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苈的锋芒跳现剑尖,能量畅涌,宁采臣剑意蓦张,遥锁住十数丈外的对手,攻击的气势如山鹰猎击般迅猛犀利!
夜风凛烈,衣袍嗖嗖地擦响,几处倒地的树枝皆成了良好的借力点,宁采臣掠空而过,步里行间行云流水般自然,散发出一份潇洒孤傲的王者气质。
凡铁百练始成钢,宁采臣这些日子的经历是一段千锤百炼的溶炉过程:以命博命的战场撕杀,笑面杀人的官场生涯,朋友的挚情相护,可谓大起大落的人生转折。在他狂放的个性和心灵历程上都产生了微妙变化,同时,精神能的修为也趋向坚韧与沉着,用于日益熟悉的剑道,外表上的气势更加表现明显,开始窥视剑道最高水准:王者之道!
这一剑招式未至,剑意所指处将对手身边空间完全笼罩,虽隔了数丈之远,又非各式异能攻击的玄幻法术,但对战的法师仍然不寒而颤,竟生出了被一张无形的大网严严实实地罩住,再也无法逃脱的感觉。
来不及招回铜钹,“呀!”法师狂力反挣,“扎扎!”手掌突地生出片片金色的鳞甲,一股白气哧哧从甲片下冒出,在身前飞快凝成三尺圆幕:“玄丁神武,六甲护身。”二团朦朦胧胧的红光由掌心涌出,沿着幕体布满了整个空间,就象一面红镜挡置身前。
宁采臣微然一笑,剑光如练。“滋~。”剑芒刺入红幕,象是有把利器在光滑的瓷面上抓撕着,尖利噪耳。
“哇呀!”法师脸色通红,使足了吃奶的力气,仍挡不住剑体一分分切入,“众生无作,大解脱!”劲喧佛号,般度国师一步跃到弟子身边,伸出双指对着红幕正中并指夹去,指尖处的红色刹那间妖异的浓。
顺畅的剑意蓦陡被另一种意识困缚住,“啊!”紧接着,一股阴寒之极的能量沿剑体冲入体内,体内的大阳能自然产生了强烈反击,这二股力道相争,交锋处不亚于一场小型爆炸,宁采臣顿时内腑狂震,那一瞬间无比难过,嗓子一甜,连吐二口鲜血。
“铮嚓!”手上的宝剑受到二种不同能量的交击,骤然变化下,剑体再也承受不住,寸寸断裂。
“蓬!”宁采臣震飞二丈开外,般度法师身形再闪,飘落在燕红羽的战圈旁,一指弹中燕红羽的握剑,“叮!”阴气透体,燕红羽猝然失剑,尚没回过神来,般度国师已连点了数穴:“把她看住。”。
转身几个起落来到林边,般度对金乔觉单掌行了一礼:“公主,受惊了。”
“主公!”崔智莶紧张地拔出长剑,半拦在金乔觉身前,只要般度有异动,便会拼死相护。
“你退下。”摆摆手,金乔觉镇定自如地道:“国师法力高深,我们就是不想走,恐怕也由不得我了吧。”话中隐刺般度是以强要挟,不等他回应,金乔觉移目远观:“你将他怎样了。”只见宁采臣靠在一颗树旁,一动不动。
般度枯木的脸容上终于露出一丝得色:“公主不必担心,小小惩戒而已。”宁采臣所蕴的大阳力为修行至宝,般度蓄谋已久的吸魂术不能得手,只能退而求次,趁宁采臣与弟子在武功上一较高低时,暗施法术偷袭,宁采臣等于是受了般度和弟子联手攻击,以初级剑道抗衡妖术,无形中吃了大亏。
“哦,我去看看。”金乔觉一语说完,迈步前行,神色从容自如,让人无法生出拦阻之意。
