地看着。
“你表哥要去学堂去,代替你上课好不?”花流霜突然问。
蔡彩有些恍悟,只当是这个原因,花流霜才表露出疼飞鸟的样子,更觉得自己儿子在小姑眼里的地位比她自己儿子还高。她隐隐听到一个“哪个阿妈”,更是小心翼翼。
“我反正也要休息两天,只要不叫田先生知道,没什么不好的。”飞鸟抓了抓额头,那是一道伤口。他的意思表示自己有伤在身,边点头边说,“要是田先生知道,就告诉他我失踪了,否则,我就完了。”
“田先生是谁?”花流霜问。
“一个老头先生,胡子全白了,对我很好。”飞鸟说,他似乎对花流霜连这个都不知道有些愤懑。
花流霜得了个跟没回答一样的答案,依然有疑问。飞鸟仰头看她,补充说:“我说的是真的,要是他生气的话,那我可就完了。”
“怎么?你还怕他生气呀?”花流霜有心地问,“告诉阿妈他是谁?”
“当然怕了。”飞鸟接着一脸神秘地说:“其实我打听过的,他好像叫田晏风,家里的藏书很多,很多还是买不到的。”
“你三叔每年把靖康新版的书挑选过买给你,你不会说他的书更多吧?”花流霜的意思再明确不过,说飞鸟是自家锅里的饭还满,却又垂涎外面的。
“三叔很没水准,书籍乱选。”飞鸟找理由说,“田先生那里好多都是孤本,怎么能比?”
花流霜见他扮认真倒也很像话,给旁边的蔡彩说:“我就知道,一给他说他准答应。”
她转头给飞鸟说:“回去睡吧,我带你舅母去看看你妹妹。”
“这,妹妹怕生,还是你一个人去吧。”飞鸟说,他是想到飞雪对舅母的不良印象,这才给花流霜说。
“这倒也是。”花流霜点头同意,“她的病根就是小时候被吓的。”
飞鸟走后,蔡彩试探起自己听来的话,问:“你刚才问他想哪个阿妈,难不成姑爷在其它地方还有女人?看他正正经经,还娶了一堆老婆不成?”
“他敢!?”花流霜淡淡地说,一下子截断了蔡彩问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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