树间幽暗,走至近前金乔觉才瞧见宁采臣袍上血迹斑斑,“采臣!”一直掩饰的担心至此才流露出来。
能量交锋处的经脉受伤,内察时发现有成片的损伤或断裂,情形相当严重,“没事。”宁采臣撑着应了一句,不料肺部受创处咳痛难忍,又咳出一口血来,沁红了大片衣衫。
用手巾去拭嘴角的血渍,一会便染红了,“采臣~”看着宁采臣苍白的脸,金乔觉语带鼻音,象是要哭了出来,她看似坚强,却也有手足无措的一刻。
宁采臣坚持露着笑意:“别担心,我可以疗伤。”能量疗伤的功效虽快,但也需一夜的时间,这个关头,般度国师岂能旁视。
“真的?”金乔觉半信半疑,宁采臣定然点头道:“扶我坐下来。”般度来意不善,但现在只能赌一把,有金乔觉在此,般度会不会敢乱来。
般度冷眼旁观,瞧宁采臣开始运功,“啪啪!”拍了拍手,二名弟子应声上前:“时辰不早了,你们护送公主回去。”
金乔觉立刻反应道:“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
般度冷冷地道:“公主,这一班乱臣贼子,不用过多关照,任其自生自灭吧。”
金乔觉摇摇头,断然拒绝道:“我不会走,我要看他脱离危险。”
“既然如此,般度就得罪了。”般度脸色一冷,突然出手点了金乔觉的睡穴,“把公主好好安置。”二名弟子接过了金乔觉。
一掌拍地,宁采臣跳了起来:“你要干什么!”貌似行功疗伤,宁采臣实则观察变化,听到国师语气不善,暗暗聚力,可惜般度出手极快,宁采臣有伤在身,反应无疑慢了一线。
“哈~”般度突地放声大笑,语气变得阴森森地道:“你很快就会知道。”
崔智莶一旁喝叱道:“你这妖人,快放了公主!不然我就杀了你。”
“哼!”般度黄眸突翻,凶光急现,连话也不应,就对身旁数尺的侍卫虚空一拍,“啪!”崔智莶应掌击飞数丈外,这记气劲又快又急,正中胸前要害,崔智莶落地滚动了几下,寂然不动。
宁采臣又急又怒:“你竟然杀人!”
“不错,我除的全是朝廷乱贼,又有何不可。”般度阴森森地丢下一句,对剩下的那名弟子道:“把这些乱臣贼子,全超渡到往生界吧。”
宁采臣骇然道:“他们全是公主的侍卫,那是什么乱臣,你就不怕公主责难吗?”
般度回头的笑容充满了嘲意:“哈!事到如今,你还真以为我要公主回朝么,动手!”最后一声是催促弟子,那名弟子心领神会,几步跃到受伤的众侍卫前,三拳五脚便将无还手之力的侍卫们杀光。
什么?宁采臣怔了一怔:“你想劫持公主?!”般度对公主早有图谋?!脑中思绪电光连闪,所有的疑点瞬间汇集一处。
霍地,玄武湖畔时般度的阴冷目光,象一把长刀先劈开了记忆大门:金乔觉入朝后无端得了怪病,用大阳力才化解了邪能,而这股邪能与般度国师的能量几乎一样;众人安排好的逃离,应是无人发觉,途中般度几人却突然出现?
宁采臣越想越觉清晰,所有不可解释的事件只有一个答案:“皇上和公主的病情都是你在作怪!”
般度冷笑不答,宁采臣停了片刻,怒容满脸地质问道:“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闻之一震,般度脸上泛起讶然之色:“你猜出来了?”
从唐元宗金殿执意定案,随后赦免圣谕的失信,当日天牢不期而至的般度国师,做了一场奇怪的法事,虽然记忆里是莫名的一段空白,但把刚才道人喝破的吸魂夺魄术,二者相似之处联系起来,疑问豁然而解。
“你为了你不可告人的目的,所有阻碍你的人都要一一除去,我,也是你的一个目标。”宁采臣冷冷地断道,心中的愤怒却是火山一般爆发。
“哈哈~。”般度陡然仰天大笑,狂态终于现出:“不错,都是本法丈所为。为了这一刻,本法丈已经等了很久,如果成功,本法丈就是天下无敌的**师,再没有人可以与我抗衡。再有公主在手,本法丈能左右一切,这是修行的至高境界,本法丈一定要得到!”修练者到了一定境界,便如水库容满,难再多一尺之量,是谓修行关口,如何突破障碍更上一层楼,是每位修行者苦苦寻觅的法门。
金乔觉入朝求兵,般度发现了她与众不同之处,尝试激活三穴中的异能失败后,便用阴能封住,不让他人发觉,不料宁采臣却解开了邪罩,般度随后暗中相试,不禁大喜过望:宁采臣的大阳力浑厚难测,却身负宝库而不知,以后种种变故,皆是为了掩盖真相,好将宁采臣的阳力吸尽,再激活异能,修行上一日千里,可望达到仙神的境界。
宁采臣嗤然应道:“为已之念,杀人如草蚁,必将堕入阿鼻地狱,万劫不复。”
般度黄芒冷射,露出狰狞的笑意:“我不入地狱,谁可入?我只需说一句,此地事情全是你宁采臣所为,又有谁人敢说不信,哈哈~。”
陈宋一党敢于挺而走险,颠倒黑白,将宁采臣诬陷入狱,般度幕后推波助澜,意置宁采臣死地,再夺宝修行,不料还是有诸多意外发生,让宁采臣脱狱而逃。般度在城中等了二日,搜拿不到宁采臣,暗中跟随公主嫁队,终于等到今晚良机。
“我和你拼了!”宁采臣强行骤力,一拳向般度击去。
宁采臣不精拳脚,这一拳是气极而发,他重伤后的功力大减,般度轻易地一掌挡下:“你还有用,活着对本法丈的修行大有益处,你那二名朋友就先行一步吧。”
宁采臣脸色倏地变得通红,怒声喝道:“你要是动他们一下,我就自散功力,不会留你半分!”般度眉头一皱,宁采臣若是将大阳力强行散去,那真是白费半天心机了,想到此处,不由为刚才的言行后悔:应用法术吸光了宁采臣的功力,再说灭口也不迟。
般度心念一转,先暂且将宁采臣稳住:“住手,把那二人捆在一起。”那名弟子应声把十叶道人拖到燕红羽身旁。
瞪着眼,宁采臣不住地喘气,激烈的动作牵动了伤势,嘴边血丝又开始流下,般度作出和言悦色的姿态道:“你伤势严重,如不早些疗伤,以免后患无穷。”宁采臣那敢相信他的话,退后二步,扶着树强撑着坐下,而般度投鼠忌器,又舍不得这功力大增的良机,二人陷入了僵持局面。
霍地,林梢上传来一声大笑:“哈~,来得正好!人给我留下。”二条人影幽魅般飘落在马前,拦住了护送金乔觉的二名法师,般度闻声也是脸色一变,先放下宁采臣,长身直扑过去。
来人和二名法师无声无息地连击三掌,“嗵嗵!”二名法师震退落马,全力相博后架不住来人的攻击。
“放下公主。”般度急跃而至,对着那名去扶金乔觉的人影就是一掌印下,黑影连晃,另一人恰恰伸掌拦住:“你回去吧!”
“蓬!”一声大震,般度凌空倒退丈许,那对掌的一人脚下哧哧直响,现出一道数尺长的滑迹。
“好家伙!不错,再来一掌!”对掌的汉子大笑道,又是一掌击来,“啪啪啪!”双方劲气连着交击了三次,仍不分胜负,般度心头无名火起:这人上来闷声就打,连什么原因都不解释,一场莫名阵仗。
“住手!”掌锋再交,般度一沾即退,借力飘出战圈,“你们是什么人,敢捋我大唐公主!”
那对掌的汉子意犹未尽,拍拍手道:“国师的功力果然名不虚传,这几掌确实痛快。”
来人知道自己的身份,还敢出手抢人,般度国师阴色更深:“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对掌的男子正值壮年,身形高大,双掌粗糙,另一人发白长须,大鼻红腮,脸相独特,身上衣着皆是白衣外袍,衣角处绣着弯弯的月牙。仔细打量过,般度心中已有七八分定案,暗中提骤阴能,沉声道:“看来二位是神教中人,与本法师也是同道修行,不知抢我大唐公主,意欲何为。”
对掌的汉子哈哈一笑:“你贵为国师,与我们这些野人那攀得上同道之说。哈~不错,我们是神教中人,我是山扶子,他是踏雪翁,来意想必国师心里清楚,就不用多说了吧。”
“善哉,原来是神教的白、绿二位长老级的人物,闻名不如见面,二位真是尽职,半夜也追到此处。”般度神色淡淡,语音骤然转恶:“若不交出公主,本法丈就要斗胆请二位留下来。”
绿长老山扶子试言相问:“哦,那再来一百掌如何。”刚才几掌般度所占的优势有限,为何口气如此托大?疑色从眼里一闪而过。
般度却不答话,神情肃然,一指缓缓按出:“天罗定!”这一指刚才将十叶道人一举击伤,才激起十叶道人力拼法术,威力非同小可。
“好!”山扶子大笑一声,举掌迎上。
“卟。”掌指未交,先有奇怪声响,象是气囊刺破,山扶子神色大变。他见般度发招的气势非同一般,暗中也卯足了劲,这一掌看似平淡无奇,其中内含了小天星力,没想到掌力未吐,便觉有道锐利的寒气刺过掌锋直透掌心,只瞬间功夫,冰冷的寒意袭上手臂,连手掌的知觉都失去了,“嘿!”山扶子脸皮潮红,急催内力驱寒。
般度冷冷一笑,指力加重,“呀!”山扶子终支持不住,双掌合一地进行抵抗。
一股雾蒙蒙的寒气从右侧袭来:“冰盔银甲!”观战的踏雪翁见山扶子抵不住,放开金乔觉,抢来相助。
般度不慌不忙,另一手又是一指按出:“天罗定!”指力刺入气中,阴能吸附,那股白雾蓦地缩凝成一道直线,倒撞回刚结成冰盾的防御圈上。
“咯~”踏雪翁掌心的冰层裂开了一条细缝,正中如利锥刺过一般。
好历害!宁采臣观战的精神能一震,差点走火入魔,没想到般度国师的法力如此高深,连这二名神教长老也不敢托大,以二敌一还未取得上风。自己内腑受伤太重,要花费一夕左右的时间才能治愈,可事况难料,宁采臣心分二用,留一小份能量在体外观看,另一部抓紧时间清理内淤,只盼这二人能合力击退国师。
踏雪翁红鼻尖处白气突冒,脸色顿转雪白,沉声道:“小石,快退。”掌锋一错,将山扶子所接的那指也接了过来。
“好家伙,接我一拳。”山扶子缓过力来退后三丈,深吸长气,“呔!”遥遥一拳向般度击来,拽空声骤如流星呼啸,声势震人。
黄芒闪烁,般度双手分挪,一手连点数指,敌住踏雪翁的霜气,另一手掌势突翻:“蓬!”数尺外气流翻滚,劲力四泄。
“开!”趁着般度分心,踏雪翁反手一击,脱离双掌对持。
山扶子收拳叹道:“刚才只用了蛮力,就吃了大亏,国师果然历害。”般度深藏不露,单斗二人均不是对手,山扶子吃了苦头后施展绝活,才让踏雪翁借力解脱。
“善哉、善哉,二位要知难而退,只要留下公主,本法丈就不与你等计较。”般度话里宽宏大量,实是不愿多生枝节,只要过了今晚,成功收了宁采臣的阳能,功力将增数倍,那时纵是神教的天尊重生,也有一敌之力。
山扶子摇头长声笑道:“哈,前几日我们东奔西走,被你用移花接木这招刷得团团乱转,费了我们不少功夫,好不容易今晚截上了,说什么也不会走。”
脸色再冷,般度阴声道:“二位施主苦苦紧逼,休怪般度我要大开杀戒了。”三名弟子随声靠上前来,持杖挽袖,凶相各异。
以二人合力只能暂时敌住般度,再加上他的三名弟子,形势无疑不利已方,山扶子仍是爽笑道:“刚是不小心着了你的道术,看我用须弥神拳来招呼你们这些的龟孙子。”
凶眉翻扬,般度恶声道:“口出狂言,赤月神教的十长老也不过如此伎量,今晚便让你见识毗陀阵的真正法力!”
踏雪翁大鼻耸动,怒容满脸:“原来神教的长老在国师眼中如此不济,那我们要好好奉陪一下。”
双方剑拔弓张,一触即发,“咕哇~”一声清悦的鸟鸣从云上传来,山扶子喜色一闪,仰天喊道:“臭道士,怎么现在才来,这场戏就差你来开锣了。”
“呵呵,急什么,我还是第一个来。”话声刚落,天空灰暗的云层里穿出一只大鸟,背上盘坐着一人,等鸟飞至近前,才看清是头丹顶白鹤,骑者道髻法衣,骨均清瘦,炯眼卧眉,下鬓留着三络青丝,颇有几分仙气。
般度眉尖暗皱,扬声喝道:“你是谁?!”见是对方来了帮手,般度再度估量实力。
道人单掌颌首,朗声应道:“九华道人邵修,神教的青长老是也。”
白鹤掠林而过,道人震衣飘落枝头,踏雪翁面露笑意:“怎么又是你先到?”关键时刻来了强助,面对般度几人胜算大增。
一旁山扶子抢先道:“早说过用翅膀的比二条腿的快,这次他又输了吧。”
道人邵修正要说话,突地侧耳听了听,才微笑着向众人道:“他这不来了么。”
远处风声大作,吹得树林里枝叶摇乱,“哗啦~。”林边一阵树枝断响,一条庞大的黑影挟着狂风冲进林间,“去他***,又被你快了二步!”那条黑影还未停稳,便开始大声抱怨,神教众人不禁莞尔。
看来人行动方式,般度心头一动:“来人可是神教的金长老?”此时发问的脸色更差,敌方接二连三来人,今晚的变数已不在控制之内。
“不错,正是爷爷我百里流金。”那黑影爽声大笑,他身材异常高大,约高过了常人一半,赤露着上身,两臂肌肉隆起,青筋盘结,胸前满是黑色鬃毛,根根乍然直立,说话时赤目圆睁,相貌无比的威严。
双颊澄然发光,般度阴云沉沉的脸上出现了战意的血色:“今日神教十长老来了四位,般度有幸一并会了。”神教阵营实力大增,可到口的肥肉也不能就此罢手,般度挥手合礼,暗中指势变化,二名弟子各持法器,以备行动。
百里流金瞪着般度道:“你***,弄个假灵息到你徒子上,害得老子一路追到了越州城外,差点就都你谋了去。”
般度嘿嘿笑了笑,辩道:“本国师前往黄山闭关修练,路过此地而已,什么灵息并不知道。”
指着般度,百里流金怒声道:“呸,明知故问!自从本教有人在京城见过灵息,本长老便来了江南查探,要不你使的法术,怎么二个月来没见着半分影子?前几日突然有踪迹出现在运河沿岸,本教五位长老来查此事。嘿嘿,你那弟子也狡猾,躲躲藏藏向吴越国引去,昨日被我等追上揭穿,却耽误了好几日功夫,老子一怒之下,便取了他的狗头。”
般度国师脸容不动,声调古井无波地念道:“善哉,印空舍身取义,劫后必往极乐世界。”身旁三名弟子同宣佛号,大诵往生咒,神教众人均是冷笑。
默念完往生咒,般度眸内戾光突涨,放声大喝:“今日降魔伏妖一战,天佑我佛宏法。”大袖甩起,两只干瘦的手臂露在空气里摆出诸般法式,倏地,一条金线由肩膀处急速蔓行至掌心,又水花一般地漫开,将手掌渡得金光灿然:“众生无相,六劫轮回。”
大喝声中,六道金色劲气箭射而出,其中五道飞到头顶数丈高后,充气般地膨胀到车**小,五道前锋停在半空,箭头左顾右盼,似活物一般,另一道金气围绕施法者身边,如巨蟒盘身,团团护住,当中的般度垂眉定目,象是入定了。
倏地,那五道金色气状体调头而下,巨锤般砸向神教四人。
神教众人在般度喝出法决时,便已提功预备,见状也不禁大吃一惊:以一敌四,般度的法力实是惊人。拳锋掌影,霜气剑光,交替电闪。
“轰轰~。”连声震响,夹着劲气暴裂飞射,光影瞬息数变,映得林间七彩斑斓。
二条人影悄悄潜到马匹旁,一人骑马押着金乔觉,另一人跟着护送出林,踏雪翁对般度手下弟子早有警觉,侧身叫道:“他们想跑!”派二名弟子夺人抢路,自己全力阻挡神教众,般度暗中用手势已经调派妥当。
剩下那名弟子双掌按到般度国师后背,五道金气蓦然再涨,顿成了丈余粗的气柱,每道气柱周围又有无数道淡金色的尖形劲气来回穿动,似无数根活动触手,攻击时如大蟒般地缠绕功击,又有暗藏的毒蛇吐信,如被其中内蕴的阴能袭身,接触部位立刻冻伤冻死,众人只得小心应付,一时间无法脱身。
二名法师策马行了数步,林前有人影一闪:“放下公主!”愕然勒马,却是宁采臣扶着树干挡住了去路。
“滚开!”步行护卫的法师大骂着一脚踢来,他见般度重创了宁采臣,疗伤绝非一时之功,宁采臣此时又是气喘嘘嘘地扶着树,根本不放在心上。
“啊!”宁采臣身形一晃,扶树未动,法师却痛得哇哇大叫,这次接触反是法师脚上中了一剑。这一剑角度极为巧妙,正好伤了他的脚筋,马上的法师又惊又怒,这才看见宁采臣手中握着一把沾满了脏泥的长剑,身上血迹斑斑,还不时地咳几声,似乎一阵风都能将他吹倒,。
一剑伤了同门,法师不敢轻视,持杖跳下马,重重一杖击下:“滚开。”
金杖当头击到,宁采臣重伤无力,身形又是一晃,法师心下窃喜,杖风更急,宁采臣半倚树枝,姿势极为古怪地刺出一剑,这一剑剑势无力,但所指方位却是妙到毫巅,“哧!”一声轻响,剑尖从金杖下穿过,刺中了天泉穴,“唉呀!”法师手臂一麻,法杖再也无力击出,差点失手落杖。
二名法师皆是大惊,没想到宁采臣一个重伤之人竟然会使出如此精妙的剑法,单以剑招胜了二人。
“本法师超渡了你!”震惊过后是难言的羞怒,二名法师同时出手,左钹右杖要力毙宁采臣,宁采臣身形不便,身后又是支撑的大树,无路可退。
法师怒然攻来,宁采臣神色恬静,无视身处危局。每次吸气,胸腔火烧般地疼痛,心头却是坦然无比,一个念头脑中支撑着:“不能让这二名妖人带走金乔觉,以国师的阴毒,是要去炼妖法,如果退后一步,那我一生的罪过!”他置生死于脑后,识海反是异常宁静,精神能流水般自然地运行,胸前伤痛大减,思绪更加空灵,脑层的意识突然一颤,一种熟悉的感觉从天外袭来:星河璀灿,日月环升。
天道!那一刻再次意外出现,让宁采臣激动得似要跪下来,顺然合上了眼,放开身心的所有感觉,淋浴在纯净而透明的境界中,万物如一。
杖风啸起,宁采臣突地斜跨了半步,就这半步之别,二名法师却顿感左右为难,要是变招继续攻击,宁采臣所处站位正处于旧力与新力交替之际,是极佳的攻击方位。移动的时机也是恰到好处,早一分,法师们手上余力尽,可从容使出后继变化,晚一分,便被法师的攻势所罩,那能轻易脱出。
一剑挥出!
气流轻啸,剑体如羽毛般灵巧地从空气中穿过,剑迹每一次转折,剑尖每一分颤动,就连对阵的法师都能感觉出剑招脱胎换骨地变化,那翩若惊鸿的剑光穿过钹影,掠过杖风,变化的过程竟是如此美丽自然,却又让人无法捉摸。
“呀!”对阵二名法师大叫一声齐齐退后,手腕处鲜血淋漓,眼神异常吃惊地望宁采臣,仿似在看一种不可思议的事物。那一剑的神奇让人无法相信!前次受伤是大意所至,二人这次全力戒备,宁采臣却闭眼将二人击败,真是败得心服口服,无话可说!
宁采臣踏前一步,眼帘内精芒劲射:“放下公主,便饶了你们。”二名法师惶恐难定,怯于刚才一剑神威,不敢上前半步。
“小兄弟,好剑法!”有人大声喝彩,是神教白长老踏雪翁抽身赶来相助。
宁采臣微微一笑,却不答话。身体的痛楚感和脑海中澄然相应的天意是两个极端,外表战意凌人,神情自若,其实每说一句,或一个微小的动作,都换来**上痛苦,只是在能量护理下,尽力减到最小罢了。
踏雪翁赞了一声,转对法师们发出警喝:“把人放下,就留你们一条小命!”
法师们犹豫片刻,还是咬牙切齿地齐冲上前:“让路!”各挥法器全力出手抢道。般度治下严历,若是畏惧不前,事后的惩戒定是生不如死,法师虽知眼前劲敌,却只能一搏。
宁采臣一剑惊魂,实力深不可测,法师们出手心有顾虑,攻击方位皆是对着踏雪翁,白长老哈哈一笑,手上霜气浪涌,“铛铛!”铜钹金杖皆砍在坚冰上,如金铁交鸣,“霜甲!”踏雪翁长眉冷挑,凛人的霜气沿法器倒涌而去,法师忙收手后退,法器上仍有一股寒意袭来,连打几个寒颤。
见踏雪翁占了上风,宁采臣暗喘了一气,“蓬蓬!”连声巨响从林间不断传来,几条人影场中龙腾虎跃,手中光华烁闪,一道道金气被各类属性能量切割成更小的碎块,瞬间被异能溶化或消散。
般度国师法冠凌乱,狭眼中黄芒黯淡,情急之下连护身的金气也加入了战团,仍无助维持战况。他脚边瘫倒的弟子神色委靡不振,所有功力被般度征用后强行发威,虽可以一敌四,但威力不能持久,神教长老坚持半柱香后,各施法术将般度的六道金气击退。
“哇!”一声鹤鸣在林边响起,青衣道人突地飞起三丈高,搭上飞来的丹顶白鹤,“九霄碎玉!”指尖点处幻出一面庞大的八卦图,阴阳眼中先有青光幽幽一闪,继尔光华大作,阵图阴阳急转,数百支白色三角小箭从阵眼疾射。
“哧哧~!”白箭劲穿六道金柱,瞬息间金柱被疾袭来的众箭炸得千创百孔,满目疮痍,几乎碎成龟壳,般度的枯脸登现出惨白之色,“烈火溶金!”火势暴然焚烧,百里长老挥出一面火海,热浪滚滚,六道金柱蓦地缩成一团。
“必死之拳!”一道淡淡的绿光雷电般穿过火海,“轰!”将那团金气炸得四分五裂,法袍倒飞翻出,般度震退数丈,身形又急弹而起,转向北方逃去,连那名脱力的弟子也不及顾暇。
“啊~,救命啊!”对抗的阴能瞬间崩溃,火海纵然大旺,飙吐的火苗登将那名弟子烧着了。
“别跑!”踏雪翁站在林边叠声叫唤,一口怒气把嘴边的白胡子吹得老高。远见那二名法师脚下一溜轻烟,迅速消失在黑暗中。般度前脚逃走,这二人立刻学到师长遗风,虚晃一招齐齐闪人跑路。
“救命~。”激烈的战斗突然结束,只剩那名弟子惨叫声声。
空气中飘着一股难闻的糊味,道人邵修皱了皱眉,扬声喊道:“百里,这把火是你烧的,还是由你来解决吧。”
百里流金挥着拳头,怒声应道:“你个老杂毛,不肯破杀戒,想让我来动手,还说这些推词作甚么。”
那弟子惨如鬼嚎,身上功力全散,只能任毒火烧身,山扶子也一旁催促道:“算了,火毒攻心,早点超渡了他,免得活受罪。”
“下辈子好好做人,某家送你一程。”百里流金喝完一拳挥去,火光突暗,那弟子再没了声息。
踏雪翁一个起落跃在马旁,伸手解开金乔觉的穴道,“金姑娘请坐好。”金乔觉悠悠地醒来,踏雪翁已牵着马与宁采臣到了林中:“忙了一宿,总算抢回来了。”
“这次是真的吗?”山扶子和百里流金抢前几步,围着金乔觉瞧个不停,那道士也急翻下鹤,几步窜上前来细细察看金乔觉,突然一指搭上她的脉门,金乔觉受了一惊:“你是何人。”
只过了几息,道人邵修满脸喜色地叫道:“果然如此,大伙这几月来的幸苦没白费。”他一言说出,神教众人均现喜色:“好,这一会是真主子了。”
宁采臣一旁听得莫名其名,金乔觉与这些人毫无瓜葛,可望着这几人表情喜气洋洋,又分明与金乔觉有莫大的干系,他转过头来望金乔觉,金乔觉也是一脸茫然:“诸位要找我金乔觉,不知有何事哩。”
百里流金兴奋地搓着双掌,大笑道:“好事,天大的好事!”他笑声欢愉,外露的毛发也随之抖跳着,显然是真心欢喜,金乔觉的眼神更加迷惑了。
山扶子抚须微笑道:“姑娘不必惊讶,我们几人来请姑娘去一个地方,到了一切自然明了。”
“我不要去。”金乔觉摇头拒绝着,这几人笑得古怪,她突觉有些害怕。
道人邵修清声道:“金姑娘大可放心,我们绝无恶意,只请姑娘前去瞧瞧便知道了。”
宁采臣抱拳行了一礼,客气地推辞道:“多谢几位及时援手,我们感激不尽,几位虽有诚意请金姑娘,但她不愿同行,几位可留下住址,日后有机会我们自当登拜访。”
踏雪翁呵呵笑道:“这位小兄弟的剑法高明得很,是我平生见过的第一高手,大伙儿亲近亲近。”听到踏雪翁大力赞赏,几人均向宁采臣望来。
道人邵修仔细打量宁采臣几眼,不住地皱眉:“这位小兄递,你的内伤很重,不要强撑,快快运功疗伤吧。”宁采臣外强中干,只能蒙人一时,强敌退却,精神能开始松懈,一些真况露了出来。
这几人来意不明,宁采臣婉言谢过:“多谢关心,宁采臣还可以支持。对了,我们还有几位朋友被制住了,麻请帮忙解开。”一旁的踏雪翁听到有人被制,到树林里飞快地寻了一遍,找到燕红羽和十叶道人解穴救人。
摇摇头,邵修叹息道:“你若不及时医治,留下后患可就糟了。”
宁采臣默然不应,道人邵修侧身继续劝道,“金姑娘,跟我们走吧。”
看道人对宁采臣语气友善,金乔觉警惕心稍减,却仍奇怪之极:“几位诚意相邀,金乔觉不明甚多,请说明缘由吧。”
“这…。”道人顿了一顿,与百里流金、山扶子二人交换一个眼神,又摇了摇头,语气坚决地道:“金姑娘,我们千里而来,不辞幸苦地找到你,只会待你为上宾,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又指着宁采臣道:“如果你跟我们走,我们可留下一人替你治这位朋友的内伤。”
“金姐姐,不要去。”燕红羽扶着十叶道人慢慢走近,听见几名陌生人邀请金乔觉远行,连什么地方也不说,担心地提醒道。
金乔觉向她招了招手,然后神色慎重地向众人道:“你们若不说个明白,我怎么能放心哩。”这几人虽来历不明,但言行友善,若是换作平日,金乔觉多半会大胆应下,但此刻宁采臣重伤在身,族人死伤殆尽,金乔觉根本无心他顾。
百里流金急得直挠头:“嘿,这位姑娘,我们要是有不良之意,早就动手了,还和你慢慢谈天么。”他身材异常威武,外型看似狂野不羁,行态间却流露出一股朴直。
金乔觉仰起头,对他送出一个理解的微笑:“这位大哥,我不是怀疑你们,而是我朋友都有伤在身,如何放心得下。”
百里流金嘿嘿一笑,皱眉又道:“等你朋友伤好,那可就迟了,怎么好办哩?”
道人突地咳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天色:“时辰不早了,即然几位不肯答应,那我们只好得罪。”话音刚未落,身旁绿长老山扶子突然一伸手,点了金乔觉的穴道,再挟起金乔觉快速穿越树林。
宁采臣大惊,却来不及阻止,急声叫道:“你们干什么,快放下她!”
百里流金歉然道:“这位兄弟,得罪了,因为金姑娘对我们很重要,我们必须带她走。”
“走吧!”踏雪翁叫了一声,二人施展身法跟上山扶子,远远地留下一句话:“你们放心,我们绝无恶意。”
道人邵修飞身停在枝头,对宁采臣嘱咐道:“小伙子,你伤势不轻,等好了再说吧。”白鹤应手飞来,道人轻身越上,飘然离去。
“金乔觉~。”宁采臣又大叫了几声,嗓子眼里突地一热,“哇!”鲜血疾喷而出,眼前陡然漆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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